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已經見過郡主兩次了,每一次她都以高傲冷峻的姿態佇立在那里,高高在上的。
而這次……當然,也是高高在上了,宋北云沒見過那么高的,至少在來這個時代之后沒見過。
不過正是因為如此,兩人在第四次見面時,彼此都有些尷尬,雖然她沒有發難,但卻也沒有給宋北云好臉色。
“你這大晚上來做什么?”
“我給你和巧云姐送東西啊。”宋北云拿出另外一個瓷瓶:“上次不是讓你給我做那個比較密封的煅燒器么,我想著就別浪費,先想辦法試著用另外一種方法來蒸餾,去年從你這弄回去的花,我泡了一年,終于把里頭的精油給分離出來了。阿俏一瓶、紅姨一瓶、你一瓶、巧云姐一瓶,阿俏和紅姨的還沒來得及給,這要是讓她們知道我不讀書偷著弄這個,我怕是要被打死的。”
“我瞧瞧。”左柔接過瓷瓶,然后回頭看了一眼瑞寶:“這是瑞寶郡主,你已經認識了吧……”
瑞寶聽到這,腦袋一偏,雙手緊緊護在胸前。而宋北云起身朝她拱拱手:“郡主好……”
“哼……”郡主又把頭甩到了另外一邊。
而此刻左柔拔出了瓶子的塞子,接著一股幽幽的香氣彌漫了出來,這是明顯是一種復合香型,左柔做藥材生意,多少能嗅出一些,但也只是聞到了檀木香、果香和夜來香的香味,聞得讓人寧心靜氣,心緒安穩。
“你說你睡不好,這個效果特別好,每天睡前你就拿出來聞個幾息,保證管用。”
左柔歪著頭,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你冒著雨來這里,就是為了這個?”
“不然呢?不然我有病啊,愛慕你那平平的胸口嗎?”
左柔剛準備感動呢,一聽這孽畜的話,當時揚起腳丫子就是一腳:“郡主在呢!混賬東西!”
而郡主并沒在意他們在說些什么混賬話,只是趁著左柔跟宋北云說話時,奪過了那個瓷瓶子,放在鼻子下頭深吸了一口,接著她突然就感覺到了一種微醺的醉意,頭暈暈的但不難受,身子不自覺的也歪倒了下去,躺在那急促的呼吸著。
隨著呼吸漸漸平穩,那種曼妙的微醺感更加具體了,她的眼睛不自覺的就閉上了,沉重的睡意滿滿的襲來,她甚至連剛才那滿肚子的怨氣都消散了,只剩下困倦,身子也逐漸的放松了下來,護著胸口的手也攤開到了兩邊,沒幾秒鐘就呼吸勻稱,表情安詳的睡了過去……
左柔和宋北云都盯著她,左柔滿臉不解。
“你給她下了蒙汗藥?”
左柔的臉色有些發白:“你要死啊你!你這么想摸嗎?不就是兩坨肉?我給你些羊肉,你回去摸個夠不行?”
宋北云:“???”
不過很快,他反應了過來,他捏著氣呼呼的左柔的鼻子來回甩了甩:“你是個憨批嗎?這本身就是藥油,你剛才沒看到她怎么吸的么?那恨不得吸死過去,她本來就不耐受,這么突然來了一發,誰頂得住,你吸你也睡。”
“真的?”左柔拿起那個小瓷瓶,難以置信的看著宋北云:“莫不是騙我。”
“啊別……”
還沒等宋北云攔下,她已經沖著瓶口飽飽的吸了一口,大概十五秒之后,她眼神就迷離了,接著打了個哈欠,順便還白了宋北云一眼,嘴里呢喃的罵道:“混賬東……”
“西”都沒出來,她就一頭栽倒,跟郡主睡了個肩并肩。
“憨批。”
宋北云罵完起身走到門口:“巧云姐姐……”
很快巧云走了進來,看著已經睡得開始有喊聲的兩個千金,她詫異的看了一眼宋北云,然后壓低聲音說:“你……對郡主小姐做了什么?”
宋北云無奈的解釋了一番,而巧云將信將疑的拿起自己的那瓶:“我這瓶也一樣?”
“不一樣。”宋北云搖頭道:“茉莉油是催情的。”
一聽這兩個字,巧云的臉騰的就紅了,她惡狠狠的看了宋北云一眼,但她這個姿態怎么看都是一副撒嬌的樣子,倒是有些可愛。
“你呀你呀。”巧云紅著臉把那瓶精油塞回懷里:“整日就是想些不堪的東西,你有這聰明才智好好讀書不好嗎?”
宋北云覺得冤枉的很,他苦笑道:“它除了催情還能讓腦垂體分泌內啡肽,產生愉悅的情緒。睡前不能用,但如果在心情低落時候聞一聞,真的很有用的。你本身就喜歡茉莉味道,加上又總是郁郁寡歡的,我才給你弄的,怎么就是不堪了呢?”
