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班級、上課鈴還沒響,但班上的同學基本上都已經坐好了。
許逸陽走向自己的座位,剛好與沈樂樂四目相對,后者似乎仍舊帶著氣,幽幽的剜了他一眼,隨即把臉扭向一邊。
許逸陽心里尷尬,但也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走回去。
不過心里卻在暗忖,這姑娘生氣的模樣,還真是好看……
路過坐在前面的董禮,這孫子正在低頭寫檢查,他忽然抬起頭來看著許逸陽,咬牙切齒的說:“許逸陽,這事兒咱倆沒完!”
許逸陽看著他那張討厭的臉,絲毫不隱藏自己的厭惡,惡狠狠的吐出幾個字:“滾一邊去!”
“你……你怎么罵人……”
董禮被許逸陽嚇了一跳。
印象中,許逸陽是那種不愛說話的悶油瓶,可怎么也沒想到,這家伙黑起臉來還真是嚇人。
許逸陽皺眉道:“罵你怎么了?再多嘴還打你呢,信嗎?”
董禮幾乎是瞬間就慫了,一臉冤屈的說:“真相終有一天會大白的……”
許逸陽怒喝一聲:“還廢話?好好寫你的檢討!”
董禮被許逸陽嚇住,不敢再造次,把頭深深的低了下去。
許逸陽看著他那副又氣又慫樣子,心里感嘆:青春期的男孩子犯起欠來,還真是讓自己有種想揍人的沖動!
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許逸陽看了一眼身邊氣鼓鼓的沈樂樂,心里也確實覺得有些對不住她。
沈樂樂這時候也賭氣的看著許逸陽,見他不跟自己說話,臉上便更多了幾分不滿。
許逸陽急忙低聲說:“沈樂樂,剛才真是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沈樂樂沒回話,從書包里取出一本輔導教材,從座位下面塞到許逸陽腿上,冷著臉說:“喏,拿去看,看完還我!”
許逸陽低頭一看,是一本高三英語課課通。
他沒想到,自己剛把沈樂樂給得罪了,沈樂樂竟然還愿意把她的教輔書借給自己。
于是他急忙感謝道:“謝謝,我一定盡快還給你。”
沈樂樂不太自然的說:“不著急,你英語偏科厲害,拿著寒假慢慢看吧。”
“好。”許逸陽輕輕點了點頭,心里卻暗忖,上輩子跟一個留英博士戀愛、結婚多年,在她的熏陶下英語水平提升簡直飛快……
而且,有孩子之后,老婆給孩子搞雙語教育,又順便給自己也來了個再教育……
甚至,自己創業多年,也一直在英語培訓行業打拼……
有這么多年熏陶,自己的英語水平,怕是一般的留學生都比不了。
但他還是什么都沒說,感謝完沈樂樂,便將她的教輔書塞進了自己的書包里。
……
最后一節課,許逸陽根本沒注意聽老師講的是什么。
上午11點半,最后一節課的下課鈴終于打響。
當老師說下課的那一瞬間,許逸陽立刻站起身來,起身就往外跑。
沈樂樂在后面喊了許逸陽一聲,可許逸陽根本就沒聽見,飛快的從教室后門溜了。
他早就按耐不住,想回家見一見此時的爸媽和妹妹。
所以,一出教室,他就依照記憶,找到了當年自己班級的自行車棚、找到那輛陪伴了自己整個高中的山地車,飛一般的往家趕。
許逸陽的家,位于營州農機廠的職工宿舍,是爸爸早年分的房子,一套不到六十平米的兩居室。
早幾年,妹妹許逸姍還小的時候,許逸陽和她都睡次臥,一人一張很窄的單人床。
后來妹妹大了,許逸陽覺得不方便,就主動要求家里換了一張便宜的兩用沙發,自己睡到了客廳。
