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逸陽說學校不給報銷就自己承擔,胡老和李主任頓時啞口無言。
他們心里很清楚,學校怎么可能不給?
也沒臉不給。
到時候學校為了省錢,把學生安排進蟑螂窩里住宿的事情,恐怕就會立刻傳遍學校,學校形象立刻就會受到很大影響。
如果不給許逸陽報銷,那許逸陽自掏腰包、解決大家住宿問題的事情萬一再傳出去,那學校的形象就更跌落谷底了。
所以,哪怕許逸陽選擇住一天一千塊錢的房間,學校也是得咬牙全額報銷的。
他們很想勸許逸陽放棄選擇六百塊錢的賓館,但是他們也很清楚,勸是沒用的。
許逸陽剛才已經說了,錢是他解決的,怎么花,他說了算。
胡秉文太清楚許逸陽的行事風格,他既然定了,誰勸也沒用。
沈樂樂或許能勸得動他,但沈樂樂畢竟跟許逸陽是一條心的,也不可能幫自己說話。
于是,他也只能無奈默認。
正當胡秉文惆悵的時候,許逸陽的手機響了。
他接通電話,一個操著不標準普通話的男子問:“請問是許先森嗎?我已經到港大了,您在哪?”
許逸陽看了一眼不遠處那家六百元一間的假日酒店,說:“我在假日酒店門口。”
說罷,邁步就往假日酒店走。
對方立刻說:“好的,我這就過去,我開著一輛黑色豐田皇冠,車牌尾號是366。”
大家一見許逸陽邁步就走,急忙紛紛跟上。
許逸陽剛到假日酒店門口,一輛黑色皇冠便停在了路邊,自己手機又響了起來。
他剛拿起手機接通,皇冠的車玻璃便放了下來,駕駛位的一個中年人沖他揮了揮手:“許先森,在這里。”
許逸陽走上前去,對方直接從副駕上拿過一個黑皮包,從里面拿出一個用牛皮紙包裹的小袋子,遞給了許逸陽。
“許先森,您點一下。”
許逸陽還在納悶,怎么二十萬港幣這么少,摸起來好像就兩捆。
打開一看,原來全是一千元面值的港幣。
許逸陽料想方俊輝做事一向穩妥,這錢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再說當街數這么多現金也確實有些招搖,于是便直接對他說:“謝謝了,麻煩跟方律師說一聲,就說錢收到了。”
對方點頭一笑,說:“阿飛交代過,許先森的事情要最快速度解決的嘛!”
許逸陽詫異的問:“阿飛?那個阿飛?”
對方忙道:“阿飛,方俊飛嘛!”
許逸陽這才明白,原來他口里的飛,其實是輝的意思。
于是他點點頭,笑道:“明白了,謝謝。”
對方又說:“如果許先森這幾日在香港還有資金上的需求,隨時跟阿飛聯系,我們這多少現金都能解決,港幣美元都可以。”
許逸陽點頭一笑,道:“好的,我知道了,謝謝!”
對方說了句客氣,便告辭離開。
隨后,許逸陽拿著錢,對眾人招了招手,直接進了假日酒店。
十間標間、連住22晚,九折,一共是118800港幣。
當許逸陽掏出兩疊千元紙幣的時候,現場的同學一個個歡呼雀躍起來。
隨后,許逸陽直接現金支付,現金輕松通過驗鈔機,沒有任何問題。
成功支付現金、訂房成功的許逸陽,一下子成了所有學生眼里的英雄,甚至是救世主。
其他同行的教授們也覺得松了口氣。
胡老和李主任雖然看得心驚,但也看的肉疼。
驚是驚訝許逸陽竟然真能在香港打個電話,就能解決二十萬港幣,這能量是不是有點大的厲害?
