侯門棄女之妖孽丞相賴上門  【153】爭吵,師妹

類別: 古代言情 | 穿越奇情 | 侯門棄女之妖孽丞相賴上門 | 偏方方   作者:偏方方  書名:侯門棄女之妖孽丞相賴上門  更新時間:2022-05-26
 
喬仲卿的情況非常糟糕,確切地說,是糟糕透了,他原本被人捅了刀子就未痊愈,又硬撐著去了一次禁地,若那次只是在輪椅上坐坐倒也罷了,偏偏遭到了毒蛇的攻擊,事后喬岳山雖對他的蛇毒進行了清理,但幾番折騰,元氣徹底損了。

喬仲卿每日都得靠大補湯吊著,天山雪蓮為最佳,人參雞湯其次,奈何天山雪蓮這種貴重的東西,他們已經弄不到了,搬家時倒是從喬家帶了些人參,可這幾日已經全部吃完了。

徐氏上了桌,看著面前一大碗毫無油水的紅薯粥,胃里一陣翻滾,在喬家,紅薯這種東西都是下人用來喂豬的,現在,卻變成了她的盤中餐了。

忍住強烈的不適,徐氏喝完了粥。

隨后,徐氏去了喬仲卿的屋。

這座宅子一共也才三間屋子,丹橘與林媽媽一間,她與喬岳山一間,剩下一間就是兩個兒子的了,小兒子寄宿在書院,尚不知家中巨變。

嘎吱——

推開門的一霎,刺耳的聲音弄得徐氏一個機靈,心都顫了一下。

“夫人,您當心點兒,怎么不掌燈呢?”林媽媽提著一盞油燈走了過來,先徐氏一步跨進屋子,給徐氏照著路,待徐氏也進來了,才將燈芯調亮些。

可再亮,都比不上恩伯府的牡丹香燭。

徐氏在床邊坐下,握住兒子的手,難過地吸了一口氣:“林媽媽,我們還剩多少錢?”

林媽媽從抽屜取出干癟的荷包,猶豫了一下,從里頭倒出兩個銅板:“就這些了,夫人。”

徐氏的喉頭滑動了一下:“梅姨娘回娘家籌錢了。”

林媽媽低垂著眸子:“……是,我們很快就能有錢了。”

話雖如此,徐氏與林妙妙卻都明白梅姨娘不可能回來了,樹倒猢猻散,下人都走了,一個姨娘留下來什么?婊子無情,戲子無義,梅姨娘本就是戲子出身,指望她在二房跌倒時幫扶一把么?可真會想呢。

徐氏站起身,從破舊的衣柜翻出了一個小匣子。

林媽媽蹙眉:“夫人,你要做什么?”

徐氏沒說話,揣著小匣子出了門。

林媽媽示意丹橘跟上,徐氏叱道:“都給我在家等著!”

這么狼狽的一刻,她不想被下人看到。

徐氏習慣性地坐上馬車,等了半天沒等到車夫來駕車,才想起車夫已經“告老還鄉”了。

徐氏棄車步行,從她租住的地方到市中心不過數里,一條細長的胡同如同一道分水嶺,左邊是一整排陳舊的灰白色墻壁,右邊是車水馬龍、紙醉金迷。

徐氏穿過胡同,鼎沸的人聲如浪濤般席卷而來,端著貨架的貨郎從她面前吆喝而過,行人摩肩接踵,她形單影只地穿梭在人中,頭一次,感到了一抹陌生。

一家當鋪前,徐氏停下了腳步,猶豫再三,抱緊匣子走了進去。

“……這支釵就給你二兩銀子吧,一共是五十兩。”掌柜的打著算盤說。

徐氏驚怒:“這些首飾都是純金的,怎么只值五十兩?你知道我多少銀子買來的吧?這支釵就不止五十兩了!你只給二兩,你是想搶吧!”

這種客人,掌柜的見多了,無非是想多要點銀子,可當鋪是干嘛的呀?又不是等價買賣的地方,他日客人有了贖金,是可以將東西原數贖回的。

掌柜不緊不慢地笑道:“夫人,我要價越低,你將來贖回東西不就越容易么?我喊個天價,你日后也贖不起啊!”

