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一看楚晏仿佛陷入了深思,就知道他已經聽明白了。
于是他淡淡一笑,再次小聲提醒道:“陛下正在侯府等著,王爺趕緊隨老奴過去吧。”
楚晏只得跟著他去了。
他當然不敢拖延時間。
父皇肯定能夠猜到來回需要多長時間,他要是時間拖得久了,父皇心里定然會不滿,覺得他故意怠慢。
更何況,還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
他更加不能有絲毫錯處。
若是父皇覺得他是故意拖延時間,心里會如何想?
所以楚晏很快就跟著李公公趕了過去。
片刻都不敢耽擱。
沒過多久,就到了長春侯府。
走進正堂的時候,楚晏飛快掃了一眼,發現永安帝正陰沉著臉坐在主位上。
與此同時,左手的椅子上還坐著一個人。
那人穿著長春侯的朝服,模樣……
楚晏看著那張臉就驚呆了。
他當然是認得張長生的。
當初皇爺爺大行的時候,他們三兄弟到京城奔喪,就住在國公府里頭。
當時,張長生還沒有封侯,也沒有被毀容,住的也是國公府。
所以張長生這張臉,楚晏是非常熟悉的。
他感到震驚的是,這都過去好幾年了,張長生這張臉居然絲毫沒變過,甚至比記憶中的還要更年輕些!
這……這就太讓他意外了。
楚晏來的路上就十分忐忑,覺得事情大條了。
如今看著張長生這張臉,他突然意識到,事情比他以為的更加嚴重。
他當初給張長生的祛疤膏確實是有效果,問題就是,效果太好了!
而且,張長生這臉上居然一點瑕疵都沒有,疤痕居然全都不見了!
這才過去多久啊!
藥效這么好,讓他怎么跟父皇解釋?
楚晏滿心糾結,突然發現永安帝一直盯著他,冰冷的目光帶著審視。
他頓時不安起來,怕永安帝看出什么,趕緊跪下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永安帝沒讓他起來,而是指著張長生問道:“你還記得他是誰嗎?”
楚晏:“……”
他又沒傻,豈會不記得舅舅是誰?
“兒臣記得,他是小舅舅。”
楚晏說到這里,突然想到什么,于是很快裝作震驚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問道:“舅舅,你的臉……可是恢復了?”
張長生忍不住笑起來:“是啊,多虧了你送來的藥……”
剛說到這里,他突然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把親外甥給坑了,于是趕緊補救道,“你送的藥效果很不錯,也不知道是這藥的效果太好,還是喝的其他藥一起作用了,臉上的疤痕居然不知不覺就沒了。”
楚晏不傻,當然聽得出張長生是在幫他描補,于是附和道:“那就太好了,本王早就說過,舅舅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當年舅舅遭逢大難都能保下命來,定然是上天垂憐。如今舅舅能夠恢復,肯定也是舅舅的福氣。
祛疤膏雖然有些效果,但是光靠祛疤膏,想來還做不到讓舅舅恢復如初。許是舅舅這些日子一直喝著補藥,所以多管齊下,消掉了臉上的疤痕。”
永安帝:“……”
你們當老子是傻的么?
居然敢當著老子的面在那兒胡說八道!
以前沒用祛疤膏的時候,張長生喝了那么多藥,也用了宮廷秘藥,都沒消掉那些疤痕。
才用了祛疤膏大半個月,臉上的疤痕就沒了。
還敢說不是祛疤膏的效果?
永安帝當然不是好糊弄的,他冷哼了一聲,突然問道:“你是從哪兒找來的祛疤膏?”
楚晏:“……”
張長生:“……”
楚晏陷入了糾結。
他該怎么說?
祛疤膏是蘇錦璃調配的,他能說出來嗎?還是另外找個神醫?
可私心里,他真的不想讓外人頂替了蘇錦璃的功勞。
更何況父皇又不傻,他就算要找神醫,也得找那種有真才實學的。
不然太容易露餡兒。
楚晏思來想去,最后還是覺得,不能讓人搶了蘇錦璃的功勞。
但是也不能直接說實話。
蘇錦璃才學醫沒多久,說她能夠調配出祛疤膏那樣的神藥,太過離奇了。
這事要是傳出去,別人豈不是覺得蘇錦璃是個妖孽?
多智近妖,這可不是什么好詞兒。
所以楚晏糾結許久后,最終說道:“回稟父皇,先前送給小舅舅的祛疤膏,其實……是蘇氏的師父給的。”
這便是楚晏想出來的辦法,給蘇錦璃捏造一個神秘又強大的師父。
反正都能由國師姚長安那樣的人存在,為什么不能有這么一位神秘的老先生?
嗯,沒錯,這個師父必須得是老先生。
年紀越大越好。
不能壞了蘇錦璃的名聲。
楚晏想得十分周到。
“蘇氏的師父?”永安帝聽到這話就驚了,“你說的蘇氏……是你王妃?”
“正是如此!”楚晏早就有這樣的打算,便說出了一早準備好的說辭,“父皇有所不知,當初蘇氏落水之后,病情一度危急,可以說是一只腳已經踏入了鬼門關。”
他說到這里頓了頓,偷偷感受了一下永安帝的目光,這才繼續說道:“是一位神秘的老先生救了她,還收她為徒,傳授給她不少東西。
兒臣懷疑,那位老先生乃是一位真正的隱士高人,不然又豈能將蘇氏從鬼門關拉回來?
蘇氏那次能夠救活劉豐,其實也是那位老先生的緣故。老先生傳授了她一些神奇的醫術,她才能夠將劉豐救活。
還有水泥的方子,其實也是那位老先生傳授的。蘇氏被他救活之后,得以脫胎換骨,這才有了后來的造化。”
永安帝聽到這里,忍不住問道:“既然如此,以前為何不說?”
這點,楚晏也想好了。
所以他一點不慌,只是皺眉說道:“事實上,蘇氏起先也不是很明白,那位老先生并沒有直接跟她接觸,只是傳授給了她一些東西,有點類似于佛門說的灌頂。
所以蘇氏一直懵懵懂懂,直到最近,她才突然想起了這位神秘師父的存在,告訴了兒臣。兒臣覺得這事透著古怪,所以一直不知道該不該說。”
楚晏滿臉苦惱,說的跟真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