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一輛軍車直接開到酒店門口。
幾個穿著軍服的精壯漢子從車上下來,直接把夏源他們嚇了一跳。
本來以為林昊說的體驗軍旅生活就跟綜藝節目那種差不多,沒想到居然來真格兒的。
一群人趕緊上前跟祖國的戰士們一一握手,表達對他們的敬仰之情。
黃博一邊握手一邊說,“哎呀,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你們盼來了。多虧了你們,才有祖國繁榮富強。”
蘇沁翻起兩個大大的白眼,心想這話怎么聽著這么耳熟?
教官李鎮柏是這次黃博飾演的角色原型,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是在看到黃博的時候,這位老傘兵還是不由得有些皺眉。
稍作比較,夏源得出結論——
主要是今天博哥沒穿西服,光看臉的話,確實是丑了點。
李鎮柏軍人氣質,外形上略高一籌。
“怎么滴吧?”黃博似乎看穿了眾人的心思,用手摟住教官的肩膀,“我們走出去,別人能說咱是親哥倆,你們信不?”
“別別別,不敢不敢。”
教官誠實得特別可愛,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黃博這個成天叫苦的人,反而是一群人中最淡定的。
“知道了吧,這兩個導演就是這作風,林昊這個狗,嗯哼哼,夠意思的導演,只講求最后的效果是否真實,哪里管你們演員受得了受不了。”
蘇沁白了他一眼說,“行了,人也不在這里,就別兜著了。”
畢竟林昊只是制片而已,為了不干涉文野的導演工作,林昊昨天就拍屁股走人了。
黃博趕緊指著蘇沁道,“這可是你說的啊,我要是得罪了制片人,就是你背鍋了。”
蘇沁嘴角抽動兩下,恨不得上去把這人的嘴巴給縫了。
另外一邊文野導演默不作聲地抽了會兒煙,然后把煙頭扔進垃圾箱里面。
他緩緩吐了口氣,黑色的眼睛框里面折射出兩道光。
“沁姐,不然你直接帶資進組,加個6000萬,我跟制片商量一下,直接讓夏源演男主角好不好?”
“我……?”蘇沁噎了一下,沒說出話來。
黃博是這部劇的男一號,飾演的是汶川大地震時,帶領跳傘飛降的勇士,空降兵研究所所長李鎮柏。
這一聽,黃博立刻警覺起來。
“喂,不帶這樣的哈。導演,你自己想想,我們合作多久了,怎么能說換就換呢?”
文野皺著眉頭,一拍手掌,倒吸一口冷氣,“對哦,我們不是沒合作過嗎,這樣,沁姐,你出4000萬,夏源演男一號。”
夏源在旁邊看著差點兒沒笑出聲來。
嬴思瞳跟在他的后面,抱著夏源的腰,笑個不停。
正當所有人都在看黃博的笑話時,這人把蘇沁拉到一邊,用大家都能聽見的洪亮嗓門說:
“沁姐,你看這樣,我只要你3000萬,我自己毀約退出劇組,比他那邊還要便宜四分之一,你看行不行?”
“噗……”
蘇沁沒一口老血噴出來。
“合著都是我一個人出錢?你們都是一群見錢眼開的東西,連演員和導演的基本操守都不要了?”
“嗨。”黃博一拍大腿,“你剛才說啥?沒聽說過。”
蘇沁氣得揚手就打。
黃博只穿著一條大褲衩在酒店大堂外滿處的跑。
“還有你之前叫我什么?沁姐!”蘇沁雙手叉腰,“我記住了,博大爺,你居然讓我占你便宜。”
“時間不多了,走吧。”
外面教官大手一揮,直接請所有人上車。
他們這次去的地方,在地圖導航上面沒有,搜索肯定是搜不到的,屬于保密內容。
也就是林昊他們的關系夠硬,才能請到軍隊的大校來給他們做教官。
教官本人就是之前地震時執行空降任務的空降兵研究所所長李鎮柏。
為了讓他們體會真正的軍旅生活,導演組特地給他們安排了軍隊宿舍。
當車順著山間的沙石路一路開進軍事基地時,夏源有一種人類文明和美好的都市生活已經離他們而去的錯覺。
進入到訓練基地之后,教官先帶他們去各自的宿舍。
包括蘇沁和嬴思瞳也被安排在了一間。
蘇沁苦哈哈地說,“我,我又不演軍人,連軍人家屬都算不上,一個演三四線城鎮的普通婦女,我體驗這個干嘛呀我?”