徐氏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她眼下實在缺錢得緊,五十兩銀子連買幾根上等的人參都不夠。

壓下心頭震蕩,徐氏面色如常地說道:“你何必擔心我贖不起?只管開價就是了,這么好的東西,我就不信你天天都能收到。”

掌柜露出了一抹淡笑:“這京城啊,一塊磚頭掉下來,都能砸到三個員外,夫人真覺得自己是倒霉的人里最有錢的一個?”

徐氏噎住。

掌柜伸出一個食指:“再加十兩,最高價了,夫人肯賣就賣,不肯賣就到別家碰碰運氣吧。”

徐氏當然不肯賣,她這盒子里的首飾六百兩不止,這黑心的掌柜卻只給六十,分明是看準了她缺錢,想狠狠地宰她一把。

和那小賤人一樣,都是個趁火打劫的東西!

京城當鋪那么多,她就不信沒人出個高價!

徐氏抱著小匣子,氣呼呼地離開了當鋪。

然而令人絕望的是,她沒走幾步,便被一個乞丐迎面撞上,那乞丐眼疾手快地搶了她懷中的匣子,隨后拔腿就跑!

徐氏大叫:“搶東西了!來人啦!搶東西了!”

路人紛紛朝她看了過來。

她隨手抓住一個小伙子:“小哥兒,我的東西被搶了,你幫我追回來!我會好生謝你的!”

少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冷冷一笑:“是你?”

徐氏一怔。

這小伙子,好生眼熟。

她想起來了,他就是那日在靈芝堂鬧事的“同行”,他的大哥被靈芝堂治“死”了,他上門討個公道,卻被靈芝堂的人打了出去。

少年譏諷道:“我大哥已經痊愈了,多謝靈芝堂不救之恩!”

言罷,冷冷地扯回袖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原地。

乞丐已經跑遠了,帶著她全部的家當。

徐氏絕望地捂住腦袋,靠著墻角緩緩地蹲了下來……

入秋后,天色暗得早了,以往孩子們吃過晚飯,與鐘哥兒在院子里瘋玩一陣才得見日暮西山,而今一碗熱菜上桌,夕陽便慢慢地下沉了。

橙紅的光,將天際勾出一抹暖色。

喬薇把最后一盤青菜裝入盤子,又拿了抹布,去揭冒著熱氣的蒸籠。

兩個小包子趴在門口,將圓溜溜的小腦袋探進來,睜大烏黑亮麗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娘親面前的抽屜,被那股濃郁的香氣刺激得口水橫流。

喬薇一抬眼,看見了兩只小饞貓,忍俊不禁地一笑:“這么饞啊?”

二人點點頭。

他們在山下就聞到香氣了,噠噠噠噠地跑上山,作業都做完了,娘親還沒開飯,他們在院子里玩得都不盡興,快要被那香氣饞死了。

“是蝦嗎?娘親?”望舒吸著口水問。

喬薇笑著搖搖頭:“現在已經沒有蝦了。”

“哦。”望舒失望地耷拉下腦袋,她好喜歡吃蝦呢,蝦滑、蝦球、蝦仁、麻辣小龍蝦、蒜香小龍蝦……巴拉巴拉。

喬薇好笑地看著女兒的小模樣,說道:“這個東西,比蝦還好吃。”

“真噠?”望舒眼底光彩重聚。

景云咽了咽口水。

喬薇打開了抽屜,一股熱氣撲面而來,她唔了一聲,將一只一只蒸熟的大閘蟹拿出來,放進盤子里。

農歷八月九月正是吃蟹的最好時節,此時的蟹最為肥嫩,以母蟹為最佳,蟹黃鮮嫩飽滿,黃多肉肥,喬薇這種對吃食沒多大執念的人都禁不住母蟹的誘惑,恨不得一頓啃上十幾個。

不過螃蟹最好,不能貪多,它是涼性食物,吃多了于身體不益,可能引發消化道的疾病,甚至可能引起膽絞痛等。

喬薇把蒸好的蟹給小院拿去二十個,這邊留了六個,三個是望舒的,三個是自己的,景云……過敏,吃不得。

景云可憐兮兮地看著娘親把螃蟹放進妹妹的碗里,饞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喬薇捏了捏兒子的臉蛋:“娘給你做了蟹肉炒年糕。”

