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當然發生了很多變化。
或者說,這些變化讓方別都有些目不暇接。
比如薛鈴成了蜂后。
比如薛鈴成了蜂后。
再比如說薛鈴成了蜂后。
“當初我真的只是隨便一說!”盛君千叫屈說道。
“那么非常恭喜你烏鴉嘴成功。”方別笑了笑。
“所以你不生氣”盛君千看著方別。
“我為什么要生氣?”方別平靜說道,臉上果然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
“如果我是你,我肯定生氣,再怎么著也不能認賊作父,為虎作倀吧。”盛君千說道。
“所以要先分清誰是虎,誰是賊。”方別靜靜說道:“還有很多情報的,我們先一個一個看著吧。”
這里確實有很多情報。
每一個銅管都代表著一個蜂巢發布的情報,根據時間線自上而下,很快,方別三人就了解了這些天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我感覺現在外面的世界可能已經不需要你了。”盛君千看著方別認真說道。
“或許吧。”方別平淡笑了笑:“不過確實發生了一些奇妙的事情。”
很多奇妙的事情。
秦能夠掌控蜂巢已經是意料之中了,然后是薛鈴被秦選擇來取代蜂后的位置,隨后薛鈴牽頭開始搜尋霄魂客棧四散的人員,再到呂淵前來,何萍最終被秦所擒獲。
再到最新的這張江湖榜。
值得一提的是,盛君千情緒穩定。
“老子甲榜守門員不是已經是公認的事實嗎?”盛君千如是說道。
不過知道了外面發生的事情,接下來,就要看該怎么做了。
“所以我們究竟該怎么做?”盛君千看著方別問道。
“其實我感覺繼續在這里呆著挺好的。”
外面的世界太危險了,既然連何萍都被抓起來了,蜂巢也徹底被敵人控制,而圣人也不是能相信的人。
面對這樣的情形,總感覺繼續自閉下去,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當然可以繼續待到天荒地老。”方別看了盛君千一眼,又拍了拍端午的肩膀。
“但是現在這個時候,差不多可以出去走走看看了。”
燭火悠悠,紫壺飄香。
霍螢一身白衣,坐在燭火前,看著眼前正在烹茶的紫砂壺。
燭光閃爍,少女臉上的光影也有些陰晴不定。
而正在這個時候,窗外突然傳來一聲婉轉的鳥叫聲。
霍螢的表情瞬間動顏了一下。
然后抿住嘴唇,一聲清脆的黃鸝叫聲從她口中發出。
冬夜重新恢復了寧靜。
而一個年輕人慢慢跳窗而入,就像在自己家中一樣隨便,他走到紫砂壺前,輕輕嗅了嗅其中的香氣。
“咦,猴魁?”方別開口說道。
霍螢看著眼前的少年,并不開口說話。
方別則拎起紫砂壺,打開壺蓋看了看,只見其中茶葉兩葉抱芽,平扁挺直自然舒展,白毫隱伏。
“好茶,還是太平猴魁。”方別贊道:“猴魁兩頭尖不散不翹不卷邊。”
這樣說著方別靜靜向著壺邊的茶杯倒出一條細線只見茶水在杯壁中碰撞,最終靜止,茶湯青綠明凈香氣中蘭香撲鼻。
“所以你過來只是為了喝茶嗎?”霍螢看著眼前的方別終于開口說道。
頗有種你這個孫猴子是個定身法把七仙女都給定住了,但是自己卻只顧著摘桃子吃。
“不然呢?”方別回頭看向霍螢。
霍螢抿嘴笑了笑:“你至少不得提個籃子?”
方別指尖一彈,一杯茶就飛到了霍螢面前他看著霍螢的臉:“你見過萍姐對吧。”
霍螢輕輕點頭:“見過。”
“那么萍姐是怎么被擒到的?”方別繼續問道。
關于被擒的細節之前方別所獲得的情報中語焉不詳。
霍螢嘆了口氣說道:“呂淵被那個人派來談判最終談判破裂之前萍姐得到了消息在一旁暗中窺探并且在呂淵即將被殺死的時候出手相救。”
方別點了點頭:“傷是真的還是假的?”
