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萍對黑無開口之前,其實盛君千已經有些浮想聯翩了。
和寧夏這樣一個大美人雙宿雙飛開雜貨鋪,頗有一種你耕田來我織布,你挑水來我澆園這樣的神仙眷侶生活。
你看昨天林雪還嘲諷自己說為什么二十八還整天眠花宿柳逛紅袖招,也不找個老婆。
那不是整天江湖飄,那有時間找老婆啊。
你看來到蜂巢福利就是好,直接發老婆了。
但是接下來,當盛君千得知自己喜獲小舅子之后,就無論如何都開心不起來了。
那可是黑無啊!
整天都會黑無呆在一起嗎?
當何萍的目光望向黑無的時候,只看到這個黑痩的少年靜靜點了點頭:“可以。”
他此時雖然依然是半睡半醒的樣子,但是說可以的時候眼睛還算清明。
“不過。”黑無抬頭看了何萍一眼:“我會很麻煩的。”
“還好,我沒有那么怕麻煩。”何萍淡淡說道。
盛君千這個時候弱聲弱氣地開口說道:“萍,萍姐,我能不買嗎?”
盛君千瞬間就后悔了。
“可以。”何萍淡淡說道。
盛君千眉毛抬起來的那一瞬間,就聽到何萍繼續說道:“我會出錢幫你買,不過錢會記在你們的賬上,通過扣除接下來的任務獎勵來抵消。”
盛君千那一瞬間就有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買寧夏送黑無這個操作,事實上,盛君千其實應該會想到的。
但是當時就是一瞬間鬼迷心竅,給忘記了,所以才會有這么大的心理波動。
“對了。”而這個時候,商九歌終于開口問道:“那我呢?”
之前討論的時候,商九歌基本上在埋頭吃飯,基本不參與討論,而這個時候,眼看其他人已經確定好身份,商九歌才不慌不忙問道。
少女真的本來就絲毫不在慌的好吧。
“你打算去哪里?”何萍看著她說道,對于商九歌,何萍基本上是十倍的寬容和寵溺。
“我想在這里。”商九歌望著何萍,黑色的眼睛透出一絲不茍的光。
“這里嗎?”何萍看著商九歌笑了笑:“你打算做什么。”
“或者說。”
“你會做什么?”
商九歌靜靜搖頭:“我不知道。”
“在我過去的時候,其實我只需要練劍就夠了,別的事情,我并不需要太擔心。”
薛鈴聽著商九歌的這些話,心想這翻譯過來的話,大概就是她除了練劍什么都不會,當然,那強悍的野外生存技巧,基本上是附贈的,商九歌自己別的啥都不學,也不會。
簡直就是不會不學不練的典型好吧。
“現在呢?”何萍看著她。
“現在客棧里缺一個打雜。”
“你愿意來嗎?”
商九歌側頭想了想:“打雜是做什么的?”
“掃地抹桌子洗衣服這些。”何萍說道。
“這些之前是誰做的?”商九歌繼續問道。
薛鈴指了指一直靜靜吃飯的方筆,方別連頭都沒抬。
“他。”
商九歌看了方筆一眼。
然后點頭說道:“好啊。”
其實有些出乎薛鈴意料的是,這次飯局最終結束的這樣平靜。
用官話來說,這次會議之后,大家堅定了以何萍為中心的洛城蜂巢組織領導,確定了接下來的目標方針,并且迎接了新來的同志,給新來的同志妥帖地安排了工作,這是一次團結的大會,友誼的大會,勝利的大會。
當然——未免稍有些太勝利了。
現在仔細想來,其實何萍和方別每說一件事情的時候,其實可能已經想好了。
比如說商九歌來接替方別的打雜工作,畢竟商九歌來跑堂報菜名有點難度,但是打掃衛生什么的,看了看商九歌,這位武林泰斗估計真的不會太介意。
畢竟人家都能夠為了五十兩去深山打虎了,來掃個地之類的,說個真香也沒啥。
而關于雜貨鋪的安排,恐怕同樣,是早有預備。
畢竟除此之外,讓盛君千寧夏黑無三個人天衣無縫地融入洛城,其實難度還是挺大的。
寧夏黑無還好,并非中土人士,盛君千可是已經闖蕩江湖十幾年了,怎么說也是成功人士了。
而這個雜貨鋪的鋪主,如果搭配適當的偽裝,那么至少沒有人會注意到這樣一個小雜貨鋪。
現在薛鈴才意識到,所謂大隱隱于市是真的。
平常有誰能夠想到,這樣一個客棧的老板娘可能是武林中最高的高手那一行列,跑堂的店小二是一個深藏不漏的刺客,就連廚娘也身懷金剛不壞,打雜的少女劍道天下第一。
這真的不敢細想。
一細想這個世界都在瀕臨幻滅。
可能——霄魂客棧正在穩步向著天下第一客棧邁進。
薛鈴躺在自己有些硬的床上,夏天,蟬鳴喧囂,她望著黑乎乎的天花板,還是有點睡不著覺。
主要原因還是白天睡了太久的緣故。
薛鈴抬起身來,看向窗外,窗外月色依舊很好,但是卻沒有月下那個練劍的身影。
方別不在嗎?薛鈴有點疑惑。
那個少年晚上是他雷打不動的練功時間,盡管現在薛鈴依然看不懂方別練功的門道,至少她已經確定方別很強了。
其實現在方別揮劍的聲音,差不多就成了薛鈴的催眠曲了。
少女起身,走到月下。
月下無人,院子里沒有人,屋頂上也沒有人。
薛鈴來到廚房,下了地窖,地窖的鍛爐熄滅著,同樣沒有人。
那一瞬間薛鈴有一種自己被拋棄的錯覺。
她搖搖頭,從地窖上來,然后閉目聆聽,整個客棧幾乎都被喧囂的蟬鳴所包裹。
少女嘆了口氣,看了看自己的耳房臥室,然后走到方別的房間,嘗試敲門,卻發現門根本就沒有鎖。
方別沒有在房間睡覺。
薛鈴遲疑片刻,最終走上了客房。
二樓客房,她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翠綠衣衫的何萍正守在一個房間的門口,聽到她的腳步聲,何萍扭頭看向薛鈴,然后伸出一根手指,豎直放在嘴唇前,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薛鈴躡手躡腳地輕聲靠近,只看到何萍身后的房間有一盞燭火。
“這是?”薛鈴親聲問道。
“方別正在給寧夏解毒。”何萍淡淡說道。
“我在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