“我能吃螃蟹嗎?”景云很興奮。

喬薇道:“不能,是齋菜,用豆腐做的,不過娘親向你保證,和蟹肉的口感差不多!”

景云可憐兮兮地拿起了筷子。

為什么娘親和妹妹可以吃蝦吃螃蟹?

為什么娘親和妹妹的力氣那么大?

為什么娘親和妹妹的字寫得那么丑?

還有,為什么娘親和妹妹長得那么像?

他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頭一次,景云小包子開始懷疑人生了。

不能吃螃蟹是一件多么殘忍的事,簡直比不能順手牽羊還難過,珠兒把昨日順來的玉佩掛在了景云的腰帶上,并拍拍景云的小肩膀,一副小伙子好好干的神色。

喬薇一凝眸,等等,這玉佩不是容老板的?

這小猴子又偷東西了?!

喬薇啪的一聲放下筷子,珠兒嚇得猴軀一震,撒開腳丫子竄上了屋頂。

喬薇瞪著她:“回頭收拾你!”

珠兒抽抽搭搭地哭,趁著喬薇不注意,拿出了順來的螃蟹。

喬薇一看桌上的螃蟹少了一只:“小白!把它捉下來!”

小白呢?

“一、二……十九,怎么只有十九個?夫人拿過來的是二十個啊。”七娘納悶。

阿貴一巴掌拍上小魏的腦袋:“你小子又偷吃!”

吭哧吭哧,吭哧吭哧。

小白抱著螃蟹坐在樹枝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啃著,開心極了。

螃蟹美就美在,不論怎么做都好吃,喬薇掰開了蟹殼,一坨飽滿的蟹黃映入眼簾,她饞得吞了吞口水,用小勺將蟹黃舀出來,在切了姜絲的醋碟里蘸了蘸,先自己嘗了一口,酸酸的,帶著一點姜絲的辣味,蟹黃肥嫩鮮美,吃在嘴里,整個味蕾都被打開了。

望舒掰螃蟹也完全沒有問題,她學著娘親,用勺子把那塊黃黃的東西舀了出來,蘸了點醬汁,一口吃進去。

望舒點頭如搗蒜:“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景云幽怨地啃著自己的“蟹黃”,我不是親生我不是親生的我不是親生的……

無限怨念。

望舒吃蟹叫一個無師自通,蟹黃、蟹足,統統啃得渣都不剩,等喬薇優雅地干掉第一個大閘蟹,準備去吃第二個時,盤子里已經連蟹殼都沒有了!

望舒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角:“還有沒有啊娘親?”

熊孩子,吃這么多會拉肚子的!

望舒又吃了一碗米飯、一根雞腿、五大塊紅燒肉、半條豆瓣鯽魚、一碗羊肉粉絲湯。

在望舒要去吃一個比她臉盤子還大的饅頭時,喬薇按住了她肉呼呼的小手:“別吃了,再吃肚子會炸的。”

望舒咂咂嘴:“好吧,先生說早上要吃好,中午要吃飽,晚上要吃少。”

這、這還叫少?!

