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鬃從兜風嶺離開,飛出上萬里地,才進入自家地界,尋個偏僻的山谷落下。
布下隔絕外間天地的金剛罩,他揮手間,生出些黃霧,慢慢凝實成個胖和尚模樣。
黃霧凝成的胖和尚飄定在空中,金鬃對著施一禮,口念“大自在天菩薩!”
隨著聲音,他身上有光芒投射到黃霧形成的胖和尚,和尚就睜開眼,宛如活了回來,臉貌是與妙德相似的渡己和尚,開口問“黃獅兒,何事?”
金鬃稟道“禪師,今日老猿叫俺到二十一地界去,借妖將神通窺俺識海,瞧到了智慧菩提樹,不知可有妨礙?”
黃霧凝成的渡己問“老猿識得菩提樹么?”
金鬃搖頭道“俺不知!”
渡己道“老猿得了天妖大能機緣,怕有變數,老衲才布局緩收他,佛念兒在明,以你在暗,一南一北幾萬里相隔,只叫等著,佛念兒都未叫你傳過一次,沒道理被看破去!”
稍微頓一下,渡己問“那妖將何種神通,可窺你神識真體?”
金鬃答道“是個白鹿妖,俺不識他神通,只知借輪冷日施展!”
黃霧胖和尚面露驚愕“又是白鹿妖?”
金鬃不解中,胖和尚罵道“妙德那廝,定瞧見些事,只瞞著老衲!”
金鬃疑問道“過了這許多年,他還未皈依我佛?”
黃霧凝化的胖和尚搖搖頭“那廝本相大異,本事不小,千多年來,佛念兒總是差一絲才可渡化,就這一絲,使老衲難功成!”
金鬃輕嘆聲中,渡己又道“妙德不知瞧到了甚,白鹿妖只怕是個與咱們靈山寺有妨礙的,既是他瞧你識海,不可不防!”
聽和尚這么說,金鬃就有些驚惶,抬頭打量一下周邊,急道“以那老猿性子,若瞧破俺根腳,只怕須臾就要來捉拿打殺!”
渡己點頭“眼目前,靈山寺未露,還不是老猿之敵,他沒來,要么是未瞧出來,要么留你釣玄天派!”
瞧金鬃不安,渡己道“且寬心,本尊再留道分身與你,加你的法寶兒,老猿真來捉拿,阻個一時三刻應不難,總能讓你逃到離離原!”
搬山大圣發起狂來,真阻攔得住?金鬃默然半天,出聲問“俺娘還好么?”
渡己點頭“還好還好,三千年前又給你添了幾個弟妹,也甚掛念你!等靈山寺遷過來,你娘兒倆就能時時見面,時日不遠了哩!你為佛門辛苦數千年,到時定有果報加身,尚可惠及你母!”
金鬃點頭,鞠躬道“眾生皆苦,我佛慈悲,金鬃愿舍身成此事。恭送禪師!”
胖和尚輕搖頭“那白鹿妖既被妙德看重,老衲這縷分身就不急回,且去瞧瞧他!他山場在哪?”
金鬃道“是個分家山場,立在兜風嶺,近日老猿或也在,禪師當心被察覺!”
胖和尚笑道“無妨,無妨!撤去金剛罩罷!”
金鬃撤開金剛罩,胖和尚就散為黃霧,飄蕩到空中。
有妖圣幫著煉化妖丹、三根尾羽,時間終于可稍寬裕些。
圣猿已在忙碌,鹿妖又沉心靜氣,專心練那“音”字符。
直到青蘿起身出來,洗漱完畢,鹿妖收回倀鬼,一起出門,去茶園門口練修羅戰技。
感受著白鹿妖詭異的刀路,識海中倀鬼幽幽一嘆,暗想“圣猿不出世,門派不覆,我便真結成金丹,等這奸狡的白鹿妖晉為妖王,修羅戰技已當成,法器也當煉成好些,本事定要遠勝我,難不成當日結下仇,就注定要死在他手上?”
白鹿妖不知倀鬼的心思,修羅戰技還只能來來回回把基礎磨煉,感覺離正式使出“煮海式”還遠。
與青蘿修煉一個多時辰,山下土樓處有大批飛行妖飛起,今日神通講解應已結束。
昨日后半程,鵬妖小曲、雕妖白肩的渾家都有比斗,定下今日十一位妖丁日辣,場面壯觀,鹿妖決定去瞧瞧。
青蘿不好意思到場,躲回書房里去了,倀鬼也不想看,要求再附到灰袍上去。
鹿老爺回山,最得寵的修業昨夜已去哭求過,沒能得免,宿疾、金擊子等知曉逃不脫這一遭,倒都光棍,沒再讓開泰、半點抓捕,老老實實等著受辣。
小妖們已全聚起,今日熱鬧,黃花娘等也都笑嘻嘻來瞧熱鬧。
鹿老爺到時,瑯瑯、小山精已帶著小妖們已捧了魔鬼椒、朝天辣出來,這幾日消耗大,兩個征糧丁小妖跑遍周邊,才勉強供應之上。
妖丁之外,還有好些個本山小妖要受刑,不過他們在第二波,不與妖丁等列同場。
十一個完全人形的妖類解開獸皮袍,先露出要害。
死鬼那廝是要一直受刑的,準備日辣成老油子,已死豬不怕開水燙,先叫囂道“往爺爺這多抹些,給女小妖都瞧瞧,可比他家老爺的中用?”