“真的。”霍螢看著方別:“萍姐讓我看過了,呂淵的傷勢確實很重,但是同時,也透著一點蹊蹺。”
“什么蹊蹺?”方別問道。
“傷得太巧。”霍螢說道:“不輕又不重,不大又不小。”
“也就是說那個時候你就知道呂淵可能有鬼了?”方別問道。
“呂淵是送薛鈴進客棧的關鍵人物他一直以來都有鬼的。”霍螢說道:“我建議萍姐把他殺了了事。”
“然后萍姐拒絕了?”方別問道。
霍螢點頭。
“她說她目前找不到你一直在外面也不是辦法如果能夠趁機回到蜂巢或許也不是壞事。”
“因為在目前的局勢發展下,萍姐對秦還大有用處。”
方別看著霍螢:“這也是你出的主意?”
霍螢點了點頭。
方別嘆了口氣:“然后你就留在這邊等我?”
“除了我等你,還有誰能等你。”霍螢平靜說道。
“喝茶吧快涼了。”方別指著霍螢面前的茶水說道:“太平猴魁可不好找,你從哪里弄來的?”
霍螢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杯沿,啜飲了一小口,然后抬起頭來,看著方別:“你猜?”
“太平猴魁是黃山那邊產的茶,距離這邊也有好幾百里的路程,上好的猴魁產量不高,你這猴魁卻是不折不扣的上品。”方別看著霍螢:“你和黃山的陸家搭上線了?”
“什么叫做搭上線了。”霍螢搖頭說道:“他們本身就是霍家的附屬家族。”
“只是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對吧?”方別笑了笑:“不過無論如何,他們愿意把猴魁茶給你,至少也說明對你這個光桿家主還是認可的。”
“對了。”方別話鋒一轉。
“蜂后殿下在哪里?”
霍螢看著方別:“萍姐說,如果你問這個問題的話,那么我就回答她在該在的地方。”
方別點了點頭:“那我要去找她。”
霍螢沉默片刻。
“好的。”
蜂后在哪里。
蜂后在煙波飄搖的海上。
畢竟在海上,是真的沒有蜜蜂的。
月色明凈,一艘小船悄無聲息地接近了這艘海面上的大船,然后并沒有什么招呼,一個黑影如同猿猴一樣,輕松地攀附著光滑的船體,最終來到了船上。
蜂后正在睡覺。
這一個月來,因為很多關系,她被照顧地很好。
也有她本來就會東瀛語的關系,也因為她地位特殊,所以她住的是燕九讓出來的房間,衣食住行都安排的相當妥當,吃的也是剛打撈上來的上等海鮮,一切都是那么的無可挑剔。
只是有一點,那就是所有人都在等待著離開。
畢竟一直在海上漂泊,即使是這些東瀛人也無法忍受,歸國之心如箭,其實燕九已經來問過了蜂后幾次,但是蜂后始終還想再等一等。
不過這也已經是極限了。
蜂后答應,在月圓之前,如果還沒有人來,那么就起錨離開。
今天是十一月十三。
距離月圓,只剩下兩天了。
而正在這個時候,蜂后聽到了門外輕輕的敲門聲。
“是誰?”蜂后立刻開口說道。
雖然說長期養尊處優,但是她畢竟是蜂巢的蜂后,從小就接受著各種專業的訓練,就算是在武功上,也有可取之處,只是因為前兩位蜂后殿下的教訓,所以對她的培養,并不如何側重武功。
“是我。”門外的方別靜靜說道。
蜂后一下子就聽出來了方別的聲音,她輕輕抿住嘴唇:“你怎么來了?”
“何萍呢?”
“我方便進來嗎?”方別在門外說道。
蜂后嘆了口氣:“已經到了這種時候,你就不要來挖苦我了。”
蜂后說到這里頓了一頓:“如果我不讓你進呢?”
“那么在下就只能含恨離開了。”方別一點都不開玩笑地說道。
“你一個人來了?”兩個人隔著門交談。
“霍螢在替我撐船。”方別平靜說道。
“能讓霍家小姐替你撐船,你也真夠好意思的。”蜂后輕聲說道。
“殿下就說讓不讓我進吧。”方別平靜說道。
這話就說的很有歧義。
畢竟蜂后殿下是真正的尊貴女兒家,深夜閨房,豈能夠讓一個男子這般擅闖?
