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天空中的圓月灑下清冷的光輝,大地上,一輛馬車正沿著道路噠噠前行。
因為月色很好,所以在萬物籠罩銀輝的同時,也可以趕路。
“方別。”馬車上,薛鈴看著在車廂里面睡覺的少年,開口問道。
至于為什么是她駕車。
原因很簡單——她是蜂翅。
這本來就是蜂翅應該做的事情。
“嗯?”方別也沒睡,開口反問道。
“你為什么一見她就躲起來了?”這個問題薛鈴一直想問,不過就是一直都沒有機會。
“沒有那么多為什么,原因你也看到了。”方別靜靜說道:“她眼光太毒,一見面就會叫我膽小鬼。”
方別帶著無可奈何的苦笑。
“如果你們最后不會蠢到會中那種低劣的陷阱,我也不用露面了。”
“這也是你見面就對她說真實姓名身份的原因?”薛鈴繼續問道。
當時方別進來之后,直接自報家門,坦誠無比。
“因為對她說謊意義不大。”方別聳肩說道:“這個世界上最值得相信的就是真話,否則我們可能當場就打起來了。”
“所以你真的很強了?”薛鈴看著前方的道路,前面拉車的是兩匹健壯的白馬,是四位大俠留下來的寶貴遺產。
說道那四位大俠,算是忘了說的事情,方別最后還是把他們的人頭從旗桿上取了下來,只可惜這個時候已經分不清哪個人頭是哪個尸身的,但是最后還是一起葬在了黃河邊。
薛鈴有點好奇方別為什么這么熱心。
當時方別看著薛鈴認真回答道:“他們給了我五錢銀子的收尸錢。”
薛鈴才終于想起來了這件事情,再看方別的眼神,不由就稍微有些復雜。
而現在,方別面對薛鈴這個問句,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或許吧。”
“但是那位姑娘一定是很強了?”薛鈴繼續問道:“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大的樣子,但是無論劍法還是武功,都感覺幾乎無懈可擊。”
“因為劍心不蒙塵啊。”方別搖頭說道:“她可能是未來武林中最強的一個人。”
“那為什么這樣的人,我從來都沒聽說過呢?”薛鈴在馬車上抱住了膝蓋,側頭說道。
“其實現在想想,雖然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有些時候被氣得夠嗆,現在回想起來,她真是那種只做自己的人。”
“我現在出來也這么久了,感覺形形色色的人也見了不少,但是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坦蕩強大的人,給人一種這個世界理應如此的自信。”
“相比之下,我感覺商九歌也不過如此了。”薛鈴在馬車上感慨道。
“什么時候我才能夠成為像她那樣的人?”
“剛才你說什么?”方別突然問道。
“什么時候我才能夠成為像她那樣的人?”薛鈴側頭看著方別,帶著疑問的語氣重復道。
“不是這一句,上一句。”方別糾正道。
“上一句?”薛鈴想了想:“相比之下,我感覺商九歌也不過如此了。”
“對,就是這句。”方別看著薛鈴,嘆了口氣:“原來你一直都沒問過她姓名嗎?”
“你不是也沒問嗎?”薛鈴反問道,而自己隨即愣住了。
少女的嘴慢慢張起來,有點再也合不上的感覺。
“她就是商九歌?”
……
……
黃河水滔滔,一條大船正在漆黑的河水中張帆前行。
“阿嚏!”
商九歌站在船頭,黃河上薄霧冥冥,隱約可以看到頭上的明月。
少女打了一聲響亮的噴嚏。
“誰又在說我壞話了。”商九歌揉了揉鼻子,伸手張了一個懶腰。
“有點不夠打的感覺。”
“不過那個叫做方別的膽小鬼,其實真的有點想和他打一架的欲望。”少女站在船頭自言自語道。
“但是我也不是那種只想打架的傻瓜啊,打架是很痛快的事情,打輸了就很無聊。”
“況且還有可能被打死。”
“那就太傷腦筋了。”
她這次的目的地是距離此處順流而下一百里外的孟州縣,這是黃河沿岸的縣城,黃河十七盜肆虐的地方也是他們的轄底,現在去把黃河十七盜剿滅的消息告訴他們,順便把這些財寶去還給客商民眾的事情,因為太麻煩的緣故,商九歌沒有打算自己來辦。
以及這些控船操帆的被擄女子們,也不是商九歌能給她們找出路的。
有武功并不是萬能的,這是商九歌很早之前就明白的事情。
就像現在,有武功她沒有辦法一個人就控制這么大一條帆船,也沒有辦法變出來食物給這些女子吃。如果可以的話,那就不是武功,而是仙法了。
從練武的第一天開始,商九歌就明白武功是有極限的。
但即使這樣,商九歌依然愿意把武功給練下去。
“恩人。”商九歌正這樣想著的時候,有女子突然在她身后叫她。
“有什么事嗎?”商九歌回頭問道。
“那個……”對方欲言又止,停頓了一下:“大王……不,是那個人,他醒了。”
商九歌搖搖頭,看著對方:“他有說什么啊?”
那個人就是黃龍魚,如今他已經成了一個廢人,又被捆了雙手雙腳,商九歌打算將他交給孟州縣的官府去審判,不過對于這些女子而言,就算黃龍魚成了如今這個樣子,她們依然對他畏懼萬分,畢竟當初就是黃龍魚率領著他的弟兄將她們掠奪上山,為奴為婢的,正所謂積威猶在。
“他說。”那人低頭看著地板:“他說他想見您。”
商九歌笑了笑:“他居然還想見我?”
“好的,那我就去見見他。”
這樣說著,商九歌一步步走下船頭,來到船艙之中,黃龍魚正被反綁著手腳委頓靠在船艙一角,身邊是裝著財寶的箱子,聽到商九歌的腳步聲,他都沒有抬頭,可想而知,這一次對他的打擊究竟有多大。
“聽說你想見我?”商九歌靜靜問道。
黃龍魚抬起頭,現在他臉上傷痕累累,但是看向商九歌的時候,眼神已經不帶多少怨恨,更多是心灰意冷心如死灰的感覺:“你不殺我,打算將我帶到哪里?”
“孟州縣衙。”商九歌靜靜說道。
“我的那些兄弟呢?”黃龍魚繼續問道,其實在一切開始之前,他就已經被打暈,現在的黃龍魚武功盡廢,又被挑斷了手筋腳筋,可能連一個弱女子都打不過,但是不這樣做的話,他一個四品武者,可能造成的殺傷力又太大了。
“除了在你眼前殺的那些,剩下的,我都綁了手腳讓他們跳黃河了。”商九歌淡淡說道,不帶波瀾:“我想應該死不了。”
“是死不了。”黃龍魚嘆了口氣:“但是經過這樣的劫難,恐怕真會嚇破了膽,從此再沒有出來的心氣了。”
“姑娘,您武功高強,我黃某萬萬不及。”
“但是我想知道,我們究竟哪里得罪了您,才招來如此殺身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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