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什么樣的人?
一輩子都和善雍容優雅大氣,母儀天下,貴婦典范。
可此刻的皇后竟有幾分歇斯底里。
究竟是太子行徑太過荒唐難看?還是太子身邊的女子叫她沒法接受?
眾人看不清皇后面容,卻能看見皇后護著薄毯,雙肩顫動的模樣。
只可惜,順公公已經開始往外攆人了。
不過好在,眾人的疑惑和好奇,瞬間就解開了。
因為站在最前邊的六皇子的反應比皇后還大,撲在榻前抓向薄毯,口中還直罵:“賤人!賤人!”
侍衛早已就位,六皇子自然沒能得逞。
他直接被架出了屋子……
事實他是皇后和御醫之后,第三個沖進屋子的。
而御醫忙著找香爐,里屋只那么大,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張榻。
準確說,是榻上的兩個人。
地上的狼藉說明了什么?他又不是傻子!
廖靜今日穿的是怎樣的衣裙,他又怎會忘了?
所以,他在沒親眼看到榻上人臉之前,便已有股怒火從腳底燒去了頭頂。
所以,他怕被阻止看到真相,幾乎比皇后還快了一步沖到榻前并快速確認了兩張臉。
哈,正是太子……和廖靜!
他只覺得頭頂了一片綠!
晚宴開始前,他母妃已經見過了廖靜,并當眾賜了廖靜一整套和田玉頭面,又與廖老夫人喝了好幾杯,其中透露的訊息已是直截了當。幾乎闔宮上下都知他二人婚事已定,只待宣布。
此刻這算什么事?
他成了笑話?
他如何不怒!
他如何不火!
他是皇子,堂堂皇子被綠,還是被兄長所綠,是被關系最好的兄長所綠!
丟人!丟死人!
管他們是否被算計,怒火中燒他只想知道他被綠到了哪種程度。
所以當時他想都沒想,伸手就去抓起了薄毯要掀。
他只覺眼暈。
他看到了一片白。
他并未看清,皇后便已撲上來扯住毯子裹住了兩人,并大呼小叫讓他退下。
他聽不清皇后在說什么,他只想到那白!
果然,果然!
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嗎?
以后他如何見人!
他成了滿京城的笑話了。以后他還要跟著太子嗎?那他走哪兒都會成為笑柄!
廖靜那賤人!
他突然想到今日比試中廖靜屢屢對朱永昊獻殷勤的模樣,這賤人,是這賤人主動的吧?她早有預謀吧?她早就打算踏著自己往上爬了?
特么的!
當時,一把火徹底將朱永昊點燃,他這才一把薅向了廖靜……如此下賤,他要掀光她!他還要薅光她頭發!
可他連人都沒能觸及便被架出了屋,倆侍衛一左一右看住了他,全然沒顧及他的顏面。
接著,他果然成了所有人圍聚的中心。
所有人都在關心他詢問他,可他卻看出了嘲笑,聽出了鄙夷。
他誰都沒搭理,只是將視線掃過在場眾人,隨后將視線定在了廖文慈身上,又看向旁邊虞榮華,最后停回了廖文慈身上。
舊仇新恨,幾次三番,此刻的朱永霖,只恨不得將廖家人一個個全都拍死。
他面部猙獰,步步緊逼,眼里冒出的兇光讓廖文慈直腿軟:
“你廖家果然志存高遠!你廖家果然會教女兒!你廖家當真好本事!本王見識到了,走著瞧!”朱永霖磨著牙。“本王倒要看看,你們能走到哪一步!”
人群頓時炸開。
廖家女兒?
是廖靜!
這下,算是水落石出了。
屋中太子果然是發生了風流韻事。
原本眾人便已猜到能讓六皇子發瘋的只可能是那將被指婚的對象廖靜,倒是沒想到他自己主動曝了出來。
媽呀!
太子睡了廖靜!
太子,睡了他皇弟的準媳婦!
是太子沖動,還是廖靜主動?
是真被暗算?可誰人會暗算?
不管怎樣,都很亂啊!
廖文慈身子一個大晃。
這朱永霖是故意的!
他故意將太子和廖靜之事捅到了臺面上,他是故意要廖家難堪抬不起頭,他是故意要讓廖家淪為笑話。這個瘋子!他在報復!
先前廖文慈還一直抱著僥幸之心,一直在暗暗求禱,希望事件走向不是她猜的那樣!希望即便真是那事,皇后為了太子也要將事情遮掩下來。希望這事可以悄摸摸過去……
可好的不靈壞的靈。
一切走向都是最糟的。
她不用進屋便已能想象接下來面對的是怎樣的爛攤子。
她什么都沒做,就一口氣得罪了帝后,得罪了太子和六皇子,欣貴嬪等人……
“六殿下說什么?我廖家門風一向清正,您也聽到了,今日這事分明有人暗害!您可不能……”縱是一肚子的苦,廖文慈也不得不挺直腰板力爭一把,總不能露出心虛來吧?
“本王說什么了?”朱永霖回頭冷笑。“本王夸你廖家呢!你還不滿意?怎么,你還要本王送你廖家一個‘門風清正’的匾額幫你證明不成?”太子倒下或許是被暗害,但廖靜能在這兒肯定是送上門的,她廖家又裝什么無辜?
廖家毀他多次,他心頭恨急,只恨不得一拳頭揮過去,可他身上還有條廖家的人命,他清楚這個時候還是裝可憐弱小才最合適。父王看他這般憋弱,應該會補償的吧?皇后無顏面對他,總也要做些表示的。
這么想著,朱永霖也不再與廖文慈多言,垂著腦袋失魂落魄狀,心道待會兒就尋母妃去父皇跟前哭一場……
有貴婦真就上前來問廖文慈屋中可是廖靜,面對些指指點點的眾人,廖文慈生平頭一回這般無措。
她不知如何開口。
榮華更是腿軟好幾次。
她比朱永霖還要難以接受好嗎?她也很綠。
好不容易,娘辦妥了一切,賜婚在即,眼看就將迎來她夢想了多年的一刻,卻因著自家人,所有美夢碎了個稀巴爛。
縱使她還能爬上那個位置,她和廖靜也會被人笑上一輩子……
這對母女幾乎是全靠下人攙扶才能站穩。
很想離開,可她們不敢。她們只恐遺漏掉什么訊息,她們怕會萬一再有什么會更措手不及,所以她們只能強撐在原地。
而越來越多的人都將視線聚集在她們身上。
廖文慈搖搖欲墜,而順公公卻再次跑出來,沖她道:“廖夫人,皇后娘娘有請!”
這一刻,她只恨不得親手去掐死了廖靜。
找她做什么?與她何干?怎么還弄得她也有份一般?她更不想善后!
皇后不給顏面,直接點了她名,可見皇后又是何等暴怒。她不想去面對!
廖文慈幾乎都不知自己是怎么移動進了屋中,只剩了榮華獨自風中凌亂,承受眾人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