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樹不用挖,茶葉不用采,紫金薯不用收種,隨著夏季結束,忙碌完嫁接完桃樹,鶴十二峰小妖們終于進入空閑時期。
但鹿老爺認為,閑下來不好,閑下來養成萬花谷里那些小妖習性,可怎么辦?
不止是小妖,現在除了修淬體法,神通方面,鹿妖自家只用來“脫袍換位”的鹿角還需要下大功夫去感應,其余竟無事可做。
閑了幾天,要么看金剛鐵臂猿打架,血肉橫飛,要么聽麻雀妖和鵬妖斗嘴互罵,不得清閑,鹿妖就認定,閑下來不好。
不管是小妖,還是自家,都不能太閑。
鹿老爺仔細想過后,下令小妖們在鶴十二峰頂附近,值守之地旁搭建出間茅草亭,以粗木立基,鋪滿茅草作頂。
等粗糙結實的亭子在山頂上立起,他自家已在鹿洞中梳理了幾天,就拿塊木牌登上山頂,用黃石在木牌上劃了“神通堂”三字,用木釘釘在亭柱上。
取名“神通堂”,當然是傳授神通,小妖階段也只能學神通。
茅草亭之所以要搭建在山頂,是為照顧輪值的小妖,不落下那幾個。
靖平山妖丁們為得靈茶貢獻出的神通,鹿妖學到五項神通,因為繁瑣暫無大用,之前一直未能表述。
“強記”,發源于人形大腦,能記住指定事物,比如某個氣味、或某個場景圖畫,只要不主動遺忘,就永不會忘記,不過目前最多只能記七樣。
“氣囊”,發源于本相腹腔,在身體周邊形成一個較長時間的氣囊,保護肌膚不受毒霧、毒水等侵蝕。
“挑釁”,發源于本相眼睫毛,增加敵方憤怒。
“假死”,發源于本相心臟,這是個裝死神通,能夠偽裝到心臟失跳、全身僵硬失去生命體征,目前能維持假死半炷香時間。此神通對妖怪來說,除了特定場景,其余時間比較尷尬,因為尸體多半都要拉去開席面,不會輕易放過。
“定位”,發源于人形兩側太陽穴,能在任何一地留下自己定位氣息,只要還在本方世界,三十日內都能感應到。
加上這五項,鹿妖將自家已學會的神通總結了下,計有三十八種。
空間類,有囊袋、乾坤肚。
自療類,有再生、烏啼、“卻”字法令。
物理攻擊類,有口里箭、尥蹶、頭槌、踩踏、連拍、連靠、野蠻沖撞。
非物理攻擊類,有同感四文字、低嘶、臭氣、震蕩踐踏。
特殊移動類,有輕捷、蛙跳、虎跳、土遁、脫袍換位。
防御類,有卸力、硬皮、厚脂、氣囊。
爆發類,有巨力、沸騰、活力。
假象類,有殘影、幻象、假死。
誘惑類,有魅惑、挑釁。
輔助類,有聽聲、定位、強記、“瑞”字法令。
召喚類,有養倀。
學會的神通五花八門,目前狀況,“脫袍換位”沒有相配合的鹿角;“活力”到萬花谷后才剛開始封藏精血,能持續時間不長;“養倀”未尋到倀鬼;此外還有“乾坤肚”無巨口類神通配合暫時不能用,在靖平山時,鹿妖雖從妖王親隨豹妖伏山身上見過一個“咬合”,能放大口部,但那神通以咬斷為主,并非吞噬,且發源于食肉獸類本相尖銳的犬牙,鹿妖也不能學。
未學會但是能學的還有“鋼骨”、“迷蹤”、“強壯”,此外,看過但未能學會的神通就更多了。
這么多神通,藏在自家身上全沒必要,一為防小妖們沒事做懶惰,二為將來多得些臂助,鹿妖才建個草亭,專用來教授神通。
從這天起,鶴十二峰鹿洞不再做早食,每日改吃午飯。
