鴿子飛走了。
所有人也回到了船艙之中。
此時已經在應天府城外,順流而下,便可以進入杭州。
如果沿長江口外出,則可以揚帆過海。
所謂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莫過于是。
但是對于此時的霄魂客棧成員來說,卻面臨著一個相當巨大的難題。
這個難題的核心就在于接下來要去哪里。
“如今應天府已經被汪直所占領,他正在逐步控制應天府的局勢,由于胡北宗被生擒,應天府群龍無首,昨夜的攻城也徹底打破了應天府的組織架構,所以說,暫時應天府組織不起來任何有威脅的反抗,可以說整個應天府現在就是一個癱瘓的巨人,任由汪直予取予奪。”方別看向所有人說道:“至于我們的立場,下面也由我簡單介紹一下。”
這樣說著,方別看了看不遠處的廣濟奇。
其實昨夜之后,廣濟奇一時間變得非常頹廢。
因為事情變化得實在太快了。
原本廣濟奇所想的還是如何聯系到胡北宗,好對汪直施以雷霆之勢,斬草除根。
但是一夜過去了,最終的結果卻是應天府告破,胡北宗被擒,整個東南局勢陷入糜爛,如今即使是廣濟奇,也沒有任何能夠解決目前局勢的辦法。
“首先讓廣將軍說兩句吧。”方別看向廣濟奇,伸手向他抬了抬。
廣濟奇有些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好吧,那我就說兩句吧。”
這樣說著,廣濟奇站了起來。
他看向所有人:“正如同大家所知道的,我原本是大周的一員將領,能夠以這樣的身份和大家坐在一起,原本就是有一些曲折的經歷,但是姑且不說這些經歷,只說目前的形式。”
“據我了解,如今汪直已經初步占領了應天府,并且海上的海賊也正在沿長江向應天府輸送大量的候補兵員,現在其手下的兵力差不多有一萬五之多,雖然數量不算太多,但是無一例外裝備精良,并且。”廣濟奇頓了頓,看著所有人。
“昨夜汪直約束部下,并沒有進行例行劫掠,這至少說明,他是真的打算在應天府長久通知下去,并且要養精蓄銳應對朝廷的第一波攻擊。”
“如果第一波攻擊他能夠撐下來,那么東南割據的局勢,將在三五年內形成定局。”
“聽起來是羽翼已成的樣子。”盛君千嘆了口氣:“我們就去打了趟倭寇,怎么回來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了?”
原本按照最初的約定,方別他們去獨尊會,而盛君千商九歌則去解決那些倭寇,但是他們回來之后,發現幾乎整個天都變了,這就讓人真的很難接受了。
“這并不是羽翼已成,而是蓄謀已久,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廣濟奇看著所有人說道:“如今單純依靠朝廷的力量,已經很難真正制裁汪直,就算能夠制裁,也并非一朝一夕之功。”
“所以說有什么辦法呢?”薛鈴說道。
在這個漫長的過程中,薛鈴一直都保持了相當程度的沉默,雖然說就在不久之前,胡北宗剛剛和薛鈴進行了一定程度的揭牌,但是轉眼之間,局勢就發展到這個狀況,薛鈴當然不會開心,但是更重要的是,薛鈴也清楚自己一意孤行并沒有什么用處。
她如果想要單槍匹馬去應天府那邊救出胡北宗,最先要面對的就是汪直的力量,別的不說,一個鸞云飛薛鈴就萬萬不是對手,而那邊卻完全不僅僅是一個鸞云飛。
關于這次汪直事件,最關鍵的還是要看方別與何萍的態度,這兩個人的態度才是一切的核心。
“朝廷沒有辦法,但是江湖卻有辦法。”廣濟奇繼續說道:“那就是殺了汪直。”
所有人一片平靜。
殺汪直確實是擺在所有人面前的一條選項,但是之所以這條選項這么慎重,就是因為汪直不好殺。
“與其他匪團不同,汪直一伙完全是依靠汪直巨大的號召力和人格魅力將一個個支離破碎的船隊給聯合在一起,在這之中,汪直有最強的勢力,也有最強的手段,最強的財力,如今我們也看到了,汪直也有最強的武功。”
“目前來說,汪直陣營找不出來第二個人有取代汪直的能力,一旦汪直死了,那么他們就會群龍無首,單單為爭奪接下來的首領地位,就可能引發巨大的內訌。”
“可以說,汪直一死,朝廷天威他們就再難抵抗。”
薛鈴靜靜聽著,然后嘆了口氣:“但是汪直不好殺。”
“是啊,汪直不好殺。”廣濟奇點頭道:“所以才希望你們能夠出手。”
廣濟奇看著方別:“方兄弟,我并不知道你的真實實力究竟如何,但是毫無疑問,你們這群人是我見過武功最強的江湖人士,并且愿意不殺我廣某人,至少心中還是有一些仁義之心在。”
“我知道你們和朝廷不怎么對付,但是朝廷如何,蒼生何辜。”
“如果東南的局勢繼續下來,朝廷天兵來襲,與汪直匪團在東南各省纏斗,兵戈所到之處,戰火之亂,恐怕民不聊生,十室九空,江南樂土將成水深火熱之地。”
“因此造成的損失,恐怕需要東南各省二十年的休養生息才能夠緩慢恢復。”
所有人靜靜聽著廣濟奇所說,均沉默不語。
因為廣濟奇說的毫無疑問都是事實,所謂天災人禍,再厲害的天災,都未必有人禍可怕。
為何如今北方發展被南方遠遠甩開,還不是因為北方戰亂頻繁,人民不勝其擾,而南方則相對安定,遲遲沒有大的戰火紛爭,才能發展到如今的地步,有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美譽。
而如今汪直所做的一切,可能將其徹底破壞。
這樣說著,廣濟奇看著方別,長揖到地。
“我不以朝廷的名義,只以個人,希望方兄弟能夠以天下蒼生為念,為江南避免五年戰火,二十凋敝。”
“請殺汪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