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知道那冰花芙蓉玉鐲很值錢,且成對的價格遠大于單只價格后,榮安便動了心思。
當日神秘人允諾王掌柜他們幾人可以由她隨意調用后,她便讓老王去做了葛家人不便做之事:即幫她按著廖老太給的那只冰花芙蓉鐲去尋類似的鐲。
找了快一個月,總算找到顏色幾乎一模一樣的一只。新采買的這只由于冰花不顯,所以并不值錢,她只費了百兩銀子。
昨日問起鐲子時,老王告訴她,鐲子已經到了茶葉鋪。所以在賭坊回程時,她還去了茶葉鋪一趟,就是取回了鐲子。
這只鐲子,她原本是打算用在榮華身上,讓榮華主動捧出另一只來賠償的。
可經過昨日事后,她改主意了。
虞榮英成了她的目標。
她想做就做,晚上一思量,便覺如此可行。
所以今日她一直在磨這對上門道歉的母子。一是為了出氣,二便是在這炎炎夏日里,磨掉虞榮英的耐性,讓他的火氣層層遞進。她磨的,也是病中的廖文慈的判斷力和反應力。
廖文慈心急如焚,榮安料定,越是磨下去,廖文慈便越急躁,越急于擺平,才會越闊氣……
她,都料中了。
收獲,更是不凡。
“廖文慈事后會不會懷疑?”葛薇有些擔心。
“不會!她的丫頭眼睜睜瞧著榮英推我,眼睜睜看著鐲子落地,虞榮英自己都認下了,我還有一院子的證人,她懷疑什么?”關鍵她砸碎的那只鐲子除了冰花,顏色形狀上和原本那只完全無異,一旦砸碎不見冰花后,根本引不起懷疑。
“再退個百步,她真懷疑又如何?她有求于我,巴不得我揭過這事。她又無證據,也只能受著。”
“姐,你太厲害了!”葛薇嘖嘖稱奇。她跟著榮安一段時間,卻發現每回雖名義上的苦主都是榮安,可真正吃虧的實際都是別人。而更妙的是,每回讓人賠了夫人又折兵時,都還欠了她人情,巴巴求她的原諒。
“葛薇,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壞?”
葛薇搖頭。“昨日那事,若不是你學了點功夫,能夠輕而易舉出坑,要是換做了我,換做別人,便只有死路一條了。你若被迫跟了朱永霖,他還不知會如何折磨羞辱你。我姑母為了保你周全,更得去求著廖家。再有咱們葛家,為保你們周全也只能低聲下氣。
我一想到你說的那些老鼠蜘蛛蟲,我都覺得那幫人太可怕,都不是東西。朱永霖活該,虞榮英也活該!”
正是如此。榮安昨日算是報復了朱永霖,可虞榮英有廖文慈護著,就這輕輕松松道個歉便跟沒事人一樣?憑什么?年紀小小,歹毒至此,為何不用為所做所為付出代價?就因為他年紀小?呵!沒事,她來教訓!給自己討回個公道!廖家更是,也得讓他們多出出血才知心疼。
如此,一石多鳥。
得到了一大筆財富不說,還既讓虞榮英的本性進一步暴露,也讓廖文慈更得大力來補償。廖文慈去跟榮華要鐲子,榮華自然會給,可心里還不知會痛成個什么樣!恨自己是肯定的,但只怕也少不了對榮英的埋怨。
廖文慈一定不會將鳳格的秘密告訴虞榮英,所以那臭小子定會對他娘和姐的一再讓步生出埋怨和不滿,早晚還要鬧事。
廖家老太太要是聽聞寶貴了幾十年的鐲子才幾天功夫便不但被毀,還徹底被送去了外人手,只怕更要氣暈過去,老太太不生榮英氣,也得怨上廖文慈幾句吧?畢竟因著鐲子,因著榮英,廖家都不那么太平了……
那兩家不一直都同氣連枝,互幫互助嗎?
榮安就是要看看,有她一次次去推波助瀾后,他們還能團結和信任到什么地步!
“葛薇,你以后可不能學我。我迫于處境,為了自己和娘的將來,不得不狠一些。但你別學。不是什么好事。萬一敗露,于聲名也是大傷害。”
“姐,你們虞家,讓我越發覺得龍潭虎穴一般。你不回去不行嗎?”
“傻子。方方面面都不行。上次皇后便差點發話了,要不是有先前傳言幫忙,我拿了我娘的病說事,我和娘早就被迫回去了。只要娘的病一痊愈,我們便沒理由不回了。”
而且除卻為了爹娘,為了葛家和將軍府名聲,還有一個問題越來越顯露。
爹最近“喝醉”留在葛家過夜好多次了。
娘身子雖大好,但還能對他勸酒不成?爹又不是貪杯的。
所以,咳咳,不用說,肯定是……
于是前幾天榮安便偷偷攔著大夫問過話——關于娘的身體是否能受孕。大夫跟見鬼一般盯著她看了好久,大概是思量她反正是京中有名的粗魯無禮,又看在了一兩銀的面上,還是與她直言了。
大夫表示,不搭界。
咳疾不搭界,眼下喝的藥也不搭界。葛氏的病雖是頑疾卻在氣管,先前虛弱,此刻已是無礙。
所以,榮安覺得,娘更不能不回了。
萬一自己的親弟弟來了娘肚子里,這怎么說?
若不是在將軍府懷上,屆時若有人使壞不愿認這孩子,那這孩子的來歷便說不清了。廖文慈面上大度,因著鳳格之說對自己能一而再退步,但若有或可能影響她全局的新生命到來,卻未必能容忍。
尤其是榮安好幾次瞧見爹娘蜜里調油的模樣后,她也得開始考慮回將軍府的種種了……剛好,剛好,昨日事倒是來得剛剛好……
想要她回府,可以。但必須有個前提!……
廖文慈上門后的種種很快傳遍了葛家上下。
葛老夫人和葛氏都讓榮安過去。
榮安先去了外祖母那兒,回了廖文慈補償之事。老太太也問起了廖文慈可有提到回府之事。她也煩惱得很。她的擔心既有安全方面,又有和榮安一樣,怕最近女兒和虞博鴻……
“回。但外祖母放心,都包在我身上,明日或后日,我就讓大伙兒都放下心來!”榮安陪著外祖母吃了一盅綠豆湯,又給按了兩刻鐘的肩,才去了葛氏那兒。
由于葛家上下都瞞了葛氏昨日事,所以葛氏猜想廖文慈的到來是逼迫她們母女回將軍府,找榮安正是要商量這事。
榮安看出了娘的焦慮。
前世的她,在娘病愈后興奮異常,并未關注娘是否愿意回府。可今生,她察出來了。
她想起來,都說娘是主動且鐵了心自己要求去的莊上。
連爹也這么說。
會不會娘原本就不想回,只是為了自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