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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著時間,此刻于彤應該已經到北營了吧?
榮安等人估摸著,于彤整合兵力,從大營入城都需要時間,他們怎么也得給北營軍爭取到一個時辰。而這個拖延下的時辰越長,對他們拿下全局越有好處。
所以,堂中所有人都幾乎卯足了勁。
有了常家送來的這百多兵力,將軍府人手已超千人。
老爺子托話,他有信心再弄五百兵力過來。
而左右鄰里都是交好的老族,這個時候均是態度很正,明確表示愿意助一臂之力,幫著一道守衛。
人多力量大,榮安的一顆心漸漸定了下來。
眾志成城,邪不壓正,今生一定能夠挽回局勢,還世道個朗朗乾坤!
榮安再次招來阿虎,吩咐在布置人手時,注意在外圍留些暗人,準備幾個隱蔽的口子方便自己人進出。
趙閣老問了將軍府的武器存儲狀況,在府尹大人尚未離開前,在場兩位閣老下了手令,讓府尹帶著圣上手諭和他們手令,前往武庫司用最快速度調用一部分軍械送來將軍府……
既然做好了以將軍府為基點來拖延的打算,為了拉長纏斗時間,軍備必不可少!
京衛指揮使那里,榮安也讓其稍加留步。
京衛要放三分之一人手暗布周圍,榮安便給他們提了些布兵的建議。
“將軍府南面一條街的君安樓,是周圍三里地的最高建筑。居高臨下,有絕對的地形優勢。既能用作觀察,也能用來防衛。
老板與我爹關系不錯。我已經派人去打過招呼了。京衛的人來了之后,那里可以用上。”
指揮使眼中一亮:“甚好!本官先去安排,晚些時候再聯絡。”
榮安連點頭。
咳咳。
其實,再好的關系,也不可能拿掙錢的寶地送出來給你們打斗用吧?
所以……其實這家三層酒樓,是……榮安的!
是朱承熠送給她的聘禮。
知道她喜歡假山,是因為喜歡站得高的感覺;知道她喜歡銀子,是為了多些底氣;知道她一直想要產業,想要后手……所以朱承熠在婚前,送了她這么個禮物。
也是在那時她才知道,她找的男人,是財大氣粗的真富戶。
這廝借著燕安掌了絲綢路的便宜,所以多年來一直有做買賣。此外西去的幾大鏢局他都有投入。他曾帶人搗毀過劫盜老巢而大賺,也曾因掌控了第一手的供需關系而發財。
全是掙錢的買賣讓他早就身價不菲。所以早年初見他便能對榮安不眨眼地一擲千金。就連他的親信都能做到打個賭百兩起……
由于榮安和他對外都是摳摳搜搜的“窮人”,所以榮安是這酒樓的主人身份一直藏著。眼下這酒樓倒是派上了大用處,足夠他們眼觀四路箭射八方了。
榮安原本做好咬緊牙關去打殺的準備了此刻幾個衙門愿意幫忙,既有人手又有裝備的,那自己的君安樓,便由著他們改造成箭樓也好……
摸摸心疼的胸口她安慰自己反正這酒樓用了好幾年,也該重裝了。這次盡管讓他們造,使勁造,塵埃落定后,朝廷自然要為他們的“征用”來付出代價剛好免費重修……
嗯,拿朝廷的銀子來自用這招還是跟爹學的。
朱宏文被送來了。
過程并不順利。
榮安第一次派暗衛去太子府帶人時,便遭到了阻撓。
顯然和陶老那兒一樣太子府也早就被人盯上了,只等朱永寧一聲令下直接抓人。只不過朱宏文的價值更大太子府的守備也更嚴所以盯住太子府的足有數十人。
這邊榮安的人剛要帶人離開那邊太子府的前門后門,從天而降就出現了多個百姓打扮的家伙,二話不說直接攻了來。
雙方纏斗。
可對方一個信號后,不到百息,便又得了援手,且前來幫忙之人還越來越多。
好在雖朱永興帶了不少親信護衛去燕安,但太子府所剩侍衛依舊近百,基本可以扛住對方的攻擊。
可想要護著朱宏文突破重圍破,卻依舊艱難。
直到將軍府的第二批人手趕到。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他們才穿過了層層刀光劍影,在后門一串箭雨中,護送朱宏文上了榮安那輛射不穿的馬車。
即便如此,朱宏文也受了傷。
不但在逃跑中將腳扭傷,就連手臂也被射中一箭。
狼狽不堪的他是在全程顫抖中被府醫救治,箭拔除后,連喝了三碗熱茶,他依舊坐在圈椅里一臉無助,手腳冰涼,顫抖不止。
從來意氣風發覺得自己天命所歸的他,第一次親眼見識了皇權的殘酷。太子府中血流成河,他的乳母被那些歹人一刀斃命,他的管家攔在他身前被一刀對穿,他又想到死得不明不白的親娘,生死不明流落在外的親爹,他終是生平第一次,大概理解了他爹為何一直苦苦抗拒皇權,極力撇清……
剛剛那從滿眼的紅色里逃脫出來的場景,大概會是他一輩子的噩夢吧?