一般情況下,晚上睡覺之前,他會跟妹妹一起在次臥學習,到了睡覺的時間,他就回客廳睡沙發。
想到妹妹,許逸陽心里不止想念,還有感激。
當年,自己大學畢業就去了燕京工作,妹妹畢業后本來也很想到大城市打拼,可是一想到父母好不容易把他倆拉扯大,如果兩人都在外地發展的話父母太孤單,她便主動放棄了留在大城市的想法,回家考了個公務員。
選擇回到這座小城,就像是鯉魚放棄了大江大河,棲身一處洼地,同時也放棄了魚躍龍門的機會。
后來,妹妹的人生也很快便步入平淡。
28歲還沒有結婚的她,受不了四周無形的壓力,經人介紹,找了一個家里還算殷實,但她并沒有什么感覺的對象,倉促草率的結了婚、生了一個女兒。
但她婚后的生活很不幸福,對方不上進也就算了,還屢次在單位跟已婚女同事搞破鞋、甚至還被人家丈夫堵在單位辦公室暴打,鬧的滿城皆知。
妹妹忍無可忍,在孩子兩歲的時候,咬牙跟那個渣男離了婚,帶著孩子搬回家,和父母一起生活。
后來,許逸陽做教育培訓賺錢了,也趕上國家經濟快速發展、小城市的消費水平急速增長,他便給妹妹投資了一筆錢,找了一些英語培訓的資源,幫她在老家開一所雙語幼兒園。
好在妹妹也爭氣,幼兒園開起來的第一年就實現了盈利,而后幾年越做越好,后來甚至做成了本地最大的私立幼兒園。
想來,這個丫頭現在也要面臨中考了。
不過她倒是不需要自己擔心,她上輩子很輕松就考進了營州最好的營州一中,成績一直很穩,真正讓自己擔心的,恰恰是重生回來的自己。
……
回到記憶中的老房子,許逸陽站在門口百感交集。
他隔著房門,都能聽見爸媽一起說話、一起做飯的聲音。
他甚至能聽出來,家里傳出的快速齊整的切菜聲,一定是爸爸在嫻熟的切土豆絲。
青椒土豆絲炒肉,也是當年自己和妹妹最喜歡的一道家常菜。
許逸陽從口袋里要出老舊的一字鑰匙,開門的手都有些顫抖。
推門而入的時候,剛好聽見肉進油鍋時的刺啦聲,狹窄的客廳看不見廚房,他強忍著眼淚,喊了一聲:“爸媽、我回來了!”
廚房門打開,媽媽呂淑云從里面走了出來,看見他,笑著說道:“兒子回來啦!”
許逸陽看見年輕漂亮的媽媽就站在自己眼前,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
但他生怕媽媽看出端倪,急忙又忍了回去。
這時,許媽忽然看著他,一臉詫異的問:“誒,你妹呢?”
“我妹?”許逸陽一臉詫異的問:“姍姍還沒回來嗎?”
許媽一愣,脫口道:“兒子,你是不是過傻了?你妹妹上學放學,不都是你負責接送的嗎?”
許逸陽的爸爸許建設也探出頭來,詫異的問:“陽陽,你沒去接你妹?”
許逸陽先是錯愕片刻,隨即忽然想到,高中時期的自己,確實是每天負責接送妹妹上學。
兩年半前,他上高一的時候,妹妹正好也要上初一。
當時父母想給兩人各買一輛自行車,方便往返學校,預算設在了每輛不超過三百塊錢。
那時候男生剛開始流行山地車,許逸陽也看上了一輛,只是價格遠超了父母給的預算。
于是他就跟妹妹商量,干脆用兩人的預算來合買一輛山地車。
然后由他每天負責接送妹妹上學,反正兩人學校也是順路,妹妹便爽快答應下來。
可是,許逸陽今天剛重生回來,一放學就迫不及待的回趕家,完全把這茬給忘了。
想到這,許逸陽懊惱的一跺腳:“哎呀,我今天真是迷糊了……”
說罷,他轉身就往外走,頭也不回的道:“爸媽,我去接姍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