肉疼是這光住宿就額外多花了將近十二萬,折合人民幣的話,都十二萬五千多了。
毫無疑問,這錢最終得是學校埋單,而他們倆,又都是一心為學校考慮的優秀校職工……
不過,肉疼僅僅持續了一會兒。
因為酒店的前臺服務員說,酒店房間里,飲料吧內的飲料是免費的,每天續一次;早餐是自助的,憑房卡即可免費享用;地下一層有健身房和游泳池,憑房卡也是能免費使用的。
聽到這,大家都意識到,能在這里住二十多天,簡直就是來香港度假了。
說不開心,那是假的。
當然,校職工確實會為學校感到肉疼,但許逸陽以及其他來交流的學生,則一點肉疼的心情都沒有。
所有人都如釋重負,感受到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大家紛紛向許逸陽表示感謝的時候,許逸陽隨口笑道:“畢竟是掛名了學生會長,總要為大家分憂解難的嘛。”
眾人急忙附和,胡秉文輕嘆一聲,對許逸陽說:“學生會長不光是要為學生分憂解難,偶爾也得為學校分憂才是……”
許逸陽說:“這不就是為學校分憂嗎?不然學校鞭長莫及,怎么解決眼前的問題?總不能睡大街上等學校馳援啊,萬一學校又托熟人幫忙,那我們怕是都回不去了。”
胡秉文老臉一紅,點點頭:“你說得對。”
許逸陽微微一笑,便招呼大家發放房卡。
眾人分到了房卡之后,便立刻返回那個臟亂到極致的小旅館,把行李取出來,逃一般的離開了那個鬼地方。
回到假日酒店安頓好,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只是折騰這么一大圈,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大家也都沒了去維港或者市中心逛一逛的性質。
李主任便招呼大家,一起到附近一家港式茶餐廳吃飯。
進了茶餐廳,二十人分四桌才坐下,李主任拿起菜單一看,立刻被上面的價格給嚇了一跳。
這家看著很不起眼的、跟沙縣小吃差不多的茶餐廳,隨便一份面,或者一份叉燒飯,價格都在二十多塊錢,如果再加一杯喝的,三十塊錢打不住。
他這才意識到,一人一天五十塊錢的伙食標準有多可笑。
沈樂樂好歹也是去美國參加過夏令營、見過世面的姑娘,看到這個價格也是嚇了一跳。
她低聲對許逸陽說:“這也太貴了吧,一個人隨便吃吃就得三四十塊錢……”
許逸陽點點頭,說:“香港就是這樣,什么都高,收入高、物價高,房價更高,一個月賺上萬塊、幾萬塊的人很多,但買得起房的人很少。”
與他分在一個房間的張威驚呼道:“月入過萬還買不起房?”
許逸陽點點頭,說:“兩三年前,香港房價沒崩盤的時候,隨便一套一百平米的房子,可能市值就在一千萬港幣上下,如果貸款買這樣的房子,一個月還貸可能要在五萬塊上下,就算一家三口都工作,都月入一萬五,加起來的收入都還不夠還貸款,還拿什么生活?”
“我的天……”張威感嘆道:“這房價也太嚇人了……”
另一個男生說:“可能是香港地少人多吧,房價自然就上去了。”
許逸陽微微一笑:“地少人多是不假,但沒開發的地還是挺多的,說白了,香港房價之所以高的離譜,是因為市場被幾個大家族把持著,他們把房價一步步炒到了現在的水平,只要香港經濟不受大的金融風暴沖擊,他們就可以確保香港房價只漲不跌。”
頓了頓,許逸陽又道:“所以你看香港這么繁華,這么多人賺著這么高的工資,但他們中的很大一部分,其實就是為幾大家族工作的長工,他們收入中的一大半,都通過買房,貢獻給了幾大家族,有的一家三口、一家四口拼命工作,但80的收入都還了房貸,而且這樣的日子,要持續至少二十年。”
寧若琳驚訝的問:“許逸陽,你不是沒來過香港嗎?怎么對香港這么了解?”
許逸陽笑道:“沒聽說過秀才不出門便是天下事嘛,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
寧若琳笑了笑,沒說話,但眼睛里閃爍著清亮的光澤。
她發現許逸陽這個人,身上吸引人的地方好像越來越多了。
這時,另一桌上,李主任哆哆嗦嗦的把菜單看了一遍,苦著臉對身邊的胡秉文說:“胡老,照這個物價來看,一人一天五十塊真的吃不飽啊。”
胡秉文點了點頭,說:“我剛才看了隔壁桌點的云吞面,就那么一小團,我這個老頭子都得吃兩碗。”
一個體型微胖的年輕教授說:“哎,我估計我得吃三碗才能吃飽。”
李主任立刻說:“你少吃點,就當減肥了,錢不禁花啊!”
胡秉文嘆了口氣,說:“許逸陽那還有不少現金,要不這樣吧,咱們從他那先借點過來,給每個人的伙食標準翻一倍,提到人均一天一百。”
李主任嗯了一聲:“也只能這樣了。”
說著,李主任站起身,走到許逸陽那桌旁邊,低聲在他耳邊問:“許逸陽,能借我點錢用用嗎?我這手頭的現金可能不太夠。”
許逸陽點點頭,問:“李主任想要多少?”
李主任說:“我打算給咱們每人每天增加五十港幣的餐飲預算,有兩萬多的缺口,另外我感覺大家好像整體低估了香港的消費水平,往后其他地方的開支可能也會超支,所以你要是方便的話,最好能多借我一點。”
許逸陽問他:“五萬夠嗎?”
李主任立刻興奮的點點頭,說:“夠了夠了,五萬肯定夠了。”
許逸陽便說:“行,等晚上回酒店再給你吧。”
李主任笑著說道:“成!那我就放心大膽的點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