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是秦有生以來聽過的最好笑的一句話。
但是他卻不能夠說自己不相信。
因為方別從來不喜歡虛張聲勢地吹牛,他所說出口的話,哪怕聽起來再怎么地虛無縹緲,最終都有成為現實的可能。
就像現在方別所說的這一句——他能夠在一劍之下決出勝負高低。
“那盡管來吧。”秦縱聲大笑地說道,在開口的同時,遠遠一拳向著方別轟出。
秦終究還是決定先發制人。
畢竟方別擺明了不想先出他的那一劍,既然這樣的話,總要有一個人開啟戰端。
拳風所至,方別高高躍起,身下碎石飛揚,竟然是秦的一拳之威。
但是秦當然遠遠不止這一拳。
幾乎在方別躍起的同時,秦同樣騰空而起,如同離弦之箭,向著方別筆直一拳而去。
那一拳,幾乎要搗碎蒼穹。
少年縱聲長笑,揮劍相迎,秦不管不顧,仍舊一拳打出,方別橫劍胸前,不攻反守。
在下一瞬間,少年如同炮彈一樣被秦從長空擊落,陷入亂石之中。
塵煙四起,再無動靜。
秦徐徐落地,看著眼前的亂石,淡淡道:“為什么不出劍?”
方別的咳嗽聲從塵煙中緩緩響起。
“雖然說有煙無傷定律在漫畫中很常見,但那主要是因為煙霧可以省去很多畫畫的功夫。”
少年說著這樣的白爛話慢慢從亂世中走出,只見方別口角帶血,走起路來也有一些一瘸一拐,他看著秦,笑道:“我不是說過了嗎?”
“我只有一劍。”
“如果這一劍勝不了你,那么我就不會出劍。”
“那這還是很有意思的劍法。”秦淡淡說道:“這樣的話,如果這場戰斗你自始至終都沒有一劍勝我殺我的機會,那么你就會一直被動挨打嗎?”
秦看著已然受傷的方別,笑了笑:“到死為止?”
“那倒不會,臨死之前我一定會出一劍夠本的。”方別笑道。
雖然說灰頭土臉笑得有些狼狽。
秦已經不會和方別再多說什么廢話,他整個人瞬間拖出來一串殘影,向著無力站在不遠處的方別沖去,在那一瞬間,他的手臂便勾住了方別的脖頸,其勢不減,繼續向前,直到將方別的身體如同風箏一般帶了起來,隨后狠狠嵌入了前方的巨石之中,秦才松開了手。
看著整個身體都嵌入巨石之中的方別,冷冷道:“如果我不是想留你一條性命的話,你已經死了。”
“這還是真的沒有辦法否認呢。”方別苦笑說道。
現在的方別已經徹底明白,面對這樣的秦,如果還使用笨劍的話,幾乎就是自取其辱。
秦的強大是真正幾乎毫無破綻地強大,想要擊敗他也只有那如同天外飛仙靈光乍現的一劍。
可是到了現在,方別依舊沒有找到那一劍。
沒有找到那一劍之前,只能夠被對方單方面地碾壓虐待。
“看來你是使不出那一劍了。”秦望著有些吃力地從巨石中掙脫出來身體的方別冷冷說道。
方別搖頭:“只怕未必。”
他幾乎連站都快要站不穩了。
秦看了看自己的拳頭:“下一拳,你可能會死。”
“那就來啊。”方別發出了囂張的挑釁。
秦點了點頭,既然有人提出來了這么奇怪的要求,那么當然就只能滿足他了。
他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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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步在亂石中形成了圓形的凹陷。
第二步所踏之處皆成齏粉。
第三步他騰空而起,向著方別如龍如虎地飛撲而去。
他將所有的真氣都匯聚在那一拳,那一瞬間,蒸騰的金色氣焰在秦的周身燃起。
煌煌如同大日。
方別站都有點站不穩了。
他看著秦全力的一拳,那一瞬間,眼前的秦變成了兩重殘影。
兩重變四重,四重變八重。
八重再變十六重。
這并不是秦的分身秘法,而是方別的傷勢讓他視線已經模糊了。
少年握緊了手中的劍。
當手中之劍握緊的時候,眼前的十六重幻影,同時合一。
然后方別也動了。
他迎著秦的來勢,一步步走出,在秦的拳頭抵近身體的那一剎那,方別才輕盈揮劍。
一劍如同星河濺落,又寂靜無聲。
秦那一瞬間就沖到了方別的身后,而方別則緩慢收劍,繼續慢慢前行。
“這是什么劍?”秦在方別的身后問道。
重物落地,如同泰山崩解。
泰山不會崩解,落地的是秦的手臂。
秦的右臂被齊根斬下,鮮血奔涌如注,哪怕秦在一瞬間運轉了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來止血,但是再強悍的武功,也沒有辦法做到斷肢再生。
只是秦完全想不到方別剛才的那一劍是怎么樣的模樣。
方別說他不是秦的對手,但是他卻有擊敗秦的一劍。
秦相信了這一劍,但是卻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沒有看清這一劍。
這一劍似乎斬出來之前,就已經結束了。
“清凈世界。”方別嘆了口氣說道。
“我說過,對于這場戰斗,我只準備了一樣東西,那就是清凈琉璃方。”
“我只需要開一瞬的清凈世界,就可以斬出來那夢寐以求的一劍。”
“這就是我想要的結果。”
“我要向天下證明自己贏了這一場決斗,然后我要你能夠活著離開這里。”
這樣說著,方別頭也不回向前走去。
前方便是大海。
他一步步踏海而行,然后消失在那邊蔚藍之中。
只余下秦站在原地,搖頭苦笑,然后放聲大笑起來。
除夕之夜,秦與方別戰于海外。
方別不敗而敗,自此銷聲匿跡,再無人知曉。
秦不勝而勝,于此役失去右臂,但仍舊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
除此之外,原蜂巢蜂后薛鈴出走,回到汴梁,在多方支持下,建立了新的蜂巢,與秦的舊蜂巢南北對峙,形成分庭抗禮之勢。
武林一時間,陷入了一場無比脆弱的寧靜中。
所有人都知道這樣的寧靜不會永遠持續下去。
但是偏偏,就是這樣一場寧靜暫時統治了這片武林。
方別緩緩睜開了眼睛。
頭頂是陌生的天花板。
他只感覺整個頭顱如同被刨開一樣的劇痛。
強行服用清凈琉璃方帶來的后果,要比他想象中還要可怕。
“你醒了?”身邊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方別側頭,看到了一個破舊的木屋的角落,坐著一個穿著白衣的清麗女子。
她戴著雪白的斗笠,面紗垂下,看不清表情。
方別忘了她是誰。
只覺得她非常熟悉。
“這里是哪里?”方別問道。
“東瀛。”
顏玉淡淡說道。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