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字號任務:刺殺邱大魚。”
“任務介紹:邱大魚乃是朝廷在東南抗倭的重要將領,應委托人要求,應在合適的時間內將其刺殺,瓦解朝廷在東南的勢力軍心。”
“任務期限:一個月。”
“任務獎勵:刺客積分一百五十分,紋銀三百兩。”
“地字號任務:刺殺廣濟奇。”
“任務介紹:廣濟奇是東南小有名氣的青年將領,潛力巨大,應委托人要求,應在合適的時間內將其刺殺,防患于未然。”
“任務期限:兩個月。”
“任務獎勵:刺客積分一百三十分,紋銀兩百兩。”
一只信鴿,一卷銅管,兩張桑紙,兩個任務。
看完這兩個任務,薛鈴與方別對視一眼。
“沒有想到這么快。”薛鈴嘆了口氣說道。
確實,完全沒有想到會這么快。
在此之前,方別這邊已經很久沒有接到任務了,主要是因為和蜂巢總部的關系有一點僵,以及暫時離開洛城的緣故。
不過這次汴梁西湖小筑之約后,和蜂巢之間的齷齪隔閡暫時算是化解了一下,秦也做過預告,說蜂巢很有可能會接下汪直的一系列暗殺名單,只不過,能有這么快還是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
“可能是委托人那邊催得很急。”方別帶著淡淡的笑容說道。
他拿起來那兩張紙,放在手中:“這算是我們成為銀蜂的第一個任務。”
“你怎么看?”
“我的話?”薛鈴看著方別,想了想開口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并不想完成這兩個任務。”
“當然,我知道,完成與否,我的意見并不重要。”
“一切都由你來決定。”
“這可不是你妄自菲薄的時候。”方別搖頭說道:“我既然問你,那么就說明我認為你的建議很有參考性。”
“那么我不想完成。”薛鈴看著方別:“原本東南的局勢就很糜爛,朝廷的軍力不足,兵員素質也十分堪憂,面對那些倭寇,很多時候都沒有辦法與之正面對敵,只有依靠一些精兵猛將,才能夠勉強維持住局面。”
“而這次任務中所提到的這兩個將領,都算是如今東南海面上的擎天之柱,或者說未來棟梁。”
“如果我們真的把這兩個人殺了,那么東南的局勢,當即崩潰,也并不是不可能的。”
“這樣一來,就是真正的生靈涂炭。”
“我們便是這一切的幫兇。”
方別靜靜聽著薛鈴的話,然后淡淡笑了笑:“但是蜂巢不在乎對吧。”
是的,蜂巢不在乎,蜂巢只在乎要不要完成任務。
畢竟蜂巢連殺周海天的任務都能夠下發出去,更何況殺兩個相對來說不是那么重要的軍官。
“蜂巢可以不在乎,但是我希望在乎。”薛鈴說道。
方別點了點頭:“那你怎么看呢?”
“我?”薛鈴很詫異為什么要問自己兩遍怎么看,而這個時候,殷夜的聲音在一旁靜悄悄地響了起來:“沒什么好看的。”
“你怎么在這里!”薛鈴有點跳腳了。
之前完全沒有發現對方居然在偷聽。
“我本來就在這里啊。”殷夜一臉看傻瓜的表情看著薛鈴:“我過來又不是游山玩水的,本來就是監視你們的。”
“偷聽你們說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薛鈴沒有想到殷夜真的可以將這話說的如此理直氣壯,明明不是偷聽被抓包了嗎?
“所以你怎么看?”方別看著殷夜說道,眼前的少女繡花鞋小白裙,看起來非常的干凈而休閑,相對于平日里殷夜的打扮,現在的少女真的算得上是游山玩水的休閑打扮。
但是方別讓她上船,當然是因為殷夜有著她獨特的價值。
比如說現在。
“我說過了,沒有什么好看的。”殷夜看著方別,靜靜說道:“名單是汪直給的,任務是蜂巢下的。”
“蜂巢刺客只負責執行任務。”
“而不是問為什么要做這些任務,也不會問這些任務完成之后有什么后果。”
“萍姐就是這樣做的,然后萍姐殺了周海天。”方別看著殷夜靜靜說道:“現在看來,在完成任務之前,多問一句為什么,并沒有錯。”
“那你叫我出來做什么?”殷夜用手撐住臉頰,看著方別:“對了,手邊有吃的嗎?”