她說完話,就想繼續坐著車跟著導演組一起離開。
黃博趕緊把她攔住。
“說好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呢?”
蘇沁啐了一口,“腿!誰跟你有難同當?”
導演也沒怎么管他們,前腳剛把這些個演員放下,后腳文野就走了。
臨走前還特地給李鎮柏大校囑咐到,“務必要把他們訓練出軍人該有的樣子,拜托你了,特別是黃博,他最近體脂高,血壓高,我怕他在后面的拍攝中扛不住。”
李鎮柏刷地敬了個軍禮,“放心吧,保證完成任務。”
“哎呀我去!”
黃博趕緊跑上來,拎著一只帆布鞋作勢欲打。
當鞋子扔出去的時候,文野已經坐著軍車離開了。
先各自回到寢室,換上衣服,按照教官的指示,所有人在訓練場上集合。
不得不說人靠衣裝。
當夏源換上迷彩服的時候,嬴思瞳都看得呆了。
他整個人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下,五官立體,劍眉星目,一張臉輪廓分明,不但帥氣還有一股子陽剛之美。
蘇沁看到夏源的時候,突然覺得這個人真的沒有簽錯。
比起同齡人來說,夏源顯得更有男子氣概一些,完全不像是22歲該有的氣質,更像是老一輩沖鋒陷陣,馬革裹尸的革命者們。
也許,這樣的男人才更有魅力。
當然,蘇沁換上軍裝以后也是別有風味。
她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如果說原來她展現在所有人面前的形象是溫婉的,大氣的,靈動的,體貼的。
那么當她不施粉黛,穿上迷彩服站在沙場上的時候,眉宇之間透露出一股子的英氣,從內而外釋放出來。
既是美女又勝于美女,是巾幗不讓須眉的女英雄。
只有嬴思瞳沒有換軍裝,而是到一邊納涼休息,順便給眾人擔任后勤工作,比如保管重要的手機(雖然在訓練基地里面也沒有信號),然后給他們送送水啊,遞遞毛巾什么的。
當看到蘇沁和嬴思瞳的時候,連教官自己都有點臉紅。
他這還是人生中頭一遭見到大明星,更何況是這么漂亮的美人,蘇沁和嬴思瞳給他的感覺又跟電視上的其他明星不太一樣。
后來李鎮柏自己才發現,原來在她們的身上沒有那種矯揉造作的扭捏感。
說起來也確實如此,蘇沁雖然看起來挺柔弱的,實際上卻很賣力。
讓她做什么就做什么,說臥倒就臥倒,根本沒有在乎形象。
更何況,就像她說的,本來她在神兵劇組里面只演一個普通女性的角色,根本就沒有必要來陪他們一起做軍事訓練,但是蘇沁自己還是來了。
一方面是為了有難同當,一方面也正好把身材鍛煉一下。
還能在這段時間培養劇組成員的感情,順便照顧一下夏源。
雖然是老板,但是在相處的過程中蘇沁一點架子都沒有,更像是個大姐姐。
李鎮柏教官考慮到他們沒有服過兵役,估計只在高中和大學的時候進行過一定程度的軍訓,所以主動降低了一些難度。
每天的新兵訓練包括:
早上5點半起床,然后負重跑5000米,考慮到蘇沁是女生,她可以不用負重。
秦沐陽和夏源兩個年輕人各自負重20斤,黃博和邵振輝負重10斤。
跑完步以后,一群人都累得個半死。
然后到8點鐘以后,訓練掛鉤梯上下300回,穿越30米鐵絲網來回300躺。
之后李鎮柏再給他們教學擒敵和戰術訓練。
擒敵,就是指如何進行有效的擒拿搏擊,跟敵人抗爭,戰術,訓練的是戰場上的靈活應變以及作戰能力。
比如臥倒。
持槍臥倒時,因為槍支本身很重,從3公斤到5公斤不等,他們還得端著槍做臥倒起立,很快黃博就摔得不行,覺得體力不支,預計回去以后要淤青了。