喬薇收拾了碗筷,燒了一大桶水給孩子們洗澡,天涼了,不敢再放到外面洗,在屋里泡了一會兒,便將二人從木盆里撈起來了。

給二人擦干身子后,喬薇遞給景云一套純棉的寢衣,這時節冰蠶絲就顯得涼了,不如純棉的暖和。

景云迅速穿好了衣裳。

望舒的小肉手扣不上扣子,喬薇幫她扣好,她往床上一趴,抱著枕頭咕嚕嚕地滾到了里邊。

景云也脫了鞋子,開始往床上爬。

喬薇突然道:“今天都去自己房里睡。”

“為什么?”景云與望舒異口同聲地問。

“因為……因為你們長大了!”喬薇說道:“你們應該學著自己睡了,不能一直和娘親睡。”

二人賴著不走。

奈何喬薇的態度十分堅決,一手一個,將二人拎回了自己房間,強行蓋上被子,留了一顆小夜明珠。

夜明珠是冥修送的,怕孩子們半夜起來碰到燈火,用夜明珠比較安全。

兩個孩子可憐巴巴地看著娘親消失在門口,眼淚都差點出來了。

難怪又是螃蟹又是年糕,原來是哄他們自己睡,娘親太壞了,太壞太壞了!

喬薇哼著小曲兒回了自己屋,從抽屜里取出一張字條:亥時見。

喬薇的唇角不經意地翹了一下,把字條放好,望著銅鏡中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無死角的臉,滿意地挑了挑眉。

隨后,手伸進肚兜輕輕地攏了攏,攏出了一道亮麗的事業線。

她站起身,微微彎了彎腰。

曲線優美,露而不透。

完美。

就在喬薇自戀地欣賞著自己的身材時,銅鏡里突然出現了另一道身影,喬薇嚇了一跳!忙轉過身,尷尬地看著他:“你什么時候來的?”

姬冥修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眸光在她某個不可言說之處輕輕地游離了一圈:“從你自我紓解開始就來了。”

什么自我紓解?她只是……

喬薇百口莫辯。

姬冥修緩緩地走近她,喬薇后退一步,抵在了梳妝臺上,退無可退,睜大一雙眼,不服輸地瞪著他,他一笑:“第二次了,喬幫主。”

喬薇臉一紅:“你別亂說,我只是衣服不舒服,調整一下。”

“是嗎?”姬冥修明顯不信,眸子里的戲謔如火,燒得喬薇臉頰一片滾燙。

喬薇清了清嗓子,避開他眸光,望向敞開的窗子道:“不是說亥時嗎?干嘛來這么早?”

姬冥修玩味地勾起唇瓣:“不來這么早,怎么知道喬幫主寂寞難耐了呢?”

喬薇瞪道:“說了我沒有!”

姬冥修的眸光落在空空蕩蕩的床榻上:“想得很周到嘛。”

喬薇的臉紅了:“你別誤會,我讓他們回房睡是因為他們大了,該學會自己睡了。”

姬冥修轉頭,玩味地看著她:“我好像沒說是哪件事周到。”

喬薇倒抽一口涼氣,瞪圓了一雙清亮的眸子:“你嘴上不說,但你滿臉都寫著。”

姬冥修定定地看著她,眸光如一泓月夜下的幽潭,深不見底。

喬薇只覺得自己一腳跌了進去,呼吸都溺住。

就在喬薇被看得快要呼不過氣時,姬冥修輕輕地笑了,他本就生得極美,這一笑,更是添了幾分似有還無的魅,能把人的骨頭都酥掉。

喬薇扶住了椅子。

“出息。”姬冥修修長如玉的手指輕輕地點了點她腦門兒,隨即像變戲法兒似的變出了一支精致的玉簪,簪身是棕紅色的檀香木,頂端一朵白玉蘭,玉蘭的花瓣是清透的白玉,花蕊是一顆碧綠的翡翠珠,玉質與木身完美的結合在一起,有種說不出的素雅。

喬薇不是特別愛戴首飾的人,見了這簪子都有些移不開眼睛。

“比上次那支好看?”姬冥修看著她問。

喬薇點頭。

黃玉梅花簪也美,可論氣質,就輸給這朵白玉蘭了。

姬冥修讓她坐在凳子上,給她戴上,喬薇望著銅鏡里的人,只是多了一支簪子而已,卻不知為何,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一種微妙的變化。

“還滿意嗎喬幫主?”姬冥修問。

喬薇厚著臉皮道:“人美,戴什么都好看。”

姬冥修道:“我娘生前最鐘愛的首飾,說是要留給自己兒媳。”hTtPs://m.ggdown8

喬薇撫簪子的手頓住。

姬冥修從銅鏡里看著她想要閃躲的眼睛:“喬家奪回來了,什么時候公布身份?”