如果是平常時候,方別也是根本不會提出這樣的請求的。
但是如今,偏偏就不是平常情況。
蜂后嘆了口氣:“你這小方別。”
“進來吧。”
蜂后話音未落,方別推門而入。
這里原本是燕九的房間,算得上是整個船上條件最好的艙室,不過也是因為是燕九的房間,所以整體的裝飾很不女兒家。
方別環視了一下四周,然后向著床上的蜂后半跪了下來:“委屈殿下了。”
方別很認真地說道。
但是這話聽在蜂后的耳中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方別來的時候她已經準備入睡,此時身上幾乎只穿著一件睡衣,裹在被子里見方別,還真的是前所未有的體驗。
但是正因為如此,方別才得以窺探這位蜂后殿下的美貌。
因為這位蜂后殿下是真的生得極美。
白面丹唇,黑發如漆,眉如黛,眸如珠,添一分則肥,減一分太瘦,更何況如今美人新浴,方待入寢,此中繾綣婀娜,則文字不可勝述。
如果你能夠再聯想到眼前的這個女子更是當今圣上的嫡親孫女,如假包換的公主殿下,更是蜂巢這樣頂級刺客組織正牌的領袖,這多重的魅力疊加,以至于讓眼前的妙齡美女更加顯得奇貨可居,魅力倍增。
但是方別只是半跪著說讓蜂后殿下委屈了。
然后蜂后就有些不開心。
她坐在床上稍微咳嗽了一下:“我有點懷疑你是不是特意挑這個時間來見我?”
方別搖了搖頭:“只是很害怕這么久過去了,殿下可能已經真的前往了東瀛,所以才不顧一切,深夜來見,還請殿下恕罪。”
說到這里,方別沒有抬頭:“不過往常見殿下,和而今的情景迥異,在下也感覺有些唐突了。”
所以你也知道嗎?
蜂后是真的有一萬句臟話要說,只可惜一句都說不出口。
“你這個時候來見我是做什么的?”蜂后開口問道。
方別依舊沒有抬頭,只因為眼前的蜂后殿下實在是有些太過于誘人:“關于外面所發生的一切,不知道蜂后殿下知道多少?”
蜂后輕輕搖了搖頭:“我在這里,眼線盡失,除了何萍,我幾乎再無一個人可以信任。”
“如果這次來的不是你,我大概會相信,秦已經要來取我性命了。”
方別看著蜂后:“殿下您這倒是說錯了。”
說過這句話之后,即使是方別,也忍不住移開了眼睛。
眼前的蜂后殿下實在是太過于光彩奪目,怪不得她平常見人都一定要蒙面。
但是正襟危坐的場合又和眼前這樣在閨房中兩人密談的氣氛完全不一樣,方別也是挺拘謹難受的。
移開目光之后,方別繼續說道:“秦不會取殿下性命的,不僅是因為他尚且不敢,也是因為沒有這個必要。”
蜂后原本還為方別移開目光有點暗笑。
畢竟無論是怎樣的女兒家,至少對自己的魅力還是在意的。
蜂后當然知道自己真的很美,但是能夠美到讓方別都必須移開目光不來看自己,心中那時還有些許的得意。
可是方別后面的話,卻讓蜂后有些意外。
“你這是什么意思?”蜂后忍不住問道。
什么叫做沒有必要?
畢竟,蜂巢之中,唯獨她這個蜂后的位置是不可取代的。
整個世界,能夠同時與蜂巢和那位圣人有著莫大練習之人,只剩下了她一個。
所以秦手中能不能掌控蜂后殿下,對于秦而言非常的重要。
“因為這個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殿下才能做蜂后得。”方別老老實實說道。
“還有誰?”蜂后忍不住開口說道。
她沒有想到自己在船上住了一個月,外面竟然徹底變天了。
“至少還有一個人。”方別平靜說道。
“并且,殿下也見過她。”
蜂后是何等的冰雪聰明,方別已經提示到了這個地步,她還怎么猜不出來。
“是薛鈴嗎?”蜂后開口問道。
薛鈴是薛平之女,如果是以薛平的名義反叛為亂,確實,薛平的女兒是最好的旗幟。
方別點了點頭:“正是。”
“不愧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