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鈴默默屏住呼吸,看著那個少年人一邊口吐白沫,一邊像是死去一樣被那個帶著火焰面具的紅衣人拖著向著大殿之外走去。
龍涎香氣嗎?
薛鈴回想起之前方別的警告,明明方別的警告說的那么輕描淡寫,怎么會發生如此嚴重的情況?
這個人,死了嗎?
“龍涎香?”薛鈴問道。
方別點了點頭:“龍涎香,這里的龍涎香有一定的致幻作用,可以通過有目的地呼吸吐納,以及自身的功力深厚程度來遏制龍涎香的發散,如果說這座大殿里面的人沒有經過指點,或者感覺香氣呼吸起來舒服刺激而大量攝入,就會像這個人一樣致幻發狂,然后被打暈扔出去。”
“不過即使是這樣,每個人能夠在這個大殿中能夠停留的時間也是有限的,停留的時間越長,就說明你的功力越深厚,就會越被別人尊重。”
“但也要量力而行,畢竟如果真的為了逞強而積累毒素而發狂,反而會成為笑料。”
“畢竟。”方別看著薛鈴:“你看,發狂的話,就會被人打掉面具的說。”
薛鈴不寒而栗。
是的,這樣太丟人了。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設計?”薛鈴不由開口問道。
因為這樣的設計,真的會很奇怪。
“因為這里是龍王之殿。”方別回答說道。
“龍王之殿?”薛鈴反問道。
方別拉著薛鈴的手,繼續向前:“是的,龍王之殿。”
“這里是龍王的地盤,每個人都要遵循著龍王的意志行事,正如同龍王給了這個隱藏身份交易的場所一樣,但是并不允許有人終日藏匿在此處不曾離開,這龍涎香同時也是一個淘汰的門檻,讓在其中的人不至于太過的弱小。”
薛鈴咬了咬嘴唇:“這也太復雜了吧。”
方別笑了笑:“那么青狐你想一個更簡單的法子?”
薛鈴第一時間沒有想到這個青狐指代著誰,然后才反應過來是自己,最后才開始思考如果是自己,應該如何做到這個效果。
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每個人登記等級和姓名,編造入冊這樣的官方手段。
那一瞬間甚至有點紅了臉,畢竟如果真的是這樣,龍王之殿這個匿名交易就失去了意義。
而另外一邊,方別已經在一個攤位前停了下來:“這雙手套是金絲手套?”
方別用渾厚圓潤的男中音這樣開口說道。
薛鈴繞過方別穿著黑斗篷的身軀向前望去,果然看到了方別身前的攤位上正擺放著不同的物件,比如方別剛才挑選的看起來金光閃閃的手套,又比如說寒光閃閃的匕首,以及一個看起來非常精巧的小盒,似乎是發射暗器的機關這樣的物件。
“這位大哥真是識貨人。”對面的店家臉上的面具是一只妖媚的火狐,聲音也是輕媚入骨,讓人入耳就感覺骨頭酥了三分:“這手套乃是用天蠶絲混合玄鐵制成,戴上之后可以空手入白刃,刀槍不入,是手上功夫了得之人的最佳伴侶裝備。”
方別不動聲色:“刀槍不入?”
紅狐連連點頭,自己非常熟練地拿出來一段熟鐵放在自己面前的幾案上,遞給方別:“客官檢查一下,這是上好的熟鐵,沒有半分作假。”
方別信手接過,打量了一下就遞了回去:“真的。”
紅狐笑道:“感情大哥眼力非凡呢。”
這樣說著,她將那段熟鐵放好,抽出一旁的匕首,按住之后就和切香腸一樣,咔嚓咔嚓咔嚓三刀,將那段熟鐵切出來拇指大小的三截。
“這柄匕首喚做斬魚,是我從一個漁家那里撿漏來的,削鐵如泥,可謂神兵利器,如果大哥您想要,那么可以一千兩賣您。”
“不過嘛。”紅狐這樣說著頓了頓,自己戴上了那個柔軟的金絲手套,纖纖五指在方別手上翻轉一下,然后將自己的手放在了案板上,同時拿過那柄削鐵如泥的斬魚匕首,側頭似乎嫣然一笑,雖然說紅狐面具遮掩了她的表情,但是可以聽到那隱約的清脆笑聲:“大哥您看好了。”
這樣說著,她手握斬魚匕首,在自己的手指上輕輕一劃,然后再抬起手掌,只見上面連一道劃痕都沒有。
“金絲手套,刀槍不入,空手白刃,都說自相矛盾,我的斬魚匕首卻割不斷我的金絲手套。”
“這個手套三千兩,一口價。”
薛鈴在旁邊看的怦然心動。
是的,一只能夠抵擋住削鐵如泥的匕首的手套,居然只賣三千兩。
如果——是的,僅僅是如果的話,薛鈴有三千兩白銀絕對會毫不猶豫地買下,這樣自己以后練習勞力士的軟劍劍法的時候,就不用了再擔心自己的手指和自己分家過了。
但三千兩,真的只能想一想了。
畢竟大周朝正一品的太師一個月的俸祿不過是八十七石米,一兩銀子差不多豐年差不多能買兩石米,也就是說太師一個月俸祿四十三兩五錢銀子,一年是五百二十二兩銀子,需要攢六年不吃不喝才能夠買下來這個金絲手套。
當然,一個太師一年下來收入肯定不止這五百二十二兩銀子,但是這個金絲手套是真的很貴很貴了。
以現在薛鈴每個月四錢銀子的月錢來算,這三千兩銀子要讓薛鈴自己不吃不喝干上六百二十五年才能買起。
果然工薪階級就是命苦。
在薛鈴在一邊眼熱的時候,方別自己已經不緊不慢地開口了:“能讓我試一下嗎?”
紅狐看著面前這個猴臉的客人:“不行,這是貴重的物品,在您付定金之前我不能給您試用。”
“定金多少錢?”方別問道。
“定金五百兩。”紅狐果斷回答說道。
嗯,太師一年的俸祿,薛鈴在一邊心中說道。
果然江湖中人都是很有錢的嗎。
方別則笑了笑:“那么我不試了,我請狐貍姐姐你試一下。”
“你還戴著你這個寶貝手套。”
“然后用你那寶貝匕首,正反都劃一下,怎么樣呢?”
方別的聲音依然是渾厚的中年音,狐貍姐姐也叫的親切可人,但是此言一出,紅狐的動作頓時僵住了。
“你……”她只說出一個字,就再也接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