捧辣小妖都是親隨、狗寶兩丁的,不用他叫囂,為他準備的辣椒也是最多最辣。
其中一個親隨丁小妖苦著臉,湊到碧眼面前“老爺忍著些,花后奶奶、山主老爺都瞧著哩,俺們不敢作假!”
碧眼已連遭過兩天,此時還沒受辣,額頭上汗先淌出來,不過今日是與死鬼同場受,反倒低吼道“哪個要你作假?一會只管多抹些!”
這蛙妖和自家不對付,死鬼覷他下面一眼,冷笑道“兩寸大的丁兒,狂個啥?”
蛙妖怒罵“放你獸娘的屁,你的兩寸不到!”
眾目睽睽之下,還沒硬,倒確實都還不大。
那邊元香丁幾個小妖跑出來,先取獸皮給一個個蒙上眼。
快被蒙上眼,虎妖宿疾叫道“狗日的百巧,若還是你來逗,明日俺們幾個拔光你身上鳥毛!”
黃花娘“咯咯”笑聲中,十一個妖丁全被蒙上眼。
被元香踹上一腳,修業苦臉走到場中,先到死鬼面前,蛇尾幫他撓撓腿根。
黑虎妖哼哼道“不過癮!”
就有只畫眉鳥飛停到修業肩上,嬌聲問“死鬼哥哥要甚過癮?俺們山場女菩薩少哩!”
卻是化妖前就會七種獸叫的百巧,升到妖丁后,得了個“變聲”神通,能模仿出任何他聽過的聲音。
他發出這女聲,實在惟妙惟肖,不當面瞧著的話,誰都只以為是女妖在說話。
黑虎怒叫“可是那畫眉兒?又誆俺!”
嘴上不信,被修業蛇尾尖再撩拔幾下,卻就有反應了。
修業的日辣之旅還沒開始,被元香踹出來干這勾當,往后還不知得被這些妖丁報復成什么模樣,所以苦著臉,死鬼完事,又改游到碧眼面前。
隨蛇妖尾尖動作,百巧張嘴,這次活脫脫就是貂妖刁鉆的聲音“老爺,是奴家不是,害你受這多罪,往后想怎樣,都依你哩!”
刁鉆與卯女端著盆水,就站在妖怪們外圍,聽到這話,刁鉆跺著腳,出聲罵“狗日的百巧!”
可惜碧眼已經完事,修業馱著畫眉鳥游走開。
改到宿疾面前,百巧也變出他渾家聲音“老爺急不得,奴家還未晉妖丁哩,哪里好就陪你!”
圍觀妖怪們先前只是嬉笑,這下改轟然大笑,金擊子被蒙著眼,還在旁問“哥哥真這般心急?”
宿疾大罵“百巧編排俺,明日一起按翻,拔光他鳥毛!”
就算沒被刁鉆叫破,狴犴血脈的虎妖還身具“聽聲”神通,極能辨別細微之聲,真能分辨出面前的是畫眉妖,并非他渾家,可惜罵歸罵,修業卻也一樣完事,丟下他,又改到金擊子面前。
畫眉鳥又出女聲道“老爺夸口敢拔圣猿爺毛的,原也不中用,啥都不敢!”
旁觀的鹿妖識海中,圣猿輕哼一聲,鹿妖魂忙道“小小妖丁作死,圣猿爺莫與他計較!”
等修業站到大吼面前,兔妖忙叫“百巧哥哥,莫學卯女的聲音,俺自家能硬!”
百巧道“哎喲,還是奴家老爺日辣,都不用助興!”
同樣是卯女的聲音。
修業配合百巧,一個個撩拔過去,讓十一位妖丁全劍拔弩張。
等他倆個退場,瑯瑯帶著親隨丁、狗寶丁的小妖上前,捏出些辣椒油,就連碎辣椒皮一起抹上去。
涂啊涂,抹啊抹。
各扯掉蒙眼的獸皮,十一位妖丁跪著鬼哭狼嚎中,黃花娘笑得花枝亂顫,九皋等妖將,元香、狗寶等妖丁,玉珠、知山等小妖,全笑得前仰后倒,便是修業,明知往后自家苦難還更多,此時也不由咧開嘴,先笑起來。
鹿妖識海中,圣猿輕嗤一聲“圣猿山多少年已無此俗,倒是你家會玩!”
嚎叫了一會,便有抵不住的,此時就顯出女野小妖的潑辣,玉珠幾個上前,妖丁們面前或拋媚眼,或張嘴輕噓,或出手撩,一個個刺激了再堅持。
于是,嚎叫聲又嘹亮起來。
半點在旁,漲紅臉盯著蛛妖,想去拉走,又不敢。
好不易才軟綿下去,連遭了幾日的碧眼第一個跑出去,早等著的刁鉆一盆水潑上,又叫“且回洞去,幫你吹吹!”
圍觀妖怪們“嗷嗷”笑叫中,果然扶著一瘸一拐的蛙妖先回福桃洞。
妖丁們受完,才改小妖上場。
日辣結束,伙房抬出今日伙食,卻是宰殺了兩頭野牛,還有大盆竹鼠肉片,鹿妖請黃花娘先受用,再讓九皋等妖將,此后妖丁、小妖漸次得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