鹿老爺其實不需要普通肉食,主要是為豬妖老瘟、鵬妖鋼骨、虎妖宿疾、猿妖黑面、蝠妖于微幾個小妖煮肉,隔幾日,尋不到鮮嫩竹筍的季節,貊妖偶爾也會跟著吃些肉。
煮肉歸小山精和碧眼,抓獸則是鋼骨和宿疾的差事。
黎明,由剛化出雙手的半點帶隊,除輪值峰頂的,新晉小妖們沿山坡跑上跑下五次,等再過幾日,不急著感悟自然的新小妖撿回來足夠多增重黑石,就要做獸袋增加負重。
老瘟、狗寶、元香、鋼骨、碧眼這五個,鍛煉效果成效已不見得能有多大,且已養成習慣,鹿老爺倒不強求,可以多睡一會,等小妖們最后一次登山,啰嗦的半點來喊,再一起登上山頂。
神通發源于妖體,人形本相兩樣都有,按照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記憶,大部分有跡可循,綜合邏輯能理解出來,仔細梳理過一遍后,等小妖全坐到亭中,鹿妖先以單個神通為例講述,用粗淺話語講解一遍原理,再讓小妖們依次上來輸妖氣查看。
然后,講些做妖的道理,比如說“天道酬勤”、“一寸光陰一寸金”、“勤奮比天賦更重要”等等,苦口婆心,就差“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沒拿出來了。
直啰嗦到中午,才放不輪值的下山去吃午飯,太陽火辣的午間時分,各去感悟自然,晚間回來和趕至的妖將一起淬體。
第一日過去,第二天早上,草堂外多了個偷聽的貊妖丁,很快又堂而皇之地進入草堂,肥屁股擠開鼠妖金擊子,在石板上坐下,見白鹿老爺不發話,金擊子沒發火,跑出草堂,又去搬個石塊來坐。
小妖們上前查看鹿妖講解的神通時,貊妖也尾隨在后,不差他一個,鹿妖也任由看。
自此,山腳下鹿洞旁,每日早上就只剩下小山精一個,沒有與他作伴的,小人兒只好又漫山遍野去瘋跑,中午才回來煮肉。
百寶丁小妖,便積年的豬妖老瘟,懶散成性,各個都曉得早晚要離開的,但晉級妖丁前都不會違拗鹿老爺之意,鹿老爺不藏私地傳授神通,總是個大恩情,十八個新小妖就更沒膽子不到,啰嗦著講道理時,也耐著性子聽。
雖都到場,但聽講神通卻不是多有趣的事兒,后面的大道理更空洞枯燥,要吹著山風熬到正午十分,時間長了,好些就都心不在焉,這是妖族常態,頑性導致,但出色的也有幾個,鹿妖暗留心,小妖中最最仔細認真的是狗寶和半點,幾個字未想通都要私下來問,從這方面來看,化妖時沒天賦的反而還努力些。
其他的,時間一長,聽神通時,連元香、碧眼都時不時會走神,等到放大道理,便半點也在東張西望了,反而是不著調的貊妖堅持得久,韌性遠超乎鹿妖所料,還鬧著將第一日差的課給補上。
一眾新小妖中,虎妖宿疾沒取錯名,平時看著都是蔫的,打不起精神;牛妖歧牛有些傻,與悶聲不出氣的狗寶不一樣,鹿妖瞧著他是真的傻;猿妖黑面性子暴躁,有些隨那金剛鐵臂猿;鼠妖金擊子,個小膽子大,前些天與宿疾打賭,夜里真跑去偷摘了根金剛鐵臂猿的毛回來;蝠妖于微孤僻,不大合群;巖羊妖開泰愛吹牛,謊話也多;畫眉妖百巧雖會七種獸叫,輕易不開腔
再過幾日,本只是偶爾才來鶴十二峰借石洞氣壓修煉淬體法的妖將九皋、守令得聞白鹿妖傳神通,早上也來試聽過,此后就日日來。