雖然巧云聽不懂什么腦垂體、內啡肽,但是卻能聽懂心情愉悅,她有些愧疚的踮起腳揉了揉宋北云的頭發:“好啦,不委屈了,是姐姐誤會你了。”
“但是它催情效果真的很棒。”
“你……”巧云哭笑不得的僵在了那里:“真是如小姐說的那樣,你就是個小混蛋。”
“先不說這個了,這兩個東西怎么辦?”宋北云指著床上那兩個:“睡得跟死狗一樣。”
“你可是第一個敢說郡主像死狗的人。”巧云搖頭道:“你先去休息吧,這里我來照料。”
“那麻煩巧云姐姐了。”
宋北云說完就要離開,巧云很快追了出來:“你要去哪?”
“跑路啊!我得連夜回去,不然明個兒一早阿俏要是見不到我,她真拿棍子打我。”
“打打也好,你這猴子般的家伙,就該有人收拾收拾。”巧云走回自己的房間,取出一方圍巾替宋北云圍在脖子上:“這夜里春寒料峭的,你路上省得著涼。”
宋北云拿起圍巾嗅了一下:“哇,真香啊,是巧云姐姐身上的香呢。”
“去去去,少說些下流話,路上泥濘,你小心一些。”
“知道啦。”
巧云將宋北云送到門口,看著他漸漸消失在春夜的雨中之后,多少有些感傷,她真的喜歡這個壞家伙到骨子里了,可惜……自己真的沒法子去選的,而且他這種人便是小姐口里說的金鱗,自己這等身份是配不上的。
不過想到那個壞家伙的諸般種種,巧云卻忍不住的滿懷欣喜。他雖然總是說些讓人羞的下作話,但干的全是讓人暖的貼心事,思來想去那般的下流話卻都成了甜滋滋的東西,想到都會忍不住笑出聲來。
過了一個時辰,兩個千金小姐總算被伺候好了,看著并肩而睡的兩個美人兒,巧云只是輕笑一聲,眼里又是關切又是羨慕,她覺得若是自己也是這樣的上等人,說不準真的可以去大膽的告訴那個臭弟弟自己對他的喜愛,哪怕放下一切去私奔,她都毫不在意。
她輕輕關上門,自己回到房間,看著銅鏡里的自己,她試著像郡主那樣給自己點了絳唇,抹了胭脂。
“還是個美人兒呢。”她笑了一聲,然后連忙抹掉臉上的東西,自言自語道:“該睡了……”
一夜寂靜,只有小樓夜雨聲,窸窸窣窣正好入眠。
第二日一早,左柔從床上起來,伸了個懶腰,她靠在床頭深吸一口氣,感覺整個人都是輕松的,她從來潮之后便再沒睡過一個好覺,早起時都覺得昏昏沉沉的,而今日她仿佛煥然一新,整個人神清氣爽,恍惚如再造。
“這家伙……真的神奇啊。”左柔趕緊起床將床頭柜子上的精油藏了起來,藏完之后還回頭看了一眼郡主,生怕被她給瞧見了。
“巧云姐。”
她呼喚一聲,巧云很快推門而入,看見她之后,輕笑道:“小姐,睡得可還好?”
“那個死東西呢?”
“昨個兒連夜就走了。”巧云壓低聲音,生怕驚醒郡主:“說是若是不回去,被俏俏發現是會挨打的。”
“哈哈哈……”左柔拍著手:“打好打好,我恨不得他被打斷一條腿。”
說完之后,她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仰起頭看著巧云:“巧云姐,他沒有輕薄郡主吧……”
“沒有,他不是那種人。”
“難講喔。”左柔搖頭指著郡主被子下那高聳聳的東西:“你是沒見他看到這東西時候那眼睛都直了,那副死樣子,我恨不得一拳擂爆他的項上狗頭。”
巧云掩嘴輕笑:“小姐,我有句話得跟你說說了,到底是男女有別,你跟他有時……太過親密了。”
“沒事,我沒把他當男人。”
“小姐!”巧云搖頭道:“少男少女之間本就是這樣,他若是不喜歡小姐,便不會連夜為小姐送香,若是小姐不喜歡他,也自然不會許他在閨房中來去自如。這種事,旁觀者清的。”
左柔皺著眉頭想了想,然后斷然搖頭:“不可能,斷無可能!別說了別說了,可惡心到我了。”
巧云看到她的態度,無奈的搖頭,作為已經二十歲的巧云,她到底是要比小小姐成熟一些的,她知道總有一天小姐會為今日種種受盡折磨。但自己的身份擺在這,不好再多說些什么了,只好輕聲說道:“小姐,該起來洗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