公布了,她就是他過門的妻。

喬薇垂下眸子:“我爹還沒醒,我想等他醒了,再公布身份比較名正言順。”

姬冥修捏住她下巴,迫使她轉過臉來,迎上他的視線:“說人話。”

人話就是她不想成親。

她在山上逍遙自在的不好嗎?干嘛要一腳踏進大宅子?她這種不講理的性子,誰惹她一分,她都要回敬十分,宅子里人多事多,她去了,肯定要把他家弄得雞飛狗跳。

他的家人,她一共就見過兩個,一共是他祖母,一個是他姐姐,都不是好相處的性子,都結了梁子,這還沒算他的爹娘叔嬸兄弟姊妹。

他現在是在乎她,可等日后他發現她完全不是他心目中想象的樣子,她也不可能像古代的女人一樣做一個逆來順受的妻子,他又當如何?

喬薇嘀咕道:“我們這樣不好嗎?”

姬冥修的神色淡了淡:“你想一直偷偷摸摸的?”

喬薇摸了摸脖子:“……沒有偷偷摸摸的呀,你不是都見過我家人了?”

姬冥修呵了一聲:“你家人?還是你的下人?”

喬薇糾正道:“你見過我爹了。”

姬冥修冷笑:“是,是見過了,他不知我是誰,我也不知他是誰。”

喬薇抿了抿唇:“不是還沒找到那晚的證據嗎?等找到了,我自會告訴我爹還有我干娘他們。”

“告訴他們什么?”姬冥修問。

喬薇定了定神:“告訴他們……你是孩子的父親,我是你……未……未婚妻。”

“然后?”姬冥修追問。

“然后什么?”喬薇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然后你從來沒有想過帶孩子與我回府。”

“我……”

“這是你父親的藥。”姬冥修從懷中拿出一個藥瓶,放在桌上,“我還有事,先走了。”

“冥修!”喬薇抓住他的手。

姬冥修將她的手指掰開,轉身,出了屋子。

喬薇望著他逐漸消失的背影,拿起藥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翌日,崔公公派人來收了貨,就見一個個威武雄壯的侍衛,一輛輛威嚴大氣的馬車,停靠在村口如同一支軍隊,震得鄉親們連靠近都不敢。

崔總管點了貨,滿意地離開。

作坊的人見老板娘的生意果真好,做事越發帶勁兒了,作坊的產量又往上提了不少。

自打把七娘任命為管事后,作坊的許多事都不必喬薇親自出面了。

喬薇去高粱地里收割完最后一捆高粱,去了羅大娘家。

這些高粱原就是要賣的,搬到山上太麻煩,便全部放在了羅家后院兒。

十畝地,畝產平均一百八十斤,在旱年種出這樣的成績,十分難得了。

羅大娘喊來販子,把高粱賣了。

高粱原先在市面上賣不起價,但巧就巧在大家都不去種高粱,導致酒廠收不到高粱,今年拼了命地往上提價,聽說犀牛村有將近兩千斤的高粱,附近幾個鎮子的酒廠都派了販子過來,從一開始的一文錢一斤,爭到兩文錢一斤,之后三文、四文……一發不可收拾,最終被一家土豪酒廠以十文一斤的價買了下來。

“嘖嘖嘖,十文一斤,肉才這個價呢!”羅大娘真不知該說小薇什么好了,這丫頭真是干什么火什么,運氣好得讓人嫉妒。

消息一放出去,估計明年不少人要種高粱了。

羅大娘上山給喬薇送銀子。

忽然,一個端麗的貴婦叫住了她:“大娘,我想問一下,你們村那個姓喬的姑娘住在哪兒啊?”

全村只有小薇姓喬,羅大娘古怪地看著她:“你是誰?”

