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寧府的初雪不過是一日,城中的青石地板才潤濕不久,這會兒雪花就沒了蹤影。
杜塵瀾身著夜行衣,匍匐在屋頂上,看向下方的院子。
兩隊人馬剛剛交接,或許是這大冷的天,還得從溫暖的被窩中爬起來,這些護衛顯得有些無精打采的。
時至深夜,精神自然有些萎靡。看著這一隊護衛提著燈籠轉過長廊,杜塵瀾悄無聲息地落了地。
還好雪停了,否則城中地上有了積雪,杜塵瀾便不好行動了。雖說他會輕身功法,但依舊到不了踏雪無痕的地步。
今日過來,只是熟悉一下侍郎府中的地形,其他的見機行事。
他在屋頂上待了不少時間,發現護衛在一間屋子前頭來回巡邏的次數最多。杜塵瀾猜測,那可能是侍郎府上的外院書房。
若是杜淳楓在侍郎府,那必然會被人嚴加看守,不至于會這般松懈。
杜塵瀾避開巡邏的護衛,在侍郎府中穿梭。侍郎府并不大,也就小三進的模樣。第二進和第三進一般是女眷和長輩所住之地。若是要看管外人,大多只會在外院。
將每間屋子都打探過后,杜塵瀾就對這里失去了興趣。想到了那間書房,杜塵瀾打算去探一探,說不定有什么收獲。
從房梁上跳下,杜塵瀾掏出火折子,隨后打量了一眼書房。與一般的書房沒什么區別,屋子也并不大。
好歹是侍郎府,外頭松懈也就罷了!這樣的書房重地竟然這般輕易就能入內?杜塵瀾將準備跨出去的腳收了回來,他覺得有些蹊蹺。
本想進書房看看有無密室,或許會將人藏在密室里。然而這外頭只派了護衛巡視,身為朝廷命官,公文何等重要?這未免有些不尋常。
杜塵瀾又飛身上了房梁,打算按照原路返回。
誰想,正待他轉身之際,卻聽得一道輕微的響動自書房內傳來。
杜塵瀾立刻轉頭去看,發現一個博古架被輕輕挪動著,而后露出了一道石門。接著石門被打開,黑影舉著油燈沖了出來。
他頓時驚訝了,沒想到竟然有同道中人
那黑影等石門輕輕闔上之后,又在書房內翻找了起來。杜塵瀾看著黑衣人摳出了靠著窗臺那處的一塊地板,隨后從空著的地板下,掏出了一枚小巧的錦盒。
此人十分熟悉這書房的布置,杜塵瀾便知這肯定是個常客。
靠窗那處的地板看不出任何的異樣,此人都不必試探,直接挪開那塊地板,取出了錦盒。
那黑衣人舉著錦盒左右看了一眼,發現錦盒上竟然上了鎖。
“什么人?”突然,一聲厲喝傳來,黑衣人頓時一驚,就連杜塵瀾都被嚇了一跳。
或許是書房內的火光引來了這些守衛的注意,此人竟然舉著油燈,這是有多不將府上的護衛看在眼里?
杜塵瀾打算立刻離開,等明日再來。黑衣人將錦盒塞在了懷中,隨后便飛身上了房梁。
黑衣人腳下輕點,借了兩回力,不費吹灰之力就上了房梁。然而等他上了房梁之后,就不期然撞進了一雙黝黑的雙目中。
杜塵瀾也愣住了,房梁不大,容納他二人倒是綽綽有余,但這畢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兒。
且這名黑衣人還以為杜塵瀾與他目的相同,本著先出手為墻,一掌朝著杜塵瀾的面門襲來。
杜塵瀾不禁心下暗恨,這人已經被人發現,竟然還想拖累他。
一腿掃過,杜塵瀾不欲與其糾纏,轉身向著原路返回。
誰想那黑衣人緊追不舍,杜塵瀾還未翻身下梁,對方一腳又踹了過來。
杜塵瀾頓時覺得無語,這時候不應該是想辦法逃離嗎?他也沒怎么著對方,對方為何還對他糾纏不清?
妏宥待在屋頂上望著下方,杜塵瀾去了好久了,還未歸來。不是說抓兩人問問嗎?怎么就毫無動靜?
就在妏宥等得不耐煩之際,突然府中火光大亮,妏宥大吃一驚。
這是被發現了嗎?看著府內亂成一團的模樣,妏宥心中頓時忐忑了起來。
杜塵瀾此刻正火冒三丈,這人是有病?為何看不出他無心戀戰,一直糾纏他是怎么回事?侍郎府上已經燈火通明,正有源源不斷的護衛朝這邊涌來。
杜塵瀾抽出腰間的軟劍,朝著對方襲去。原本他是吃赤手空拳,不想與此人交戰,但此刻黑衣人的糾纏,已經讓侍郎府中發現了自己的存在。
銀白的劍身柔韌靈活,柔絹似的的劍身如角度刁鉆的靈蛇,銀光似蛇信,正在向對面之人露出口中的毒牙。
“唔!”黑衣人脖子被劃破了一道傷口,頓時疼得悶哼一聲。
別看軟劍細長柔韌,但只要被割傷,傷口就極深。
黑衣人吃了一個大虧,立時轉身便要跑。杜塵瀾見狀打算乘勝追擊,也立刻施展輕聲功夫追了上去。
底下的護衛皆仰望著兩人飛上屋頂的瀟灑身姿而目瞪口呆,一名領頭的護衛見二人武藝如此高強,立刻便調來了弓箭手。
二人旁若無人地爭斗,讓匆匆趕來的塞旱忍不住大為光火。
“還等什么?還不快射箭?”塞旱朝著弓箭手怒喝道。
軟劍卷住了對面黑衣人的手腕,一個回彈,在他的手腕上割了一道極深的傷口。
黑衣人的氣勢頓時低了下來,右手的受傷,讓他連刀都拿不穩。
杜塵瀾正要欺身上前,誰想那黑衣人竟然將懷中的錦盒拋給了杜塵瀾。
杜塵瀾無語地看著逃之夭夭的黑衣人,這是打算讓他來背鍋了?為了逃離此地,這般冒險得來的東西竟然給了他?
一道破空聲傳到了耳邊,杜塵瀾連忙揮劍抵擋。他看了一眼趴在另一邊屋頂上的妏宥,這會兒他已經成了眾矢之的,此刻不宜暴露妏宥。
腳下一點,杜塵瀾提氣一縱,飄然落在了院外。摸了摸放在懷中的盒子,不知這是個什么寶貝。
“快追!”塞旱氣急敗壞地吼道。
杜塵瀾繞過一圈,擺脫了追擊之人,這才返回,準備將妏宥給救出去。
“大人!書房內的盒子被拿走了!”
一陣混亂過后,侍郎府中很快便安靜了下來。一名護衛湊到了塞旱面前,稟報道。
“嗯!”塞旱點了點頭,計劃倒是順利,可隨后他卻又琢磨起另一位黑衣人是何身份。
“大人!那東西是咱們特地準備的,為何會有另一撥人來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