直到來到這將軍府,看到虞榮安,想到這是兩位師傅的家,他才略微安心些。
榮安看他狀態實在不好,安慰了他幾句后,便讓下人帶他去休息。可他卻死活不肯,寧可身著滿是血污的衣裳干坐角落,也不愿離開眾人一步。
誰看,都覺得這孩子怕是嚇到后生出心理問題了。
榮安原本猶豫,是該讓大夫先給他來兩針讓他好好休息下?還是就由著他,親眼見識什么是殘酷?
可這時,外邊來報,有信到。
廖文慈,終于來了!
趕在了朱永寧的前邊呢!
自然是為了榮英。
榮安可不急。
她直接讓人帶來了榮英。
話說榮英在回了將軍府后,早就已經看呆了。
原來在他離開后,將軍府已經發生了這么大的變化。經過重裝后的將軍府青磚碧瓦都透著貴氣,亭臺樓閣全都顯著大氣,如此恢宏,如此高雅,可不是正是他夢中想要的將軍府?
心頭一陣又一陣堅定著要留下的信念,榮英還特意去拜見了葛氏。
葛氏雖可憐他,但因他過往害人的種種作為,實在沒法心疼他,只是冷淡將他打發。
可在榮英眼里,葛氏的表現卻已是驚喜。他已經做了承受冷言冷語,甚至耳光的準備,他也做了下跪乞求的打算,可顯然,狀況比他所以為的還要好。
此刻的他被將軍府的人護送著到了君安樓。
一入君安樓,他便嚇了一跳。
一層兵來兵往,卻有條不紊。
一道道口令被集中送去樓上,在得了回復后又快速送出……
二層儼然已成庫房,一只只木箱被搬來,里邊打開全是整齊的弓箭。
三層足足上百弓箭手已蓄勢待發,還有更多衛兵正在用鐵皮加固各窗。
而三層中間,只有一張大圓桌。
桌上放著京中,宮中和將軍府附近的地形圖。
桌邊坐著幾位閣老,陶老和好幾位居住附近得到消息趕來幫忙布防的武將。
幾個老頭正揮灑筆墨,一道道手令被送出,儼然把這處當做了內閣。而武將們則就如何更好組織防守反擊而謀劃,一個個面容亢奮,唾沫橫飛。
榮英雖一知半解,但就看著步履匆匆卻堅定,神色嚴肅又鄭重,一個個忙得額有薄汗的眾人,莫名就有些熱血沸騰。
他有些恍惚,很想加入其中。似乎這樣,才是有意義的生命?