一天訓練下來,所有人累得怨聲載道,哀鴻遍野。
黃博連手都抬不起來了。
秦沐陽這種舞蹈專業出身的都扛不住。
只有夏源像頭牛一樣,哼哧哼哧,把教官布置的任務都完美完成,而且還要超出李鎮柏的預期。
聽說夏源是武行出身之后,李鎮柏才稍微釋然。
“怪不得,如果從來沒有經過專業訓練還能做到這么好的話,其實已經可以去當特種兵了。”
他親切地問夏源,“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可以向上級請示。”
“不用了不用了。”
夏源連連擺手。
他覺得人生還是值得的,沒有必要放棄大好的春光,他現在覺悟還不夠,沒有達到為祖國的安全事業而獻身的境界。
聽到夏源的拒絕,李鎮柏教官眼神一陣黯淡。
“不過我覺得,能在演藝事業上秉持軍人的奉獻精神,也可以為國家做出貢獻,同時還能更大程度地發揮價值,為軍隊做更好的宣傳,希望有更多的有志之士能加入到人民的隊伍中來。”
夏源這一番話說完,所有人都用驚詫的目光看著他。
蘇沁老板有點淚目。
簡直了,這個少年的演技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內能取得飛一般的突破和進步,現在居然能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而不讓人感到有不和諧的因素。
此子必將成材啊。
黃博本來想說些什么,奈何實在是累得說不動話,只能默默給夏源豎起一個大拇指,在旁邊先喘兩口氣。
這個時候嬴思瞳趕緊拎著一箱子水過來給大家潤潤嗓子,緩解一下疲勞。
當太陽完全落山之后,這一天的訓練總算結束了。
黃博握著教官的手,做出總結,“了不起,真了不起。不體驗不知道,我們的戰士們這么辛苦。”
一群人累成馬,回去的路上幾乎是拖著地在走路。
嬴思瞳像條小尾巴跟在夏源后面。
過了一會兒她又跑到夏源的前面。
“夏源,要不我背你回去吧?”
“哈?”
瞥瞥四周,其他幾個人累得根本沒有空偷聽他們的談話。
“不用,”夏源用沾滿泥土的手指在血族美少婦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她白皙小巧的鼻頭立刻沾了一層灰,看起來就像是一只小花貓。
嬴思瞳嘟起小嘴,“你之前背我上山看日出,我也想回報你一次嘛。”
“別,你背不動他的。”
黃博拖著沉重的身體路過,給他們擺了擺手,“這小子,少說也有個150斤,你能背得動才怪。”
邵振輝趕緊在黃博的后面推了一把,差點沒把他放倒在地上。
“老博,你也太弱不禁風了吧?”
黃博啐了一口,踉蹌了一下回過頭來,“你才老伯呢,你們全家都老伯。”
“是是是,我都43歲了,我不是老伯誰是?”邵振輝趕緊說到,“我的意思是,人家又沒真的想背,就是在這里說些情話,我們就沒必要在旁邊酸了。”
黃博皺起眉頭,實際上他74年的,現在45歲了。
“我這不是……”他話鋒一轉,小聲說,“怕年輕人傷腰嗎?”
“是你的腦子不好吧大叔?”
蘇沁在后面繼續推了黃博一把。
夏源和嬴思瞳互相對視一眼,彼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看著前面幾個人的背影,小眼睛感嘆地笑了起來。
“原來拍戲這么有趣。”
“是啊。”
夏源感嘆,“一部戲就是一部人生,還有這么多可愛的同伴們,其實是挺有意思的。
這就叫做痛并快樂著。”
正是這時,小眼睛往前一步,蹲到地上,把后背讓給他。
“干嘛?”
