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逸陽在省城跑了一下午。
學校去了好幾個,外教也見了十多個,但就是沒人愿意到他的培訓班來。
拒絕的原因都一樣,不想太多的占用休息時間。
眼看天都黑了還沒收獲,許逸陽便決定先在泉城住一晚,明天換個路子,去試著找找留學生,正好自己明天下午五點才上課,只要能在五點之前趕回營州就行。
在距離幾所大學都不遠的地方找了個賓館,許逸陽記得這附近有一條步行街,一到晚上很熱鬧,小酒吧、黑網吧、小旅館應有盡有,當初是大學生扎堆的地方。
于是他便打算過去碰碰運氣。
許逸陽在步行街發現了一家名叫Texas的小酒吧,感覺有點美式風格,邁步進去之后,發現這里面倒還真是有幾個老外。
那桌老外是三對年輕情侶,男女互相摟著,人手叼著一支香煙、一瓶啤酒,聊天也有些肆無忌憚。
許逸陽本想上去跟他們聊聊,但有感覺這六人,看起來不太像是守規矩的那種,教中小學生似乎不太合適。
就在這時,酒吧里的小舞臺上,走上去一個抱著木吉他的金發小伙子。
他在一張小圓凳上坐下之后,便抱著吉他彈了一段輕柔的掃弦。
隨后,金發小伙子對著麥克風吹起了悠揚的口哨聲,許逸陽聽到這首歌,眼前頓時一亮。
這首歌,是槍炮與玫瑰的Patience,自己很喜歡的一首歌。
這小伙子的嗓音很棒,吉他彈的也非常好,讓許逸陽不由得跟著輕輕哼唱。
金發小伙子連著唱了四首歌,許逸陽認真聽著,同時仔細觀察這個年輕人,越看越覺得他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首先,這小子是美式發音,應該是美國人,口語肯定沒問題;
其次,他穿著很普通,牛仔夾克、牛仔褲都洗得發白,鞋也很舊,看得出他的經濟上應該有些拮據,更容易挖;
最后,這家伙吉他彈得好,歌唱的也好,這要是挖過來當老師,偶爾帶著吉他,現場教學生唱兩首英文歌,學生們肯定會喜歡。
這才是寓教于樂嘛!
這金發小伙子最后一曲唱完,從舞臺走下來的時候,許逸陽立刻上前一步,擋在他的面前用英語打招呼道:“嘿老兄,你歌唱的很棒!”
那金發小伙子驚訝的看了看許逸陽,微笑著說:“謝謝!”
許逸陽道:“我想跟你談個生意,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對方狐疑的問道:“什么生意?”
許逸陽先做了個自我介紹,說:“我叫許逸陽,你可以叫我許。”
“我叫比利·斯通,你可以叫我比利。”
許逸陽點點頭,跟他握了握手,道:“比利你好,冒昧的問一下,你是留學生嗎?”
“是。”比利說:“我是齊魯師范大學研究生院的留學生,學習中文。”
許逸陽點點頭,問:“那你中文一定很好吧?”
“還可以吧。”比利·斯通立刻切換到流利的普通話,說:“我來華夏三年,不過我學中文已經六年了。”
許逸陽贊嘆道:“你的中文非常棒!”
比利·斯通笑著說:“你的英文一樣很棒。”
“謝謝。”許逸陽微微笑道:“比利,我有一個培訓機構,想招一名外籍教師,教中小學生英語口語,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比利·斯通驚訝的說:“教英語口語?我沒有教過……”
許逸陽點了點頭,說:“沒教過不要緊,說得好就行,我這里有成熟的課件,你按照我的課件講就可以,你不是會吉他嗎,偶爾可以帶著吉他給學生展示一下英語歌曲的彈唱,增加一下學生對學習英語的興趣。”
比利遲疑了片刻,問道:“培訓班在哪?”
許逸陽說:“在營州,坐車單程大概將近三個小時,你可以嗎?”
比利說:“這倒不是問題,能透露一下薪資待遇嗎?”
許逸陽說:“每周三到周日開課,每節課我給你一百五十元,薪資周結,交通費和食宿費全包。”
“每節課一百五?”比利難掩欣喜的說:“我快畢業了,現在學校基本也沒什么事,什么時間都可以,一周最多可以上多少節課?”
許逸陽說:“目前是一周最多11節課。”
他現在開了22個班,如果比利過來,就把一半的課程交給他。
也就是說,以后學生在佳陽教育每期上八節課,四節課自己教,四節課比利教。
這樣一來,每個學生都有機會接觸到外教,而自己也能節省一半的時間。
節省下來的時間,可以全部用來復習,也可以適當性的再多開幾個班。
比利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說:“沒問題!我可以按最多的來!”
許逸陽問他:“那你想什么時間上崗?”