“我是喬姑娘的四嬸,我來給她送東西的。”四夫人溫聲道。

“不是二嬸?”羅大娘問。

四夫人溫柔地笑道:“不是。”

羅大娘就道:“我正要去找她,一起吧。”

四夫人隨羅大娘上了山。

這是四夫人第一次深入如此貧瘠的地方,她的馬都不愿意往村子里走,她下了車,沒讓人丫鬟跟著,一個人進了村,一路上,越看心越涼。

猜到大姑娘可能過得不好,卻沒想過竟是這么糟糕。

不過,這種想法在看到山上那座別墅時發生了轉變。

開滿粉薔薇花的圍欄,碧草青青的院子,種了幾株嬌艷的白薔薇,大氣恢弘的屋子,斗拱飛檐,往里走,還有個精致的后院,秋千、木馬……各式孩童的玩具,而后院再往后,則是一個寬敞的花園,園子里尚未種植多少花草,卻有個漢白玉砌成的大池子。

“你先坐,我去叫她。”羅大娘讓四夫人坐下。

四夫人不好意思繼續打量了,安安靜靜地坐在位子上。

喬薇從廚房出來,給四夫人倒了一杯茶:“四嬸怎么來了?”

四夫人看著她一身農婦的打扮,稍稍驚訝了一把,隨即面色如常道:“這不是快中秋了嗎?我給你送點大閘蟹,順便,把圖紙給你瞧瞧。”

說著,她將一個大簍子放在了桌上,又從寬袖中取出兩張圖。

喬薇沒看螃蟹,而是拿過了她的圖紙。

四夫人道:“一張是你原先的繡樓,一張是大哥與大嫂的院子,這是草圖,你看看有沒有哪些地方需要改的,不過我還是建議你親自去府里瞧瞧。”

翻修是大事,自然要親自去了。

喬薇點頭:“我今天沒什么事,跟你去一趟吧。”

四夫人看了看她:“你臉色不大好。”

喬薇牽了牽唇角:“睡得有些晚,讓四嬸費心了,四嬸的馬車在村口?”

“嗯。”四夫人又道:“大哥去嗎?”

喬薇淡淡一笑:“我父親睡了,就不吵他了。”

“也好。”

喬薇換了身清爽的行頭,把別墅交給羅大娘與碧兒,隨后與四夫人一道下了山。

犀牛村距離京城也就五六十里的路程,快馬加鞭,午后能到,再走半個多時辰抵達喬家。

“四叔回來了嗎?”喬薇坐在馬車上,閑聊著問。

四夫人溫聲道:“回了,這幾日正在整頓靈芝堂。”

靈芝堂被徐氏弄得烏煙瘴氣,名聲都臭了,整頓起來,怕不是一兩日的事。

喬薇就道:“辛苦四叔了。”

四夫人快言快語道:“你四叔常年在外,想家歸不得,能進靈芝堂替大哥做事,是他求之不得的福分,何來辛苦?”

談話間,馬車進入了喬家。

四夫人由丫鬟扶著下了馬車,等四夫人轉過身來去扶喬薇時,就見喬薇已經利落地從馬車上跳下來了。

五年不見,當真判若兩人。

四夫人領著喬薇進了后宅:“你爹娘住蘭苑,你的繡樓就在蘭苑里頭。”

“這是誰的院子?”喬薇指著一個古樸大氣的庭院,問。

四夫人頓了頓:“這是福壽院,如今是孟姨娘在住。”

二房倒臺,對孟老太太的稱呼也就改了。

喬薇淡淡地挑了挑眉:“福壽院這么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地方,不該是我祖母住的么?”

四夫人為難地說道:“原先是母親住的,母親……離開喬家后,孟姨娘便搬進去了。”

喬薇的心情本來就有點不爽,這孟氏正撞到她槍口上了:“一個姨娘也好意思霸占我祖母的院子?讓她搬出來。”

四夫人對隨行的丫鬟使了個眼色。

丫鬟麻利地進了屋,很快,屋內便響起了爭吵聲,罵罵咧咧的,繼而是一陣桌椅板凳倒地的聲音。

丫鬟捂住紅腫的臉跑了出來。

喬薇眸光一冷,大踏步進了庭院,掀開簾子,幾步邁上前,看向剛發了一通火的孟氏,毫不客氣地說道:“誰打的?”

