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岳華山,天朗氣清。
迎客松下,亭亭如蓋的樹冠遮下一片綠蔭。
岳平山就坐在這綠蔭之中,身邊圍了一堆問東問西的孩童,大的十來歲,小的六七歲,都是華山派的子侄輩。
“岳師叔岳師叔。”有孩童趴在曬得滾燙的大石上,開口詢問:“你這次下華山,有沒有什么新奇的見聞?”
“有沒有見什么武林高手啊?”
“寧師叔是怎么死的?我記得他人挺好的,怎么突然變成壞人了呢?”
“那個叫做茍雜中什么的小乞丐,又是何方神圣啊?”
一有人問起來,那就是七嘴八舌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岳平山滿臉寵溺的笑意,手中握著熒惑劍的劍柄,上面的紅寶石熠熠生光。
“一個一個來,一個一個來。”岳平山開口說道。
于是有一個十來歲的孩童站出來,看著岳平山:“山下就是江湖嗎?”
“是啊,山下就是江湖。”岳平山點頭說道:“以及何止山下,華山之上,也同樣是江湖。”
“只是我華山傳承深厚,高手輩出拱衛山門,才讓宵小鼠輩不敢進犯,才能給你們一方安寧凈土。”
“那么岳師叔算是高手嗎?”又有人問道。
“我嗎?”岳平山啞然失笑:“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在尋常市井,能夠真氣外放,十步殺人,已經算得上是一個小高手了,但是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卻連一個照面都撐不住。”
“所以說高手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嗎?”有孩童好奇問道。
“當然有了,江湖九品,不是說著玩的。”岳平山說道。
“那什么才是江湖九品?”孩童問道?
“你們都知道,朝廷當官的有九品之分,從九品芝麻官到一品太師太傅這樣的龐然大物,上面更有高高在上的皇帝老兒。”岳平山笑著說道:“江湖中自然也有九品。”
“有普通舞刀弄棒的小混混,也有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劍仙級別的高人,而這許多,都在這江湖九品之列。”
看著孩童們都懵懂地點了點頭,岳平山繼續說道:“江湖九品,也分上三品,中三品,下三品之分。”
“所謂下三品,是指只學了些招式,只知道一些調動身體肌肉的竅門,反應靈敏,在尋常的爭斗中,一個只有區區九品的武者,就能夠打兩三個尋常大漢不成問題。”
“而力氣再大些,速度再快些,人力終究有極限,到七品已經是這種沒有經過系統傳承的武夫的極限。”
“畢竟練力不練氣,全是空把戲。”
“想要真正入武道一行,真氣運轉就尤為重要,雖然說修煉內功的心法千差萬別,有快有慢,威力也不統一。”
“以及那些粗淺的內功入門者,無法調用人體寶藏,應用自身,這些都算不上中三品。”
“因為習武講究內外兼修,只練內功的人,也有,但是除非你的內功比別人深厚幾個檔次,尋常一拳一腳,都有莫大威力,那就另當別論,只是這種檔次的人,一般又分不到中三品來,八成內功大成直接就滾去上三品了,其中的佼佼者就是少林的金剛不壞神功。”
“金剛不壞不成則已,一成就是上三品的頂尖高手。”
孩童聽得入神,但是也有人不由問道:“那我們華山的武功,和少林的武功比起來又如何呢?”
“少林武林泰斗,武道祖庭,傳承悠遠,江湖七大名門排名第一,這是比不了的。”岳平山搖頭說道:“只是那些和尚不愛爭斗,不怎么下山,但是絕技之多,武功之強,江湖之中不做第二人想。”
“但是話又說回來,武功是人練的,任何一門武功,練到精深地步,威力都是無窮,而內功就是這種化腐朽為神奇的關鍵。”
“中三品講究的是內外兼修,渾然如一的高手,能夠靈活調動體內真氣為己所用,一拳一掌,看似普通,而威力非凡。”
“你們所最喜歡的什么輕功點穴梯云縱,都必須到中品高手才能夠靈活使用。”
“到了中三品,就不是尋常人能夠望其項背了,所謂雙拳難敵四手,那是對那些下三品的武夫說的,他們武功再強,被人圍住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而中三品的高手跑得又快,出手又狠,飛檐走壁翻山越嶺,就算是拍馬也難及,所以中三品高手,對于那些官府來說,已經難纏到了極點,如果有這種高手作奸犯科,要么請動六扇門的高手前來捉拿,要么就是來請我們下山,去斬奸除惡。”
“所謂俠以武犯禁,就是這個道理。”
孩子們這下已經聽得心馳神往,心想中三品已經這么厲害,那么上三品又是什么妖怪。
“那上三品呢?”孩子們不由問道。
“上三品就是所謂的宗師境了。”岳平山說道:“尋常只一個三品的高手,就可以開宗立派,占山授徒,在江湖見了,尊稱一句宗師,也不掉價。”
“不過同樣是上三品宗師境,每一品的差距,卻可能大到讓人難以想象。”
“上三品的標志是內外皆出神入化,可以真氣外放,隔空殺人,這是對于內功真氣的要求,同樣招式步法也要精深奧妙,否則不能稱一句宗師。”
孩子們聽到這里,就有點半懂不懂了:“比如說呢?”
“比如說?”岳平山笑了笑,單手按住劍柄,不見有什么動作,就看到手中的熒惑長劍脫殼而出,岳平山趁勢按住劍柄,在空中虛虛劃出來一道,就看到十步之外一截松枝悠悠飄落,孩子們驚呆片刻,隨即大聲叫好。
“岳師叔原來這么厲害嗎?”
“您就是一品大宗師吧。”
“我長大能夠像您這么厲害嗎?”
一時間孩子們吵成一團。
岳平山收劍,重新仰臥在迎客松的綠蔭之下,咧嘴笑了笑:“一品大宗師?”
“遠了遠了。”
“我只是剛剛夠到三品,只能勉強稱一句高手,二品才是小宗師。”岳平山搖頭笑道。
“否則,也不會這次下山蒙人救助,否則就已經身首異處,客死他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