比利說:“這周三我要參加學校的一場辯論賽,周四過去可以嗎?”
“OK!”許逸陽問服務員要了筆和紙,寫下了自己的手機號,然后遞給他,道:“你周四到營州汽車站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好!”
找到比利·斯通,讓許逸陽如釋負重。
有一個人跟自己分擔工作量,自己一下子就輕松了不少。
而且,他相信,比利一旦到了營州、到了佳陽教育,一定會在營州引起轟動。
就算那個馬明明的簡歷是真的又如何?比利這張典型的美國面孔往那一站,就絕對比馬明明更顯權威。
……
因為跟比利·斯通相談甚歡,許逸陽跟他喝了幾瓶啤酒,在賓館舒舒服服的睡到翌日上午九點多才起床。
起床之后,他便洗漱退房,前往汽車站。
與此同時,中海開往燕京的列車,從昨天晚上八點鐘,一直咣當到現在,才終于開進了泉城火車站。
列車停穩,中海外赴營州的六人小隊,便從其中一節臥鋪車廂里下了車。
帶隊的,是年紀最大的胡秉文。
除了他,還有中海外教務處的主任李云輝,以及兩名教務處職員和兩名保安。
胡秉文一下車,就立刻在站臺上伸展起了四肢,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對他來說確實有點疲憊。
身旁的李云輝一邊活動筋骨,一邊問胡秉文:“胡老,您以前來過齊魯嗎?”
“來過。”胡秉文點點頭,說:“我有個關系莫逆的師兄就是泉城人,97年的時候我還跟老伴來看過他一次。”
李云輝笑道:“那您這次還去看看他嗎?”
胡秉文說:“先把正事忙完吧,要是時間來得及,就去他家坐一坐,來不及就以后再說。”
這次來的兩個保安中,有一個是保安隊的副隊長,退伍軍人出身,名叫張浩,還有一個年輕人叫徐大強。
徐大強是保安隊里唯一的營州人,所以張浩就把他帶了過來。
張浩看了看時間,插話說:“諸位領導,咱們趕緊出站吧,大強說泉城的長途汽車站就在火車站邊上,咱們得買最早的大巴去營州。”
胡秉文點點頭,說:“那趕緊走吧!”
……
此時此刻的許逸陽,已經坐在了長途汽車站的候車廳內。
泉城長途汽車站不算大,結構很簡單,就一個售票廳和一個候車廳。
候車廳里有十幾道檢票口,每一道檢票口外面都是大巴停車位。
許逸陽沒趕上十點鐘的車,所以就買了十一點的票。
還有將近一個小時,他便來到指定的檢票口等著。
因為養成了珍惜時間的習慣,許逸陽坐下之后,便打開Walkman聽歌,又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搭在腿上、繼續做自己的課件PPT。
隨著最早的一批老學員已經開課,許逸陽的課件也一直需要不斷更新,上周做完了第九節課的課件,這周上課之前,要把第十課的課件都做出來。
胡秉文一行買的也是十一點的車票,因為還有將近一個小時,大家進來之后,便找了空座休息。
這時,胡秉文忽然發現,坐在自己斜對面的小伙子,正抱著一臺IBM的筆記本,專心致志的搗鼓著什么。
眼見這小伙子似乎對電腦操作非常嫻熟,一會快速敲打鍵盤,一會又在小紅點和觸控板上熟練的操作,讓胡秉文感覺十分驚奇。
筆記本電腦,在這個年代是絕對的稀罕物,就連中海外的教授團隊里,都沒幾個能買得起筆記本電腦,就算買得起也根本舍不得買。
而且,他看許逸陽,估摸許逸陽也就18歲左右的樣子,就更覺得稀奇。
這得是多富裕的家庭,能給孩子買這么貴的東西?
更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小伙子打字的時候,完全不低頭看鍵盤,這熟練程度,比中海外的年輕老師還厲害。
現在大家用電腦,都是盯著鍵盤,一下一下的戳手指頭,打字效率極慢,他還沒見過誰能夠這么熟練的。
所以,他更加好奇,這個年輕人這么專注地對著電腦,到底在做什么。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站起身來,踱步到了許逸陽身后,瞬間被電腦屏幕上的內容,驚的瞠目結舌!
這小子,竟然在做PowerPoint!
胡秉文去年帶隊去海外大學交流,才驚訝的發現,人家西方的教授早就在課堂上,用這款軟件講課了。
親身經歷之后,他才意識到這種軟件在教學上有多神奇,簡潔高效、一目了然。
回來之后,他一邊向學校建議組織教師學習,一邊自己買了臺電腦,在家研究了一個寒假,但是到現在還一知半解。
所以,他無論如何也無法理解,為什么一個年輕的小伙子,對這款軟件竟然操作的這么熟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