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天當然不相信啊。
他和商九歌只是一天沒見罷了。
商九歌憑什么突然變得這么厲害?
但是眼前所發生的一切,讓他不由不相信,他的手臂被商九歌一劍挑落,雖然說迅速點穴止血,但是斷臂之痛確實如何都止不住的,商九歌方才那一劍的風情,幾乎讓寧天為之膽寒。
他無法理解這個世界上如何有這么瑰麗精巧的劍法,怎么形容呢?
原本寧天認為自己那本身就是勢在必得的拆招,畢竟對方挺劍刺來,這是最簡單直白的劍招,寧天只需要看著對方的來勢,用扇骨磕對方那一下,就可以開對方的空門,立于不敗之地。
但是寧天怎么能想象商九歌在挺劍刺來的那一瞬間,還能夠精巧的控制手中的長劍,就好像手中只是一根輕飄飄的繡花針,在絹布上輕巧地挑了一個花活兒,在繞開折扇的那一瞬間,就能夠直接刺中自己的手臂,隨即就是那干脆利落的一挑,憑借緋夜劍的鋒利,直接就將自己的手臂齊根斬斷。
甚至說當手臂被斬斷的時候,寧天連疼痛都沒有感覺到。
因為畢竟太快了。
現在再回想起來商九歌方才的那句話:“我這次手中的乃是緋夜劍,今天我也不打算留手,所以沒有比武切磋,只剩下生死相爭,非死即傷。”
“你確定嗎?”
當時只感覺商九歌是嘲諷。
現在當自己的手臂被對方砍下來的時候,寧天才意識到,商九歌說的是大實話。
畢竟刀劍無眼,人非木石。
方才商九歌如果心再狠一點,那么就可以直接刺穿他的心臟然后攪碎,那么這場決斗就結束了。
寧天臉色蒼白,大口喘著氣,他看著眼前的少女,原本其實寧天自己也有相應的對策的。
他的折扇中可以加裝各種各樣的藥粉,只要自己事先服下解藥,那么就可以在對敵中處于不敗之地。
哪怕說商九歌對于清風散有所防備,但是寧天又不是只有一種清風散,事實上他已經在折扇里面放了另外一種和清風散藥性完全不同的迷藥,只要自己這次能夠多撐上一炷香的時間,等到藥效發作,商九歌一樣就會像昨天那樣,成為砧上魚肉,任人宰割。
只要自己撐上一炷香的時間!
但是寧天萬萬沒有想到,別說一炷香,自己真的就是在一招之內敗下陣來。
何止敗陣,更是慘敗!
他毫不猶豫,轉身就向紅袖招伸深處沖了過去,再不和商九歌進行任何糾纏。
再糾纏就連命都沒了!
這個世界沒有人比寧天更清楚這一點!
所以商九歌剛想看寧天下一步動作,就看到寧天轉身一溜煙就向著紅袖招的樓中跑去,完全阻攔不住,只有手臂上的鮮血在地板上留下一條滴滴瀝瀝的軌跡。
商九歌不由目瞪口呆,然后嘆了口氣。
“剛才為什么不直接刺向心臟?”方別的聲音在商九歌的耳邊響起。
“因為寧歡對那個少林僧人不也是斬了一條手臂嗎?”商九歌說道:“等價交換罷了。”
“如果不補刀會很麻煩的。”方別繼續說道。
“現在打架的人是我,你只要看著就好。”商九歌靜靜說道:“就像我們約好的,我盡量逼出來寧歡的極限。”
“然后你負責殺了他。”
“這樣就夠了。”
暗處的方別沉默片刻。
“小心。”
商九歌綻開笑容:“被你關心還真有點開心。”
“請放心。”
“我一樣,還不想死。”
這樣說著,商九歌提劍邁步,向著紅袖招的深處走去。
沿著寧天所留下的血跡。
在紅袖招的深處,那些美貌的歌姬依舊在昏睡,寧歡坐在這個裝潢得富麗堂皇的大堂之上,看著眼前的寧夏。
寧夏此時手足酸軟無力,真的就連最普通的弱女子都不如。
“你是不是很好奇?”寧歡看著寧夏笑道:“為什么我只要打一個響指,你就會感覺全身的真氣瞬間潰散,連身體都不聽使喚了?”
寧夏一點都不想和對方交談。
尤其是她知道商九歌已經在外面的情況下。
商九歌在外面的話,方別還會遠嗎?
商九歌是不是寧天的對手寧夏并不是很確定,但是寧天絕對不是方別的對手寧夏是可以篤定的。
無他,和方別相處的時間越久,你就會感到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少年,其實隱藏的底牌究竟有多深不可測。
寧夏雖然說自從來到洛城之后,實力已經強了五成不止,但是也正因為如此,她越來越感覺自己完全不知道方別究竟有多強。
只知道方別確實可以如他所說殺死黑無,這是黑無自己都承認的。
那么能不能殺死寧歡呢?
這寧夏以前不知道,也不相信。
但是現在,她只想親眼看著寧歡的方別的劍下死去。
所以她不想和寧歡說哪怕一句話。
“其實原因很簡單。”寧歡笑道:“你知道催眠術嗎?”
“只要長期給人施加一種心理暗示,從而達成接近條件反射的結果,在過去的十年間,我一直都在用天地交征陰陽大悲賦給你施加心里暗示,在需要的時候,只要我向你打一記響指,你就會像被捏住后頸皮的貓一樣,失去所有的反抗之力,任人宰割。”
寧夏聽著寧歡在這里洋洋得意地炫耀他為了控制自己而進行的種種布置和伏筆,只覺得惡心。
所以更不想和對方交談。
而正在這個時候,在兩個人的面前,一身白衣儒士打扮的寧天從外面踉踉蹌蹌跑了進來,寧夏定睛一看,不由心中一驚。
只見寧天的右臂已經完全不見了,甚至可以看到斷臂上的森森白骨與鮮血淋漓。
“師尊,師尊……”寧天一頭跪倒在寧歡面前,剛才還在得意向寧夏炫耀自己手段的寧歡,看著自己的大弟子不過半柱香的功夫,一來一回就丟了一條手臂,不由又驚又怒。
要知道,別人姑且不提,寧天真的是寧歡的得意門徒,畢竟三十歲出頭的一品境,即使放眼天下,也是天才,更何況寧天對寧歡真的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此時看到寧天出去一趟就丟了一條手臂,不由蹭得站了起來。
“這是怎么回事!”
寧歡捂著斷臂,恨恨出口:“是商九歌!”
“請師尊出手懲戒那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