“我!”薛媽媽說道。

喬薇一腳將她踹出了屋子。

孟氏被這突如其來的陣仗嚇到了:“你、你、你干什么?”

喬薇冷聲道:“我干什么你管得著?這是我祖母的院子,你沒資格住!識相的,趕緊卷包袱滾回你原先的院子!不然,你就給我滾出喬家,去找你的侯爺兒子!”

孟氏惱羞成怒:“你、你、你還講不講理了?你爹是我奶大的!”

“我爹是你奶大的,我又不是!”原先看在她給喬崢喂了幾天奶的份兒上,喬薇不想與她鬧得太僵,就怕喬崢心里對這個乳母還有一絲感情,可自從知道她的親祖母凄涼地死在庵堂后,她對這個所謂的孟氏,就沒有半點同情與忌憚了!

憑什么她的親祖母荒涼地度過了最后的歲月,這個小妾卻可以在喬家吃香喝辣?

“我說的話你沒聽見是不是?”喬薇揪住她衣襟,毫不猶豫地將她拖出了院子,往地上一扔,“給我滾!”

孟氏嚇得屁滾尿流,包袱都不敢收,便在丫鬟的攙扶下跑回了原先的院子。

四夫人察覺到了喬薇今日的火氣不是一般的大,但她不敢問究竟為什么,只吩咐貼身丫鬟把孟氏的東西收出去,把院子好生清理一番,擺上老夫人的東西。

“還有誰住了不該住的院子?”喬薇淡道。

四夫人說道:“二房的正院,原先是大哥的院子,后面大哥專程給大嫂修了一座蘭苑,便從正院搬出來了。”

喬薇沒說話,臉色冷得嚇人。

四夫人忙吩咐丫鬟道:“去,把正院的東西收出來。”

“是!”丫鬟應下。

喬薇去了蘭苑。

蘭苑年久失修,前院長滿雜草,這幾日四夫人雖吩咐婆子清理了,但一眼望去,光禿禿的,又莫名有些荒涼。

喬薇凝眸道:“不用大改,以前什么樣,就修葺成什么樣吧。”

四夫人點頭:“也好。”

四夫人留喬薇用飯,被喬薇拒絕了,天色不早了,再不離開,城門一關,她可就回不去了。

喬薇坐上四夫人準備的馬車,晃悠晃悠地出了喬家。

想到兩個孩子,喬薇讓那個車夫將馬車駛去了常吃的那家糖葫蘆鋪子。

到鋪子前時,意外地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這個多少錢?”一名身著白色勁裝的少女問,這少女長得十分俏麗,精致的瓜子臉,膚色潤白,丹鳳眼,唇紅齒白,通身都透著一股說不清的靈氣。

老板看了一眼她身邊的男子,笑道:“熟客了,這個送你!”

“這怎么好意思?”少女要掏錢。

男子給了老板一個銀裸子:“不用找了。”

喬薇淡淡地走過去:“冥公子可真大方呢,一出手就是一個銀裸子。”

少女看看冥修,又看看喬薇:“師兄,她是誰呀?”

師兄?

啊,傳說中的小師妹啊。

喬薇的眼刀子嗖嗖嗖嗖地落在二人身上:“帶小師妹逛街,就吃個糖葫蘆,是不是太小氣了?”

少女甜甜一笑,她笑起來,臉頰兩個酒窩,很是可愛:“我就喜歡吃糖葫蘆,是我叫師兄帶我來的!你是我師兄的朋友嗎?我叫小月,是素心宗的弟子,我爹是素心宗的宗主,你是誰?”