“來吧?”嬴思瞳回眸一笑,“他們都走前面去了,沒人看見,讓我報答你一次嘛。”
“額……這個。”
夏源猶豫了一下,仰頭看天。
太陽就像一團通紅的火焰,在即將沒入山峰之前,把正片天空都燒了起來。
余暉落在地上,將兩個人的影子拉得斜長。
嬴思瞳的影子就在腳邊,光看影子的話,會覺得這是一個高挑而纖細的美女。
再看看面前這個小身板,如果不是因為她是血族的話,夏源還真擔心會壓壞她。
夏源摸摸帽子,臉色緋紅,小聲地咳嗽兩聲。
“那你小心一點,別太用力,要裝得很吃力的樣子,以免引起別人的疑心,暴露了你血族的身份。”
“知道了,快上來。”嬴思瞳擠了擠眼睛。
夏源默默地向前趴到她的背上。
緊跟著小眼睛雙手握住他的腿彎,用力一抬。
夏源就像是一根輕飄飄的羽毛一樣,被嬴思瞳背了起來。
夏源微微一愣,將雙手耷拉在她的前面。
微風輕輕吹拂著嬴思瞳的長發,夏源的鼻子癢癢的,滿鼻都是她身上好聞的味道。
像這樣被人背在背上,夏源覺得好像十幾年都沒有過了。
上一次,他記得是在張詩婷的背上,那個時候他還小,小姨哄他睡覺,還給他唱歌謠。
嬴思瞳開心地笑著,一點都沒覺得累,“你看,你背著我看日出,我再背著你看日落,這下子不就扯平了嗎?”
當黃博和蘇沁他們轉過頭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這樣一幕——
在通紅的落日余暉下,嬴思瞳用小小的身板背著高大的夏源,步履維艱地向前走著,她的臉上有著痛苦的笑容。
也許是因為內心的愛情滋養,才讓她甘之如飴。
“媽呀,太感人了吧?”蘇沁把手放到鼻子上,眼眶有些濕潤,“你怎么能想到一個小小的身體能爆發出這么強大的力量,她為了夏源,真的是拼盡了全力啊。”
“哎……”黃博內心一陣酸楚,感嘆到,“我什么時候也能被老婆背一回?”
蘇沁啐了一口,“你還是男人嗎?”
邵振輝趕緊補上一句,“你知道嗎,人家夏源和思瞳叫做浪漫,你這種……叫做母豬上樹。”
蘇沁在旁邊笑岔了氣,撐著腰一時半會兒沒緩過來。
黃博趕緊說到,“哎不是,我說你們怎么就這么不待見顏值低的人呢?長得帥被老婆背就叫感人叫浪漫,顏值低的人招你惹你了啊?顏值低的人就不配浪漫不配有感情嗎?”
正說著話,幾個人突然沉默下來。
看著嬴思瞳背著夏源有說有笑的樣子,眾人內心泛起一絲酸楚。
就像誰給他們嘴里強行塞了檸檬一樣。
“咦不是我說,”黃博突然反應過來,“剛才還覺得挺餓,怎么這會兒覺得有點撐得慌?”
邵振輝默默回他,“而且酸酸的你沒感覺到嗎?”
“我擦,這樣不行,下次我也得把我老婆帶過來。”
“喂。”蘇沁不滿地翻起兩個白眼,“你們考慮過單身人士的感受了嗎?”
黃博撞了撞旁邊秦沐陽小哥的肩膀,“你怎么不帶老婆過來。”
秦沐陽愣了一下,哭喪著臉說,“我老婆也背不動我也沒這么漂亮啊,咦,我好像還沒老婆。”
他回頭看了看蘇沁,“沁姐,要不咱倆考慮一下?”
