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永安帝的話,楚晏的表情明顯有些僵硬。
他又想到了之前跟蘇錦璃討論的那個非常有味道的話題。
鼻尖仿佛都縈繞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臭味。
楚晏毫不懷疑,他要是敢把蘇錦璃的原話說出來,永安帝肯定要揍他。
于是他正義凜然地說道:“回稟父皇,兒臣最近一直在憂心修筑城墻的事。
那日在武陽侯府,蘇氏見兒臣愁眉不展,有些好奇,就問兒臣為何如此。
兒臣原本不該告訴她,只是想到邊關苦寒,將士們不容易,就忍不住提了一嘴。
誰知道她竟然記在了心里,并且突發奇想,想出了水泥這樣的奇物。
不過她起初也沒有什么把握,只是讓窯廠的人試著做了做,不想竟然真的做了出來。
父皇,這水泥能夠做出來,蘇氏可以說是功不可沒,所以盡管她只是女子,兒臣還是不希望抹殺了她的功績。”
永安帝聽聞這番話,震驚的同時,又忍不住有些自得。
“居然又是她想出來的。”
他感慨著,忍不住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有些自豪地想:朕這次的眼光是不是太好了?
楚晏偷偷打量著他的臉色,見他心情很好的樣子,就大著膽子問他:“父皇打算如何賞她?”
“這個嘛……”
永安帝捏著胡子,突然不知道該怎么說。
他被問住了。
上次的鉛筆,他重賞了蘇錦璃,這才過去幾天?
又賞賜的話,那也太落人口實了。
可是不給賞賜,又有點說不過去。
上次的鉛筆很重要,可是這次的水泥,要比鉛筆重要多了!
該給什么賞賜呢?
這個問題太難了!
他要是明著給賞賜,那幫御史肯定又要彈劾他!
可蘇錦璃一個深閨女子,如此功績,又實在不好昭告天下。
否則,豈不是全天下的人都要議論他的兒媳婦?
所以永安帝糾結極了。
楚晏看出他的為難,就提議道:“父皇若是覺得為難,不如直接賞賜金銀寶鈔。
蘇氏并非尋常女子,她的腦子里總是有許多奇思妙想,若是手里有了錢,或許能夠想出更多有用的東西。”
永安帝一聽這話,臉色就變得古怪起來。
蘇氏一個姑娘家,居然這么喜歡錢么?
這個愛好可不怎么光彩啊。
要是傳出去了,豈不是要讓人笑話?
不過……既然她想要,那就給她好了。
金銀寶鈔,他還是拿得出手的。
于是永安帝御口一張,就賜了蘇錦璃一百兩黃金,五百兩白銀,還有五千貫寶鈔。
寶鈔這東西對于永安帝來說就是一張紙,想印多少就印多少,所以不怎么心疼。
不過他也知道寶鈔如今貶值厲害,沒敢一下子印太多。
金銀就比較稀罕了,所以他賞得金銀就要少很多。
永安帝暗暗想著,他不能一下子給太多了,不然萬一蘇錦璃下次又折騰出什么稀罕玩意兒呢?
到時候他豈不是又得表示表示?
這次要是給太多了,那下次怎么辦?
當然,他同時也覺得,蘇錦璃應該不會這么快又折騰出稀罕玩意兒。
誰知道打臉來得太快!
煤爐子和蜂窩煤壓根就沒什么技術含量,加上窯廠最近玩做的東西太多,蘇錦璃都沒有急著讓他們做這個。
還是昨天試驗了水泥后,蘇錦璃才把煤爐子和蜂窩煤的圖紙跟配方拿了出來,讓窯廠的廠長抽調了兩個伙計來做。
這東西真的太簡單,所以今天就做好了。
楚晏得了消息,跑去看過成品后,直接帶著進了宮。
正好,上午早朝過后,他去看了昨天澆筑的水泥板跟混凝土板,還沒有完全干透。
如今有了這煤爐子,正好可以讓永安帝安心。
永安帝見到煤爐子和蜂窩煤的時候直接傻眼了,他嘴角一抽,有些無語地看著楚晏:“這個煤爐和蜂……蜂窩煤……難道也是她……”
楚晏微微一笑,大方地承認了:“她想多燒些熱水,又覺得太費柴火。又聽說粉碎的煤渣十分價賤,就想用煤渣來燒。
可是煤渣太過粉碎,燒起來麻煩,于是她就想出了這樣的法子,把煤渣黏合起來,制作成蜂窩的形狀。
后來為了方便燒這種蜂窩煤,她又想出了這種特制的煤爐,燒起來特別方便,價格又非常低廉。
即便是貧苦百姓,也能用得起這種煤爐和蜂窩煤。
雖說這煤爐和蜂窩煤不起眼,卻是利國利民,造福天下的好東西。”
所以,父皇你是不是應該再表示表示?
永安帝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臉色頓時有點黑。
他昨天才偷偷賞了蘇錦璃一百兩黃金,五百兩白銀和五千貫寶鈔!
老二這個混賬居然還想讓他賞賜!
當他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啊!
永安帝琢磨了一陣,有些不解地問:“蘇氏手頭很緊嗎?怎么會想到使用煤渣?”
他這個兒媳婦,是不是有點太摳門了啊?
他明明給了那么多的賞賜,那丫頭有必要這么摳門嗎?
燒點熱水才用多少柴火?
楚晏一聽,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他說得有點夸張了,趕緊補救道:“其實她是昨天之前想到的,最近她把手里的錢都投到了瓷器窯廠,造紙坊和狀元書樓里,所以手頭有點緊。”
永安帝這才恍然。
不過,他要是知道蘇記湯鍋店每天的進項,還有進士培訓班收取的報名費,估計得氣得把楚晏狂揍一頓。
楚晏卻繼續說道:“兒臣覺得,這煤爐和蜂窩煤可以全國推廣,造福天下百姓。
這兩樣東西都不適合長途運輸,所以兒臣以為可以設個專利司,將煤爐和蜂窩煤申請專利,各地商賈只要向專利司繳納一定金銀,就可以使用這個專利。”
永安帝再次傻眼。
他驚訝地看著楚晏,突然覺得這個兒子有點陌生。
“何謂專利司?據朕所知,但凡一樣東西有利可圖,那些商賈就會趨之若鶩,競相仿制。
這煤爐和蜂窩煤制造容易,一看就能明白,那些商賈豈會乖乖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