江湖兒女啊,難怪如此不拘小節,世家千金才不會跟個男人在外拋頭露面。

喬薇淡笑道:“我一個鄉下人,就不拿賤名污小月姑娘的尊耳了。”

少女天真地說道:“其實沒什么的,我外公也老說我是鄉下人。”

“你外公?”喬薇隨口道。

“嗯,我外公是當朝太師,他總說我娘嫁給了鄉下人,我娘生的孩子也是鄉下人。”她嘴里說著吐槽外公的話,可滿眼都是對外公的孺慕之情。

喬薇想的卻是,這江湖小丫頭居然還有朝廷背景!

少女自來熟地說道:“我這次回來就是給我外公賀壽的,你是我師兄的朋友……我還沒見過我師兄的朋友呢,你也一起來吧!”

不待喬薇開口,姬冥修淡淡地開了口:“喬姑娘生意繁忙,無暇分身,我看還是算了。”

喬薇斜睨著他,眼刀子不要錢似的往他身上送。

少女遺憾地嘆了口氣:“這樣啊,可是這是我第一次下山,我也想見見師兄的朋友來著。”

“不是要吃豆腐花嗎?”姬冥修話鋒一轉。

少女眼睛一亮,瞬間把找朋友的事拋諸腦后了,挽住姬冥修的胳膊:“去哪里吃?”

喬薇看著那只放在冥修胳膊上的手,好想把它剁了!

這滿天神佛里,有一位著名的三界笑柄。

相傳八百年前,中原之地有一古國,名叫仙樂國。

仙樂古國,地大物博,民風和樂。國有四寶:美人如云,彩樂華章,黃金珠寶。以及一位大名鼎鼎的太子殿下。

這位太子殿下,怎么說呢,是一位奇男子。

王與后將他視為掌上明珠,寵愛有加,常驕傲道:“我兒將來必為明君,萬世流芳。”

然而,對于俗世的王權富貴,太子完全沒有興趣。

他有興趣的,用他常對自己說的一句話講,就是——

“我要拯救蒼生!”

太子少時一心修行,修行途中,有兩個廣為流傳的小故事。

第一個故事,發生在他十七歲時。

那一年,仙樂國舉行了一場盛大的上元祭天游。

雖然這一項傳統神事已荒廢了數百年,但依然可以從殘存古籍和前人口述中,遙想那是怎樣一樁普天同慶的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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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佳節,神武大街。

大街兩側,人山人海。王公貴族在高樓上談笑;皇家武士雄風颯颯披甲開道;少女們翩翩起舞,雪白的手灑下漫天花雨,不知人與花孰更嬌美;金車中傳出悠揚的樂聲,在整座皇城的上空飄蕩。儀仗隊的最后,十六匹金轡白馬并行拉動著一座華臺。

在這高高的華臺之上的,便是萬眾矚目的悅神武者了。

祭天游中,悅神武者將戴一張黃金面具,身著華服,手持寶劍,扮演伏魔降妖的千年第一武神——神武大帝君吾。

一旦被選中為悅神武者,便是至高無上的榮耀,因此,挑選標準極為嚴格。這一年被選中的,就是太子殿下。舉國上下都相信,他一定會完成一場有史以來最精彩的悅神武。

可是,那一天,卻發生了一件意外。

在儀仗隊繞城的第三圈時,經過了一面十幾丈高的城墻。

當時,華臺上的武神正要將妖魔一劍擊殺。

這是最激動人心的一幕,大街兩側沸騰了,城墻上方也洶涌了,人們爭先恐后探頭,掙扎著,推搡著。

這時,一名小兒從城樓上掉了下來。

尖叫連天。正當人們以為這名小兒即將血濺神武大街時,太子微微揚首,縱身一躍,接住了他。

人們只來得及看見一道飛鳥般的白影逆空而上,太子便已抱著那名小兒安然落地。黃金面具墜落,露出了面具后那張年輕俊美的臉龐。

下一刻,萬眾歡呼。

百姓們是興高采烈了,可皇家道場的國師們就頭疼了。

萬萬沒想到出了這么大的差錯。

不祥啊,太不祥了!

華臺繞皇城游行的每一圈,都象征著為國家祈求了一年的國泰民安,如今中斷了,那不是要招來災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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