蘇沁抱著雙手,回他一個字,“滾。”
黃博和邵振輝笑得特別開心,拍著秦沐陽的肩膀說,“兄嘚,你進步了。”
蘇沁趕緊止住兩人,“你們少帶壞新人,第一次警告。”
回到住的地方之后一個個累得連腿都抬不起來。
吃飯的時候,他們的手都在發抖。
而且還得忍受著夏源和嬴思瞳的煎熬。
兩個人在交換餐盤里面對方喜歡吃的食物。
這種公然秀恩愛的場面,真的很想拖出去打死。
注意到眾人有些憤怒的目光,嬴思瞳這才回過神來。
“黃博老師,我看你手抖得厲害,不然我喂你吧?”
黃博略作思考,我倒是想呢,就是怕被后輩打死。
“不用了,我可以的,我真的可以的。”
黃博用左手抓住右手,勉強夾起一根菜心喂到嘴里。
蘇沁在旁邊皺眉道,“思瞳,你讓夏源多吃點飯,我看他挺瘦的,身體還是得加強一下。”
“哦。”
嬴思瞳點點頭。
因為礙于有夏源的老婆在,蘇沁不好直接把自己的食物勻給夏源。
但是她作為夏源的老板,確實有點擔心夏源的身體。
從之前看到的嬴思瞳背夏源的那一幕就能看出來,不是這個小身板力量大,有可能是因為夏源太瘦了。
吃完飯之后,各自回宿舍休息,經過了一天的訓練大家都很累。
一回去,黃博連衣服都沒換,就直接趴到床上。
“我德馬啊這是人干的事情嗎?”
黃博趴在床上甩胳膊。
“你這種放抗日年代,就是個叛徒。”
“胡說,我明明是臥底。”
“得了吧,就你這身子,做臥底別人還不要呢?”
邵振輝跨坐在黃博身上,給他捏捏胳膊按按背,疏通經絡。
旁邊秦沐陽跟在他的后面,給邵振輝服務著。
“真舒服,”黃博感嘆,“老邵,你這手法跟哪個技術師父學的啊。”
“我老婆。”邵振輝根本不上他的當。
“改天向她請教請教,哎喲,你輕點兒!”
黃博剛耍嘴皮子,被邵振輝一巴掌拍在后背上。
一個五爪血印立刻就出來了。
此時,夏源還沒回來。
在外面的月光下,站著兩個年輕的身影。
仿佛回到了高中時代一樣,兩個人依依不舍,都沒返回自己的宿舍。
黃博酸溜溜地說,“年輕人真是精力旺盛,你說我們還分男女宿舍干嘛,不如合宿算了。”
邵振輝不同意他的話,“你想得美,那也得蘇沁同意才行。”
在宿舍外面,有兩排用來攔汽車進入的圓柱形石墩。
月光下,嬴思瞳在上面玩跳格子。
她脫掉鞋,把一雙小帆布鞋拎在手里面。
白皙的腳踝踩在冰冷的石柱上,露出完美的小腿曲線。
仿佛月光也在照顧她,從云層中傾瀉下來,在她的身上籠罩上一層薄薄的銀色。
完美得如同一個落入凡間的精靈。
夏源牽著她的手,在下面像個守衛騎士一樣。
當他用目光望著她的時候,不禁有些心動。
夏源全神貫注地看著小眼睛,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他們的婚禮。
以前是假結婚,沒有感情基礎,所以對于他來說舉辦婚禮一是麻煩,一是浪費錢。
現在,看到被月光籠罩著的血族美少婦,他情不自禁地想——
如果有一天,嬴思瞳能穿著潔白的婚紗,站在他的面前,該是如何美麗動人的場景。
那必將是他一輩子最幸福的時刻。
因為神圣加諸于彼身,光和塵將與之同在。
到那時,他會對嬴思瞳說:
遇見你,真好。
蘇沁剛好路過,看到此情此景,不免停下了腳步。
如果真的有傳說,傳說中真的有公主和王子,那么他們也一定是現在嬴思瞳和夏源的模樣。
男的五官俊朗英俊帥氣,女的漂亮迷人。
之前蘇沁還覺得嬴思瞳的身高有點矮,但是當她站到石柱上,被夏源托著手來回走動時,她突然體會到了一種非常特殊的東西——
仿佛嬴思瞳的體內流淌著神圣的皇室血脈,高貴得就像是一個千年前的古國公主。
