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歡手中的劍,只是一截慘綠色的骨骸。
只是商九歌沒有見過那么直的骨頭,不僅直而且鋒利。
不知道它究竟屬于什么動物的骨骼,而現在握在寧歡的手中,遠遠的商九歌就感到其中的壓迫力。
“好劍。”商九歌開口感嘆道。
寧歡的好劍是在感慨商九歌的劍法,而商九歌的好劍則是在說寧歡手中的劍。
“當然是好劍。”寧歡緩緩說道:“我一向什么都用最好的,我修煉最好的武功,享用最好的女人,教這個世界上最強的徒弟,當然,用的劍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
寧歡說的理所當然。
但是商九歌卻笑了笑:“你的徒弟連我都打不過。”
寧天聽到這句話憤怒地看著商九歌,如果不是手臂剛剛被對方斬斷,此時他已經忍耐不住要去洗刷自己的恥辱,但是寧歡卻搖了搖頭:“不一樣的。”
“我的徒弟已經比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的徒弟要強出來太多了。”
“但是你不一樣。”
“徒弟有很多,商九歌卻只有一個。”
“就像我本來不知道商離為什么要保你,現在我知道了,我知道商離知道我一旦見了你就會殺你。”
“但是現在,我依然決定殺你,但是卻深深感到,你這樣的人,存在于這個世界,真的是對于這個世界的饋贈。”
“只可惜我不是你師父。”
“否則的話,我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地保護你。”
“那你要先殺了我。”商九歌微笑說道。
“畢竟,你看。”
“方才那一招,如果不是你的蝕骨劍,你的手已經沒了。”
商九歌在噎人方面從來都是很有天賦的,更重要的是商九歌的噎人從來都是實話實說,這就讓人感覺很氣悶了。
畢竟人家說的都是真話,所以連反駁都顯得很有氣無力。
“是啊。”寧歡笑著承認道:“但是我就是能殺你,你信嗎?”
這樣說著,寧歡選擇一步步向著商九歌走來,慘綠色的蝕骨劍握在寧歡的右手上。
寧歡說他和商九歌的戰斗只用右手。
那么到現在為止,他自始至終依舊只用右手。
商九歌信。
商九歌驕傲,但是不自負。
更不狂妄。
她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實事求是的人了。
打得過就是打得過,打不過就是打不過,這是最簡單的道理。
以及商九歌知道——自己打不過寧歡。
但是她卻有殺寧歡的機會。
這并不矛盾。
就好像我們打一百次,其中有九十九次我都會輸,但是有一次我會贏,并且我贏了我就能夠殺你。
這就是方別無論如何也不愿意和商九歌動手的原因。
那就是只要商九歌有贏的可能,她就有殺你的可能。
因為她的劍是這個世界上最快最直也堪稱最強的劍。
此時商九歌就看著寧歡提劍向自己走來,一步一步,這個紅衣的少年手中提著慘綠色的長劍。
商九歌笑了笑。
在她綻開笑容的那一瞬間,少女自己提劍向著對方攻去。
清凈世界十二停,繼續展開。
商九歌的清凈世界,十二停已經是她的最強狀態,這還是商九歌剛剛突破了一品境界之后所水到渠成獲得的增幅。
除此之外,哪怕說是十三停,都是商九歌所無法踏足的地步。
尤其是當真正接觸了何萍的境界之后,商九歌才知道,何萍究竟有多么強大。
因為清凈世界本質上是一個增幅自身戰力的工具。
如果你只是一個普通人,就算你能開清凈十八停,其實也根本強不到哪里去,你甚至打不過五六品的江湖高手。
但是如果是何萍的十八停,不,不需要十八停,僅僅就是十停的滿狀態,就是無法想象的強大。
畢竟,仔細回想起來,雖然說何萍說她會十八停,但是日常和這個老板娘相處的時候,其實何萍大概一直都在一兩停的低消耗狀態運轉中。
因為對她來說,這一兩停的狀態就足夠應付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威脅。
自商九歌思考的時候,她手中的緋夜劍已經和寧歡手中的蝕骨劍相擊在一處。
金屬與骨頭相交,原本應該是骨頭悄無聲息地斷成兩截,畢竟那是一根衰朽到已經泛綠的骨頭。
可那又是一柄劍,所以最終,緋夜劍斬在蝕骨劍上,只是緋夜劍濺出一連串的火光。
因為那截骨頭,竟然比鋼鐵更加堅硬。
幾乎在一瞬間,兩人手中長劍各自飛舞,見招拆招連續擊打,盡管說商九歌的劍招更快更精更奇,每每能夠不假思索攻其必救,但是最終,寧歡都能夠堪堪出手,將商九歌的劍封死在一個不可逃脫的角落。
至少對于寧歡而言,那種繞開對方兵器然后長驅直入的操作,根本沒有辦法進行。
因為寧歡的劍同樣很快,并且,他也幾乎不需要思考。
一招兩招三四招,五招七招七八招。
兩個人拼劍的速度越來越快,幾乎到了眼花繚亂的地步,商九歌這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真的能夠跟上自己的劍,并且寧歡的劍法也全然沒有什么章法。
不對,不能說沒有什么章法,而是完全信手拈來信馬由韁,他總是能夠在恰當的時候遞出那最合適的一劍,商九歌生平所見,確實只有寧歡的劍法能夠和自己的師兄商離相媲美。
不過——商九歌的目的是要殺死對方。
在雙方手中的長劍再次如同見招拆招一般交擊之后,原本商九歌需要撤劍蓄力再圖謀進攻,但是這一次商九歌的劍鋒只劃出一個小小的弧線,然后自下而上,用了撩字訣這樣的險招,向著寧歡的小腹刺去,順便一撩,就能夠將寧歡開膛破肚。
由于這番變化實在太快,旁觀者如寧夏寧天等,根本沒有看出來這招精妙的變化,寧歡則冷笑一聲,被迫收劍回擋,商九歌仗劍上前,一招占先,便得理不饒人,順著寧歡的蝕骨劍向上削去。
只因為寧歡的蝕骨劍幾乎是一條直上直下的骨頭,并沒有保護雙手的劍格,所以這一劍削下去,登時就能夠削掉寧歡的五根手指頭。
寧歡嘆了口氣,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向前推出。
“我輸了。”
這樣說著,寧歡左手推出,商九歌頓時只覺得全身周圍的真氣同時向著寧歡的左手中匯聚,自己的行動幾乎都不受自己的掌控。
與此同時,寧歡右手的蝕骨劍一收一擋,借著商九歌身形凝滯的空當,別過少女的長劍,然后一推一震,緋夜劍瞬間向著商九歌的脖頸劃去。
“但是你要死了。”
寧歡淡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