方別嘆了口氣,從口袋中取出來一塊飴糖遞給殷夜,殷夜接過一把塞入口中。
“多謝。”
薛鈴感覺自己不應該在車里,她應該在車底。
所以說是個妹子和方別之間的默契都要比自己這邊要好嗎?
我為什么要受這個氣啊摔!
“汪直最近的麻煩不小,所以說治病當用猛藥。”殷夜繼續說道:“朝廷之前排了邱大魚率軍突襲了汪直在浙江的老巢,算是以打促談的辦法,不過把汪直打得有些元氣大傷。”
“所以說汪直的刺殺名單,就將邱大魚排在了前列。”
“另外,根據可靠消息,汪直重金從東瀛本土運過來了一批貨真價實的浪人武士,想要讓他們在東南大鬧一場,讓朝廷看看,倘若沒有他制衡的話,那么那些不受控制的東瀛武士會給朝廷帶來怎么樣的麻煩。”
“荒唐!”薛鈴在一旁聽著,忍不住咬牙說了一句。
什么叫做如果沒有汪直制衡的話。
“很多時候,做事不講過程,只看結果。”殷夜看著薛鈴靜靜說道:“汪直在海面上縱橫二三十年,從來都不是什么宅心仁厚心慈手軟之輩。”
“這次朝廷派邱大魚的突襲,是真的把他打的有點疼了,所以說他的反擊也必須猛烈一點,否則就沒有辦法維持他五峰船主的名頭了。”
“如果我最近想見汪直的話,有什么辦法?”方別在一旁突然開口問道。
“最近汪直不會見什么外人,如果你真的想見的話,可以通過蜂巢的渠道。”殷夜看著方別說道。
“不,我不通過蜂巢的渠道。”方別直接否決了殷夜的建議。
“那么應該沒有什么辦法。”殷夜開口說道。
“倘若我手中有要和汪直完成交易的貨物呢?”方別說道。
“貨物?”殷夜疑惑道。
下一秒殷夜就意識到了方別指的是什么:“你是說郭家與汪直的交易?”
“所以說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嗎?”方別撓了撓頭。
“算不上人盡皆知,當然,只要是情報,別人給出來好價錢,蜂巢也就不會藏私。”殷夜看著方別說道:“郭家一直想要在汪直的海上貿易上面分一杯羹,畢竟汪直的海上帝國,能夠和太多人做交易。”
“其實如果不是朝廷自視甚高的話,汪直也確實有和朝廷做買賣的本錢。”
“當然,問題就是朝廷不認可汪直的本錢罷了。”
“總之閑話少說。”方別看著殷夜道:“我手里有這些東西,想要找汪直進行交接,雖然說來的時候,郭盛也給了我幾個方法,不過我想知道,你有什么其他的主意沒有。”
“你想要哪方面的主意?”殷夜問道:“還有這次交易的貨物都是些什么?”