他被帶到了頂層的平臺。
一上來,他便看見了榮安。
他立馬表態。
“姐,我要留在將軍府。只要能讓我留下,我什么都愿意!我要殺反賊,我會好好照顧夫人照顧你,我不會搶弟弟的任何東西包括將軍銜。你看我手被廢了,我不可能……”
“滿話先別說,你看看下邊。”
他們所在,是君安樓三層露臺。從這里,周圍幾里的狀況可盡收眼中。
嗯,這露臺是朱承熠特意為榮安建在三層上方的。
從這里,周圍幾里地盡收眼中,拿個千里眼,足可見四面八方狀況。
剛剛這一會兒,他們的人手已經處理了好幾撥不聽話還動手的“難民”。他們太過兇狠,“難民”接連敗退。
所以此刻將軍府清理出的安全圈已到君安樓外的第二街,若從將軍府為中心算的話,安全圈已到三街外。
圈中家家戶戶都被禁止出入,所有街道都設了路障和護衛點。有高臺高樓的商戶全被征用,一隊隊的衛兵穿梭于街巷,正熟悉地形并排兵布陣。許多房屋的頂層也已埋伏了弓箭手……
京衛已到了三千人,加上榮安手上可用的一千多人,整個將軍府兵力已近半衛人數。
常家郝家幾位爺也都來了,常老爺子又送來了兩百人,老爺子堅持還要奔走一圈。郝家也在奔走,各大武將家中皆被發動著開始組織人手幫忙。
榮安讓人傳話去,先不急著輸送人手。
因為若無意外,朱永寧大撥人手應該很快就要到了,為免剛好碰上送羊入虎口,不如將兵力整合了先攢著,等時機一到再動手……
榮英順著榮安示意遠眺看去。
一條街外的路上,已停了十幾輛馬車,上百騎兵,已經至少千人的“難民”。
榮安又給榮英遞了個千里眼。
榮英一瞧,最中間被團團圍護住的女人,不是她的親娘,又是誰?
榮安沖那個方向揮了揮手,將廖文慈的視線吸引了來。
廖文慈站在馬車前座,左右護衛拿著盾牌給她護著,她顯然也看見了虞榮安。
“虞榮安!你快放了榮英!”
雙方只隔了一條街和一路店面,所以用嘶喊式來對話完全沒有問題。
廖文慈冷笑:
“告訴你,你家王府今早就被我的人圍了。對,是我的人!足足五百人圍的!我兩刻鐘前已經下了令拿下王府,算時間,你兒子已被我的人拿下!
今日我可以放你兒一命,以換我榮英一命。你的長子,你燕安世孫,這個價值總該有吧?”
廖文慈這話一出,多少人都驚了。
連幾位閣老都跑來了露臺,確實,今日他們就沒瞧見小世孫。這燕安世孫要是落在朱永寧那幫人手里就糟了啊!
榮安卻是一臉的云淡風輕。
“我兒在哪兒呢?等他來了再說吧!”
榮安將身后一臉土色的榮英拉了上來。
“榮英,你娘來找你了。好好與她聊聊。”她淡淡。
事實上,此刻那群人,都在射程范圍。
宮門那里有消息傳來,朱永寧并未回宮。所以她的預判準確。
既然她的目標在朱永寧,在于拖延時間,為了放長線釣大魚,她還是先不打算動手。磨時間這事,便交由這對母子吧!
實在想殺,也可以等廢話一陣后再動手!
所以她將榮英叫了來。
就當是看戲吧!
而榮英一見廖文慈,卻是面部一陣抽搐,不知是該笑還是罵。他好不容易才逃出廖家,怎么又要將他弄回去?他已經聽說了,他娘不但謀反,而且成了別人的一個妾!
拋棄了他,就為了做這樣的“大事”?她不要臉皮,怎么也不顧他姐和他的顏面嗎?他這些年不但過得像塵泥,不但殘了,不但斷送前程,連自由都沒有了,這一切,就是因為她啊!
一而再拋棄他的,也是她!此刻又要來壞他好事嗎?
榮英看著對面正沖自己揮手,叫著自己名字的女人,想到那些苦痛,心頭頓時一涼。
“你給我閉嘴!我沒有你這樣的娘!”他咆哮。
“殺了我也不會跟你走的!你給我滾!從你離開我得那天,你我母子情分便已斷送了!當著這么多人,我撂話在這兒,我,不認你這個娘!不認你這個反賊為娘!”
“榮英!”對面廖文慈聲嘶力竭哭喊起來。“你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
“我還有更難聽的沒說呢!”
“榮英,你我誤會晚點再解,這會兒你別置氣!你要相信,當日你我寄人籬下,娘正是為了你和你姐的前程才遠走一搏。娘有苦衷,此刻苦盡甘來,娘會給你意想不到的前程。”
“呸!我不做反賊!你滾……”
榮安手握千里眼,看那頭的廖文慈痛不欲生,正是津津有味,卻是被陶云一把拽到了眾人跟前。
“世孫怎么辦?”
“咱們去搶回來?”
“讓京衛帶一千人前去王府?”
“誰說我兒子在王府了?”榮安笑了起來。“哦,這話是我說的。可我就是隨口一說,他們卻信以為真了。”
她一把搶回千里眼:“繼續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