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廷繪被侯培青揪住了領子,便覺得呼吸有些困難。漸漸血氣上頭,腦子開始暈乎乎,他本身身量就矮小,被人高馬大的侯培青一提,連腳都離開了地面。
“你!你放手!”莫廷繪右手拍打著侯培青的手臂,心中惱怒至極。
“你再說一次!”侯培青此刻哪里還顧得了其他?他怒火中燒,眼前這矮小的老頭譏諷他沒有子嗣,這是他心中永遠的痛。
“呀!快松手,侯大人快松手,有話好好說!”一旁的官員才回過神來,立刻上前勸阻。
“哎呦!怎么就打起來了?快,快把兩位大人給拉開!”周綿原本正站在皇上身邊,見此情景,驚訝地一拍大腿,準備上前將兩人給拉開。
“你滾開!與你何干?”侯培青一把甩開上來拉扯他的戶部尚書柯啟良,咆哮道。
柯啟良頓時臉色鐵青,氣得轉身就走。他就在旁邊,不勸架倒是顯得他不顧同僚之情。而好心好意勸架,誰想侯培青根本不領情不說,還將氣撒到了他身上。
“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他轉身罵了一句之后,便打算離遠些瞧熱鬧。
“兩位大人消消氣,還在早朝呢!”周綿轉身看了一眼皇上,發現皇上也是面沉如水,胸口還在劇烈起伏著,瞧著就要在爆發的邊緣了。
“你!你當真是有辱斯文!”莫廷繪這會兒終于被救了下來,他喘著粗氣,依舊西心有余悸。
“我有辱斯文?你個毫無用處,只知混吃等死的老東西!”侯培青被人拉著,卻依舊對莫廷繪破口大罵。
“你!你!你!你個絕戶頭!”莫廷繪氣得身體直打擺子,反正撕破臉了,難道他侯培青還真敢殺了他不成?
侯培青頓時目光一厲,雙手握拳,掙扎著,想從眾人的拉扯下掙脫出來。
莫廷繪見此情景,不禁嚇了一跳,連忙一把拉過周綿,躲在了周綿的身后。
“混賬!”皇上手臂一揮,將一旁的香爐扔在了地上,同時怒喝出聲。
香爐滾在絨毯上,并未發出多大的聲響,不過香灰卻翻了一地。
“來人,把他二人給朕按住!”皇上朝著殿外吩咐道。
即刻便有幾名侍衛進了殿內,將暴躁不安的侯培青按倒在地。
“混賬東西!你們瞧瞧你們此刻的模樣,哪里還有身為朝廷官員的形象?此等行徑與市井潑婦無異,肆意辱罵同僚,不顧同僚之情,且在殿前失儀,實在有辱身份。”
皇上指著兩人怒喝,他是沒想到這兩人竟然會打起來。
莫廷繪扭了扭身子,將原本押著他的侍衛推開,立刻磕了個響頭,接著便是聲淚俱下。
“皇上,老臣冤枉啊!老臣與他侯大人無冤無仇,可他卻無故侮辱老臣,將才還差點將老臣勒死。皇上!你您可要給老臣做主啊!老臣為官數十年,還未遇到過如此蠻不講理的同僚,這簡直是無妄之災嘛!”
莫廷繪老淚縱橫,他今兒可真是丟了面子里子,侯培青當真是個瘋狗,一點沒錯。他這般不站隊的,侯培青竟然也不放過。
“嗐!啟稟皇上,臣以為,此事確實是侯大人之過!”攝政王突然出列,將矛頭直指侯培青。
將才他袖手旁觀,無動于衷,皇上可是都看在眼里。這會兒侯培青犯了錯,倒是直接跳出來了。
“莫大人也是積年老臣了,從先帝在世時,就是朝廷的棟梁。不能因為莫大人這兩年有些沉寂,精力不足,就如此對待吧?朝堂之上,諸位都是各抒己見,若有不認同,那便再探討就是了,何必口出惡言?”
攝政王邊說邊搖頭,語氣中滿是不贊同。
皇上咬了咬后槽牙,眼中閃過不悅,這是拿先帝來堵他嗎?
莫廷繪聞言更是哭得傷心不已,“皇上,他侯大人今日竟然如此侮辱老臣,傷及老臣顏面,皇上若是不給老臣一個交代,那老臣也無顏再待在朝中了。倒不如隨了他的愿,早些告老還鄉,臣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嗎?”
攝政王立刻往前走了一步,拍了拍莫廷繪的肩膀,勸道:“誒莫大人何必將此事放在心上,這朝中眾臣皆知莫大人性子醇厚,與人為善,對朝廷和皇上也是忠心耿耿,豈可因此事介懷,便負氣辭官呢?侯大人也是一時沖動,這可不是他本意,莫大人莫要往心里去啊!”
莫廷繪抬起頭感激地看了一眼攝政王,出了這事兒,朝中眾人竟敢袖手旁觀,也不曾替他說句公道話,只有攝政王,好歹給他留了幾分顏面。
雖說對方或許別有用心的,但這也是對方會做人吶!
“攝政王這話說的,就有失偏頗了吧?他莫大人難道沒有出言諷刺本官嗎?專挑人的痛處戳,他就顧及同僚情誼了?”侯培青此刻還火冒三丈呢!攝政王這話就是火上澆油。
首輔俞則閎出列,“兩位消消氣,為了這事兒,當真不值當!只要秉公辦理,該如何,就如何!只要查出有人貪墨,那就是重罪,這諸位都沒異議吧?干擾督察院查案,這有些說不過去啊!諸位都是老臣,做了數十年同僚,何必因為此事置氣?因政見不同,或許會有紛爭,但都不應該往心里去啊!相互揭短,那就更沒必要了!”
“首輔大人慣會當老好人,和稀泥的本事誰都比不上,哼!”侯培青執拗起來,首輔的面子都不想給。
俞首輔不禁嘆了口氣,“本官還是那句話,若是對朝政有異議,那就拿出證據來反駁。謾罵指責同僚,實在非君子所為!為官者,也不可滿口污言穢語,當真有辱斯文!”
侯培青張口欲言,隨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住了嘴。
“侯愛卿也是一時激憤,不過確實不應當出言不遜。莫愛卿是朝中重臣,為官期間也算恪盡職守,并無疏漏之處,此番你對他不敬在先,朕命你在府上面壁思過一個月。侯愛卿,你可有異議?”
皇上突然出聲,這番話看似是懲罰,實則是安撫。然而,這懲罰實在太輕,讓莫廷繪十分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