這種感覺特別奇特,只有在這種與世隔絕的地方,才能體會到這么純粹的月光。
而對于月亮來說,它或許見證了人類幾千年的歷史。
在它的指引下,時間也失去了界限,變得不分明起來。
讓人有一種時空重疊之感。
蘇沁抬起頭來,看著天上潔白的月輪,不禁在想,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
時間被月光牽引著,讓她看月的時候,幾百年前也有一個浪漫而帥氣的書生,在進京趕考之時,突然抬起頭來,不經意地一瞥:
月輪照出了他的樣子。
同時也在書生的目光中照影出蘇沁的模樣。
他如果能聽到,她會對他露出淡淡的微笑,哪怕內心痛得要死。
她會說,“你好,很高興見到你。”
他如果能開口,那么會對她回一聲:
你好,我也是。
蘇沁低著頭,不知道為什么眼眶突然就濕潤了。
她趕緊用手在臉上擦了擦。
如果真的有這么一個書生的話,那么——
蘇沁突然笑起來,覺得他也該是楚醫生的樣子吧?
站在遠處,蘇沁默默地給兩個人拍了一張照片。
在這種神圣的地方,連網絡信號都沒有。
除了拍拍照,這個手機就像個廢石頭一樣。
“你們在玩什么,我可以加入你們吧?”
蘇沁笑了笑,從黑暗中走出來。
月光打亮了她的臉,夏源注意到她的臉上有著淡淡的淚痕。
他張了張嘴,卻沒有問出為什么。
“好啊。”
嬴思瞳從石柱上跳下來,“我們在玩腳不沾地的游戲,得從這里走過去,看誰走得遠。”
血族美少婦指著一排石柱子。
“好啊。”
蘇沁自己脫下鞋,也沒什么顧慮就加入他們。
夏源倚靠在石柱上,默默地看著她。
說起來蘇沁的身上真的有一種非常特殊的魅力,女人在脫鞋的時候有一種非常特殊的撩動感。
她只是略微抬起小腿,手指輕輕一勾,鞋子就掛到手指上。
哪怕是穿著軍訓的迷彩服,她依然優雅得像個皇后。
蘇沁皺起眉頭,不由得想這個小子也太大膽了吧?
老婆就在旁邊還敢這么看其他的女人,回去以后豈不是要被打死?
想到這里,蘇沁故意把褲腿往上撩了起來,露出一截白花花的小腿。
“咳咳。”
夏源這才反應過來,趕緊避開了目光。
只有嬴思瞳在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兩個人。
她摸摸自己的頭上,疑惑地說,“也沒有帽子啊,怎么感覺有點油?”
“咳咳……”
夏源咳得更劇烈了。
蘇沁微微一笑,輕盈地跳到石柱上面。
她高傲地昂著頭,一只手提著鞋,一只手輕盈地搭在身邊,雙腿交叉,像極了一只美麗的迷彩天鵝。
“你一定練過芭蕾舞。”
夏源說。
蘇沁給了他一個白眼,“那還用說,我們學校都有形體課和舞蹈課的,這些都是小意思。”
她一邊提著鞋,一邊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不得不說,專科畢業的就是強,蘇沁的平衡性非常好,步子邁得非常穩。
如果黃博在這里,他一定要贊美兩句,比如看女人走梅花樁就是好看。
蘇沁的身材真的是一流的,該兇的地方兇,該細的地方細,兩條小腿筆直修長,實在是讓人賞心悅目。
走了一半,因為兩排石墩之間的距離比較大,一個跨步還過不去,她只能停在了這里。
小眼睛推了推夏源,夏源無可奈何地到空隙中間蹲了下來。
蘇沁微微一愣,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他給你當人墩,這樣你就能跨過去了。”
確實,當夏源蹲下來之后,有這個人墩的存在,柱子和人墩之間的距離就變小了。
“你行不行啊?”