山頂下的樹梢,還有個金剛鐵臂猿常蹲著。
這才叫有教無類,只是兩位妖將到后,鹿妖的大道理只有收起,不敢再講。
為他這神通堂,東邊峰界“鶴”字打頭的十七個山峰,輪值小妖們近段時間倒都知曉了什么叫“風聲鶴唳”,以往點卯,將軍五七日才會來一次,好些時候還是派親隨妖丁代點,自九皋開始來淬體,再到神通堂聽講,點卯就越來越頻繁,鶴妖飛得又快,早來午去,晚間淬體,一日兩趟,來回都可以順路點卯,以前五七日一次,現在運氣差時,一天會來三次。
別家小妖受苦,鶴十二峰神通堂里,鹿妖每日先講解一種自家擁有的神通,讓感興趣的大小妖怪上前順序觀看,然后講解那些未學會但看過,可以理解的神通,比如“尾鞭”、“虎威”、“咬合”、‘潛行’,他都一并講述自家的理解,又細說明自家為何未能學成,達到哪種條件的能學或可自悟出來。
通過系統梳理、講解,對鹿妖自家而言,也是一種“溫故而知新”,對神通的認識和理解再上一個臺階,相信再得能學的新神通,發源速度必將大為縮短,又利他自家晉級時誕生新神通。
嫌授課時間短,但大道理已不適合再講,鹿妖記起妙德和尚讓傳佛法的約定,雖已不再剃光頭,但夾雜著講些“日月精華,普照萬物,生靈不當以族分、而應以善惡論,各都有生存之權,眾生平等”等雜七雜八的理論,做到問心無愧,真有能領回狼妖瑯瑯的一日,不懼“不妄語咒”就成,在座妖怪們能聽懂多少不關自家事。
這般只講了三日,九皋聽完前面干貨,就中途退堂,點卯去了,守令則說了聲“醉花居有事”,自回。
算起來不少,可講的內容其實又不多,“法令”的兩個文字還不能給看,一個多月后,鹿妖自家擁有的神通被看完,缺少實例,聽講小妖中有神通的,若自家愿意也可上前,用粗淺言語講解自家神通,任別的妖怪查看,鹿老爺再給點評幾句。
自家門下,鹿妖未覆蓋的神通畢竟只剩少數,蛙妖碧眼的“鑒定”、鵬妖鋼骨的“脹體”、“妙爪”,虎妖宿疾的“尾鞭”,麝妖元香的“寸香”,牛妖狗寶學自黑牛的“鼻音”、“驚魂”而已,幾天又就輪完。
這里完全是自賣根腳的,自家“幻象”等四項神通都已被鹿妖賣完了,某天再沒小妖上場后,半玄自覺以后還要和白鹿妖廝混,實在不好賴過去,便輕哼一聲,也走上前,向小妖展示他剩下的最后一門“真實之眼”。
唯一一個妖丁展示過后,還向兩位妖將示威地看了一眼,九皋、守令兩個才發現原來不好白聽,又還要再來借石洞練淬體法,實在不好意思尋借口推脫第二日再不來,只好各出一個神通維護面皮,感鹿妖的情,這兩項神通百寶倒都能學。
“穩立”,鶴妖將九皋的神通,發源于人形雙足,極大增強平衡能力,輕易不會摔倒,且身體處于任何狀態時,都能發力,這神通固定,只要發源成功,沒有再強化的必要。
“掛角”,妖丁級神通,羚羊妖將守令展示,發源于本相長角處,自家角、牙等所化的武器,交戰時能從周邊一定范圍內任何位置出現,神通越強范圍越廣,可惜鹿妖還在一直養鹿茸使用,自家鹿角煉化武器還不知要得多久。
兩位妖將展示過后,鹿妖沒有新神通可講,神通堂又慢慢廢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