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還得從半個時辰前說起。
皇帝見了太子,并直接將修改過的賜婚圣旨給太子看了眼。
太子大驚。
他的太子妃,竟然改人了。
今日的他,根本看不上虞榮華了。倒是陶云,讓他很滿意。可……
他跪地求問皇帝為何將人選改了。
皇帝也是訝異。
皇帝深深打量了兒子,并試探了幾句后,發現兒子不是撒謊也不是假裝無知,而是兒子真就不知人選被換之事。
而皇帝之所以把朱永昊喊到跟前,事實正是因為他從皇后口中沒問出原因,便想試著給兒子壓力撬開兒子的口。
可顯然,這事是皇后一人下的決定……
朱永昊很是憋屈。
他想不明白為何母后臨時改了主意。
他匆匆忙忙去找皇后,可被告知皇后離宴了。他追問去處,發現母后與廖家夫人正在水榭私談。他想要求見,可皇后竟然沒空見他,只讓人帶話,命他稍安勿躁。
朱永昊逼問了皇后的女官,再次確認了他的正妃人選正是虞榮華。
他闖了水榭,見到了皇后,也私語了兩句。
可皇后還是告訴他,這事已無轉圜。至于其他,無可奉告!
從水榭返回,他看著笑顏燦爛的虞榮華覺得刺目和膩歪極了。不僅僅是虞榮華今日的表現讓他厭惡嫌棄,更因虞榮華竟然有本事掌控住了他的婚事。
他長這么大,第一次覺得如此憋屈!他堂堂太子,堂堂儲君,堂堂皇位繼承人,王妃的人選不但沒有決定權,還沒有話語權,更被說換就換。更甚至,連被換的理由他都不配知曉嗎?何等荒謬!何等難忍!
越是不讓他知曉,他便越是想知曉。
他想弄清楚!
若是可以,他還想掌控自己的命運!
于是,他將目標鎖定在了虞榮華身上。他打算對虞榮華逼問一番,晾她也不敢相瞞!
他當即便讓手下去找了個偏僻的地兒。
隨后他的人去找到了虞榮華的丫鬟錦繡,傳話讓她主子此刻去到午后比試時,桃林東邊百丈的更衣處說話。
哪知,等了一會兒,榮華那邊卻沒有回應。
虞榮華得了消息卻不曾動彈,依舊在酒桌前看著演出。
朱永昊差點氣炸。
竟敢!竟敢!好大的膽子!
虞榮華對他一向言聽計從,這是第一次,竟敢忤逆了他!竟敢拒絕了他!竟敢無視了他!這是什么底氣!知道要成為他王妃了,所以拽起來了?還沒成他王妃呢,就這般囂張,以后呢?還不得要上天?……
事實,那邊的狀況卻不是郁憤上頭的朱永昊所猜測的那般。
晚宴上,為了消除先前廖靜與虞榮華打架的壞影響,兩人被廖文慈要求坐了同桌并表現出姐妹情深來。
所以錦繡來報,說有自稱為太子手下之人讓虞榮華前往談話之時,廖靜也聽到了。
“那地兒聽著就偏僻,你可得小心點。”廖靜的人一直有跟著廖文慈,已經猜到榮華那事怕是成了,她也一下想通了朱永昊來找虞榮華的可能性。另外,幾乎是在一聽到這通報時,廖靜便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今日她一整日都企圖接近朱永昊。
包括在比試時,她也一直在討好。
是的。
昨晚,她和魏氏做了兩手計劃。即一邊爭取破壞虞榮華的上升,一邊創造她的上升機會。
她們的終極目標,便是努力讓她廖靜取代虞榮華成為太子妃。
至于手段么,便是扯上名聲。廖靜最大的優勢無非便是姓“廖”,雖這會兒家族沒有實權,但有名聲。所以一旦朱永昊與她沾染上,只要運作得好,可不是一個側妃就能打發的。雖手段難看,但到底實用。
不是她們太貪心,而是她們不得不。
廖靜眼下的處境太難了,擺脫朱永霖太難,逃脫廖家控制更難。
往上走一步,是唯一一個一勞永逸,可以翻身做主人的辦法。只要她上去了,那么形勢便是大逆轉。從此在廖家的話語權便全都轉變了。
不但徹底甩開了朱永霖還不怕被他報復,她們還徹底踩住了虞榮華和廖文慈。
此外,只要虞榮華成不了,廖靜哪怕輸了,對她們來說也一樣是一種贏。
所以,要么拉下榮華,要么自己上去。不管如何,她都要完成其一。當然,若兩件都能完成,便是最好不過。
所以,廖靜從一開始就希望找到幫手,她們鎖定了虞榮安。這也是榮安早先問廖靜,她的目標究竟是哪個,計劃是怎樣時廖靜說不清楚的原因。因為目標有兩個,而手段……見不得人,沒法說……
魏氏一整夜給廖靜做了各種準備,也設計了多樣手段。既有重金從女師傅那兒買下了詩作等,也有給廖靜準備了不少“好藥”,更連夜找到魏家,讓魏家老爺子手書一封,調用了宮中人手協助廖靜……
第一個目標很快實現。
廖靜今日大放異彩,成績出眾。這是她上走一步的基礎。成功了。
而另一邊的虞榮華卻是一塌糊涂,廖靜基本沒怎么動手,她的成績便墊底了。
比試結束后,廖靜本以為,虞榮華已徹底告別了那個位置,她的兩個目標至少已成功了其一。陶云成了太子妃,那么廖靜哪怕什么都不做,哪怕成了朱永霖的王妃,她都是整個家族的倚仗。
所以,當時廖靜底氣已經上來,才敢對虞榮華左右開弓大打出手。
可她萬萬沒想到,廖文慈還有后手。
如此一來,她成了背水一戰,沒有退路了。
她必須取代虞榮華!
在比試時,她便屢屢接近朱永昊了,她甚至想過辦法與朱永昊一道滾進太液湖,可陶云和朱永霖對她的警惕心太強了,她始終未曾得手……
此刻,機會似乎出現了。
還是送上門的那種。
廖靜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卻強裝了鎮定沖榮華冷嘲熱諷。
“就你那破身子,萬一是誰想要算計你,還不是一弄一個準?老祖宗讓你乖乖待著就能得償所愿,你可悠著點,你自個兒不愛惜名聲就罷了,千萬別連累了我。”
榮華瞪了廖靜一眼,其實說實話,她并沒打算去。廖靜說的是實話,天色已暗,貿貿然出去偏僻地,出了事算誰的?畢竟,多年來嫉妒她和她身上鳳格之人太多了。
“錦繡,只是有人給你傳話,你沒見到太子吧?”
錦繡搖頭。
榮華便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