蘇沁嘟囔了一句,實在是有些不太放心。
特別是在別人老婆的面前,踩對方的丈夫。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好在嬴思瞳沒心沒肺的,根本就沒想那么多。
夏源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蘇沁趕緊來吧。
“別想太多,我是練武行的,隨便扛兩三個你不成問題。”
蘇沁噗嗤一笑,“你就吹吧你。”
但她還是試探性地踩出了一步。
夏源的背部寬闊平坦,兩個三角肌和斜方肌都練得非常好,踩在上面就像是踩在肉肉的墊子上一樣。
蘇沁輕輕一跳,到了對面的柱子上。
她踩在柱子上,就像是踩著月光,如同一只蝴蝶輕飄飄地在上面躍動著。
不一會兒蘇沁走完了全程。
之后換到夏源來走。
到那兩個空隙較大的柱子時,夏源也停了下來。
嬴思瞳嘿嘿一笑,“好,現在換我當人墩。”
她趕緊跑過去做了個人馬的姿勢,把背弓起來給他。
“等一下。”
蘇沁將一只手放在前面,來回晃動了兩下,不知道為什么,第一次覺得自己語文沒學好導致現在詞匯這么貧乏。
“你確定嗎,你確定要讓他踩你?”
嬴思瞳笑了笑,但是不敢說她是血族的事實,只是解釋道,“放心好了,就當是去洗腳的時候,被人踩了背。”
“唔……”
蘇沁捂著嘴巴和鼻子,大腦有些阻塞。
說得好像有那么些道理,有技術的師傅們也有胖子,不見得能把人踩壞。
果然,像是在驗證嬴思瞳的話,夏源在嬴思瞳的背上輕輕一點,然后輕盈地落到對面的柱子上。
說實話整個過程蘇沁都是屏住呼吸的。
她實在是有些擔心。
一方面是擔心嬴思瞳能不能撐住,另外一方面是怕夏源一個沒跳好就會變成雞飛蛋打。
嬴思瞳和蘇沁再走了一輪之后,又繼續輪到夏源。
他走到剛才的縫隙處又停了下來。
“好,現在換你。”
嬴思瞳對蘇沁說。
蘇沁一下子傻了眼。
“什么鬼?”
“我們是輪流當人墩的。”
“真的假的?!”蘇沁突然有一種進了賊窩的感覺,兩只眼睛眼壓有點高。
夏源趕緊解圍說,“算了,給我老板一點面子,別為難人家了。”
“不用!”
蘇沁抬起一只手止住了夏源。
連嬴思瞳這種一米六的小身板都能把夏源給駝起來。
她一米七的身高沒有理由支撐不住啊。
蘇沁卷起袖子,在夏源面前蹲了下來,兩只手摸著腳背,是個標準的跳人馬姿勢。
“那我來了。”
夏源有些擔心地看著她,再確認一遍,“你行不行啊,別被我給壓壞了,我很重的哦。”
“來吧,廢話那么多。”
蘇沁不耐煩地拍拍自己的后背。
行吧,這可是你說的。
夏源深吸一口氣,向前邁出一只腳踩在蘇沁的肩膀上。
緊跟著身體重心立刻沉了下去。
“嗚呼……”
蘇沁五官扭曲,被踩成了一個傻比。
經過長達十幾天的訓練,訓練的效果非常顯著。
特別是黃博,明顯瘦了一圈。
而原本白白凈凈的邵振輝現在被曬得皮膚黝黑,滄桑了許多。
“有這種皮膚,就說明是個合格的兵了。”
教官對他們的訓練成果還是比較滿意的。
他決定帶這些人去實操一下。
實操什么呢?