“具體我還沒看究竟是什么東西。”方別說道:“不過在眼下送過去的,肯定不會是尋常玩意。”
“我想要的是,能夠直接見到汪直的主意。”
“而不是被隨便一個小頭目就給接受了我手里的東西。”
“雪中送炭的東西嗎?”殷夜按住額頭沉吟說道:“那還真的是有點意思。”
“我們現在先下去看看。”
“如果合適的話,那么我可以想辦法,讓你直接見到汪直。”
“不過。”殷夜看著方別,目光冷靜鋒利:“不能殺他。”
“汪直現在很重要,他還遠遠沒有到去死的時候。”
“瞧瞧你說的這話,我想是那種會隨隨便便殺人的人嗎?”方別叫屈道。
“問題是你就是。”殷夜淡淡說道。
“還有,我們去船艙里面看看吧。”
“看看郭東主到底給汪直準備了一些什么東西。”
“我也要去嗎?”薛鈴看著基本上已經成了電燈泡的自己。
當方別和殷夜開口說起來的時候,自己好像真的沒有什么插嘴的空間。
“當然。”方別看著薛鈴笑了笑。
然后拉住了薛鈴的手。
殷夜的眉頭不經意地皺了起來。
郭盛的那些貨物都在艙底。
因為這艘樓船真的很大的緣故,所以便能夠裝很多東西。
在裝很多東西的同時,還能夠隱藏更多的東西。
此時呈現在方別三人的面前,就是一口一口的沉重木箱。
每一個木箱上面都掛著鎖。
“你有鑰匙嗎?”殷夜看著方別問道。
“因為郭東主大概不想讓我知道里面是什么東西,畢竟我只是一個送貨的。”方別看著殷夜笑道。
“那么介意我打開嗎?”殷夜看著方別說道。
“請便。”方別淡淡道。
方別還是不怎么想親自打開這些上鎖的箱子,雖然說看一看沒啥,但是郭盛并沒有讓方別看,那么至少說明里面的東西不大適合看。
“好的。”殷夜笑了笑,伸手摸上第一個鎖頭,也沒有見她怎么動作,就看到那個鎖頭在她手中一聲脆響,竟然沒有鑰匙自行打開,薛鈴看著有點目瞪口呆。
如果是她自己的話,用金剛不壞神功,倒是可以直接將那鎖捏開,不過捏開容易,想要將鎖頭復原,就是難上加難了。
而殷夜居然能夠自行開鎖,這個操作真的未免太溜了。
“斗轉星移竟然還有這個用法。”方別看著殷夜的動作,不由夸贊了一聲。
老實說,殷夜的武功真不算高,她的綜合實力大概也不過是三品左右,如果憑真才實學的話,打起來她還真的不是薛鈴的對手。
不過殷夜的強大之處也就在于她能夠靈活地運用自己所掌握的武功,達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就好像她現在開鎖一樣,雖然很多人都能夠打開這些緊閉著的鎖,但是能夠像殷夜這樣舉重若輕的人,這個世間倒也真的沒有幾個。
“只是雕蟲小技罷了。”殷夜淡淡說道,然后一只手托住木箱的上沿:“那么我就打開了。”
方別沒有說話。
沒有說話就是默認。
殷夜于是手上輕輕用力,打開了第一個箱子。
只見金光璀璨。
連薛鈴都忍不住伸頭往箱子里面看了一眼,一眼之下,不由有一點失望。
箱子里是一塊塊金銀錠,鑄成了元寶模樣,整整一箱,就要比當初在黃河十七盜那邊繳獲的贓物還要多。
這一大箱子的金銀,加起來一共差不多折合有一兩萬兩銀子那么多,雖然稱得上是一筆巨款,但是對于郭盛而言,這筆錢也算不上什么。
當然——手筆還是很大的。
“第一箱是金銀。”殷夜靜靜說道:“可能是定金,也可能是尾款,當然,也有可能是單純的禮金,不過究竟是什么,就要問郭盛本人了。”
“但是從第一個箱子來看,其他箱子的價值,也一定相當高。”
這樣說著,殷夜來到了第二個箱子面前,同樣伸手托住鎖頭,然后內力游走其中,精巧控制,打開了機括鎖舌——殷夜打開的鎖就好比最精巧的鎖匠打開的一樣,沒有任何暴力破壞的痕跡,這樣的話,看完之后可以重新將鎖給鎖上,沒有人會知道這些鎖曾經被人打開過。
不過看殷夜這么熟練的樣子,也不知道究竟偷看過多少東西。
“我們來看看第二個箱子。”這樣說著,殷夜伸手掀開了第二個箱子的蓋子。
這次掀開之后,殷夜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
“這次倒是發現有趣的東西了。”
薛鈴再探頭往里面看去,只見到整個箱子里面對面了一個個用油紙包裹著的長條狀物體,整整塞滿了一口大箱子。
“這是什么?”薛鈴忍不住問道。
不過還是沒有上前去查看。
方別嘆了口氣:“應該是火銃。”
這樣說著,方別上前拿起來了一根油紙包,先是掂了掂重量,然后靜靜撕開了上面封裝的油紙。
“這樣不要緊嗎?”薛鈴有點不好意思說道。
你這么撕開了,我們怎么放回去啊。
“不要緊,反正也沒打算還回去。”方別這樣說著,就像拆快遞一樣,將外面包裹的油紙全部撕開。
里面,果然是一條烏黑油亮的嶄新火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