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九歌靜靜聽著,她能夠理解蜂巢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秘籍。
畢竟以蜂巢的情報能力和組織力量,找各門各派的秘籍不是探囊取物嗎?況且秘籍這種東西,是可以抄錄,可以復制的,并不是說寫了別人就沒法抄。
不就是文字,不就是畫畫嗎?
大多數門派對于自己的秘籍敝帚自珍,但是蜂巢就是那個笤帚收藏大師。
是的,方別的三五神功,更重要的也是因為他從小就身處蜂巢這個大環境里面,可以幾乎毫不費力地看到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秘籍。
就像方別說過的。
他武功不行,念書很好。
看秘籍不就是念書嗎?
不就是背課文嗎?
我方別蜂巢王語嫣的稱號豈是浪的虛名?
而且我不僅看,我還會練。
“不對。”商九歌突然說道。
“怎么不對?”霍螢看向商九歌。
“他可以白看秘籍嗎?”商九歌看著霍螢問道。
“當然不能。”霍螢說道:“但是何萍是她師傅啊。”
“何萍是蜂巢有史以來幾乎最強的刺客,她的積分幾乎是整個蜂巢最高的,并且玉蜂的特權也讓她可以幾乎橫行整個蜂巢。”
“雖然說何萍自己不是三五神功的修煉者,看那么多秘籍沒啥用。”
“但是方別想看,她就能找來秘籍讓方別看。”
商九歌聽著有些恍惚。
她曾經問過方別:你究竟看過多少秘籍啊,才會這么熟練。
但是現在看來,方別真的看過很多很多的秘籍。
乃至于整個蜂巢的秘籍,方別可能都看過了。
以方別的性格來看,很有可能是這樣。
操千曲而后曉聲,觀千劍而后識器。
他是這樣說的。
也是這樣做的。
就感覺很可怕。
“總之,他的記憶力確實很好,過目不忘,并且很久之后還可以對每一本秘籍的細節如數家珍。”霍螢繼續說道:“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夠幫助我來修改創造游龍明雪功。”
“當然,按照方別的劃分標準,游龍明雪功不過是藍色品質的武功……”
霍螢再次重復這件事情的時候,商九歌突然意識到:“你怎么知道方別會把游龍明雪功評價為藍色?”
方別舉例的時候,根本沒有舉游龍明雪功作為例子好吧。
“因為我就是知道。”霍螢笑了笑說道。
笑過之后,她繼續開口道:“雖然方別沒有提到,但是就好像方別真會將天下武功一個個都說一遍一樣。”
“從他舉的那些例子,我對于方別對于武功的劃分標準已經有些猜的不離十了。”
“至少說。”霍螢淡淡說道:“游龍明雪功即使修煉到大成,也進不了江湖榜甲榜的前十。”
“這就是最簡單的例子。”
“但是一個人不可能只練一門武功啊。”商九歌當即反駁道:“你看,內功心法是一門,外功招式是一門,掌法劍法是一門,輕功什么的又是一門。”
“方別之前所舉的例子,基本上都是內功,他的三五神功也是內功,你的游龍明雪功也是內功?”
說到這里,商九歌就有點不自信了。
因為她并沒有見過游龍明雪功。
“是也不是。”霍螢淡淡說道:“游龍明雪功是我們共同合力根據霍家的特點改良創造出來的一門武功,我就是第一個修煉者。”
“就像方別所說的,他的武功對于別人來說可能是雞肋,彼之蜜糖,我之砒霜,游龍明雪功也同樣不適合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修煉,而是專門為霍家準備的功法,其特點就是將內功,輕功,掌法腿法之類的融為一體修煉。”
“盡管說單獨一項拿出來并沒有多么強悍無敵,但是互相配合的融洽度卻無以復加。”
“原本按照我們的估算,只要說霍家人人都修習這種游龍明雪功,至少說能夠讓霍家整體的武力提升一倍一樣,再也不用擔心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事情。”
“并且有了游龍明雪功作為基礎,我們同樣可以去尋求更加高深的武學修煉,一切循序漸進,井井有條,可以說十年時間,霍家就可以扭轉局勢。”
商九歌聽著霍螢的話,總感覺有些不安:“然后呢?”
“然后霍家沒了。”霍螢平靜說道,沒有一點情緒的波動:“因為清凈琉璃方。”
“清凈琉璃方?”商九歌這次可是真的記住了這個名字,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之前所服用的藥,就是清凈琉璃方。
并且也真切體驗了清凈琉璃方所帶來的不可思議的效果。
“為什么?”商九歌繼續問道。
“因為有人想要。”霍螢清清靜靜說道。
“所以天涼王破。”
霍螢說天涼王破,商九歌并不知道天涼王破的意思。
她只是側了側頭,看著霍螢。
帶著些許詢問的目光。
“天涼了,王家也該破敗了吧。”霍螢輕輕說道:“對于有些人來說,這個王家也可以是任何家,比如李家,比如謝家。也比如王家。”
“有些人是誰?”商九歌繼續問道。
“天。”霍螢看著商九歌,面無表情地說道。
事實上,這個如同雪娃娃一般淡漠的少女,除了提及方別之外,大多數時候都是冷冷清清。
正如同此時她對商九歌說這個天字的時候。
“總之,在此之前,霍家對于那個人來說,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只要他看不到,那么就眼不見為凈。”
“但是這一次,因為清凈琉璃方的緣故,他看到了我們。”
“那么你們把清凈琉璃方給他不就成了?”商九歌直接說道。
既然說對方能夠一句話就讓霍家徹底破敗零落,甚至說用霍螢的話說,霍家是直接沒了。
那么既然可以沒,當然可以有啊。
“其實我們給了。”霍螢輕輕說道:“但是沒有用。”
“他拿到藥方之后霍家就遭受了屠滅。”
“然而諷刺的是,直到把霍家幾乎殺干凈了。”
“他才知道藥方是假的。”
霍螢的聲音輕輕。
這大概是這個故事中最諷刺的地方了。
爾虞我詐。
如果那個人不是相信藥方是真的,那么也不會這樣輕易地就置霍家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