當然是跳傘。
因為這群人演的就是傘兵,過來接受訓練就是為了能更好的熟悉跳傘流程,在之后的拍攝中更加順利的。
特別是夏源,他是希望能自己獨立完成跳傘任務,而不是用其他的替身。
他本身就是做武行出身的,知道這種動作戲拍攝時的危險性。
不過世界上能有幾個人像阿湯哥一樣,親自從幾千米的高空跳下來的。
這不僅需要強大的勇氣,健壯的身體,還得經受過嚴格的訓練。
可黃博不同意,他覺得自己一個實力派演員,說好的只露臉不實干,怎么到最后也變這樣了呢?
導演打電話解釋說,“拍攝的時候會用武替,這不是讓你體驗一下當傘兵的感覺嗎,你體驗得越真實,那么后面拍攝的時候表演就越真實不是?”
“我,我跟你唰,喂,喂!”
文野掛掉了電話。
在這個鳥不拉屎的神圣之地,沒有經過教官的允許是沒法往外面打電話的。
第二天天氣很好,艷陽高照,空氣能見度很高,非常適合跳傘。
李教官帶著一眾新人學員們坐上了運輸直升機。
黃博整個人都不好了。
一開始還能說些話,等著升高到4000米的時候,他已經臉色發白,恨不得立刻暈過去。
“等會兒大家一定要聽從我的指示,千萬不要自己擅自行動,也不要有多余的動作,這次是有人帶你們進行體驗,不進行實操。”
李教官給每個人詳細講述了一遍跳傘流程,并且一再確認完畢。
黃博全程臉色煞白地靠著飛機倉壁上,看起來就像是要死了一樣。
“教官我能不能不跳啊,我真的沒必要,我拍文戲的,只露臉不實操,而且我這么一大把年紀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怎么辦?”
李鎮柏根本沒理會他。
不得不說導演和制片人真的雞賊,特地找到原型人物來當他們的教官。
一方面是李鎮柏本身就有實力,經驗豐富,可以進行很好的指導。
另外一方面——
畢竟黃博演的人就是自己,李鎮柏能不上心嗎。
觀察了這么多天,還體檢過了,李鎮柏當然知道黃博的身體健康情況,他現在就是被嚇的而已。
但是根據他的經驗,任何傘兵都要走這一遭,這一步邁出去了,以后會愛上跳傘的。
為了所有人的安全,第一次將由他的學員們陪同跳傘。
幾個年輕力壯的傘兵全副武裝,一對一負責,每個人面前都掛著一個演員。
蘇沁的害怕是那種沒有聲音的,她全程都沒有說話,只是不時地吞咽唾沫。
秦沐陽的害怕是屬于那種一緊張話就多的。
平時這個小伙子也不怎么開口,隨著飛機升高,他就開始不停地在問問題,比如說這個背包要怎么掛啊,等會兒到什么時候拉開,萬一帶子出了問題怎么辦,掛樹上了怎么辦……
李鎮柏實在受不了他的聒噪,趕緊叫新兵帶著他跳了下去。
“啊”
秦沐陽一點準備都沒有,尾艙剛一打開,一股涼風灌進來,他都沒來得及感受4000米高空的空氣就被人帶著跳了下去。
看著那個急速消失在云層中的小黑點,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吞了一口唾沫。
“不行了不行了。”
黃博靠在艙壁上,壓根兒不敢看外面的風景。
“黃博。”
李教官直接點名。
“別別,我先緩口氣,你讓蘇沁先跳行嗎?”
黃博連連擺手,一副透不過氣來的樣子。
蘇沁白了他一眼,伸手就把這家伙和綁在他身上的傘兵往外推。
“教官點你名呢,信不信我一腳踹你下去。”
黃博趕緊哇啦啦叫了起來。
“這哪里是點名,這分明是點我的命啊!”
“哎,別別別,開不得玩笑,開不得玩笑!”
“蘇沁!蘇沁!”
“要出人命的!”
不過蘇沁也很有安全意識,知道這種時候開不得玩笑,就把手縮了回來。
看著這一飛機的伙伴們,夏源笑了起來。
或許軍訓雖然很累,跳傘確實很難。
但是——
或許這就叫做痛并快樂著吧?
他已經開始期待自己能獨立跳傘,最好是抱著小眼睛一起飛入空中的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