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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別說著非常簡單易懂的邏輯。
這個邏輯只有一個核心。
那就是我欺負你可以,但是你不能反擊。
你反擊了就是冤冤相報何時了,就是不懂得點到為止。
當然,如果真要說的話,一切的起因是瓦罐寺中青云道人和酒和尚的死去,連同他們所失去的東西,成為了圣人遷怒于東廠辦事不力的源頭。
而為了減輕圣人的怒火,便需要找到足夠取代天不老之物獻上去,但是像天不老這樣的奇物又豈是唾手可得?
所以一來二去,最終他們依然將矛頭對準了郭盛。
接下來就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了,郭盛的貨物被劫,所以轉而拜托方別,方別出手取回貨物,甚至毀了整個燕壘山,東廠失去兩員得力干將,吃了大虧,又追查不出來究竟是何人所謂,所以也只能夠將滿腹的怒火,傾瀉在了郭盛頭上。
這就是這次刺殺的起源。
在方別開口之前,郭盛也是茫然無措的。
但是當方別開口之后,抽絲剝繭地說出來這一切的緣由,郭盛才有些恍然大悟的味道。
“道理是這個道理,不過你是怎么想明白的?”郭盛開口問道。
他們此時依然在這個巨大的樓船之內和對方捉著迷藏。
一旦被發現就是一場兔起鶻落的戰斗,但是毫無疑問,方別是唯一的勝者。
“難道你沒有發現,到現在你的人都沒有進來嗎?”方別淡淡說道。
郭盛一時間啞然。
“我們現在該怎么做?”郭盛問道:“一直在這里面嗎?”
“是的,等。”方別簡單說道。
“等什么?”郭盛問道。
“等對方沉不住氣。”方別笑了笑:“有時候,我們需要換位思考,推心置腹一下對方的反應。”
郭盛點了點頭,他并不是笨人,只是眼前的一切進入了他的陌生領域。
原本在郭盛的計劃中,今天他只是出門給方別交代一些事情,也算是給自己留一條后手。
所謂狡兔三窟,就是這個道理。
這艘船是郭盛打算送給方別的踐行禮物,而船底的貨物,以及船上的水手,則是要送給汪直來完成兩個家族之間的交易。
郭盛原本的想法,是拜托方別來替他完成,因為前面郭盛說過,這是真正的雪中送炭,所以汪直一定會心懷感激,方別有郭家的引見,在江南認識汪直這樣通吃黑白兩道的大人物,基本上算是刻意橫著走了。
這也是郭盛送給方別的禮物。
但是方別拒絕了。
并且理由也非常地簡單——那就是他不喜歡汪直。
郭盛其實并沒有感覺太意外,雖然說本來這是他送給方別的禮物,但是方別不收,也沒有強行讓方別收下的道理。
但是——這個時候突然發動的刺殺,就真的很奇怪了。
也就是說,發動刺殺的人,對自己的行動了如指掌,甚至說在郭家內部也有自己的內應,知道自己今天要來這個碼頭和方別一起看船,所以說看情況,他們應該是提前埋伏在了這座樓船之內,就等著郭盛送上門來。
那么他們是想要殺掉自己嗎?
郭盛隨即又想到了這個。
殺掉自己當然有很多好處,其實在郭盛的成長中,所經歷過的殺局也數不勝數,當初與方別的相識,也是從一次殺局中延伸開來的。
不過現在和當初是不一樣了。
活著的郭盛要比死掉的郭盛用處更大。
“他們不想殺我。”郭盛突然說道。
“聰明。”方別笑了笑:“怎么看出來的。”
“想殺的話早就殺了。”郭盛看著方別:“他們提前潛入了樓船內部來埋伏,用弓箭來開啟刺殺的前奏,就是為了把我們逼入樓船內部,好生擒下來。”郭盛的思路暢通之后,開口就有些滔滔不絕的意思了。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你竟然會這么強。”
“我本來就這么強。”方別微笑地說道:“所以說我們只要等就夠了。”
“時間現在在我們的手里。”
“還有你說外面至今沒有人進來,我才意識過來。”郭盛繼續說道:“我相信我的人里面并不完全是忠于我的。”
“但是。”郭盛輕輕說了一個但是。
以及他說了一個非常繞口的相信句式。
“但是我相信我的人里面絕大多數都是忠于我的。”
這是郭盛的自信,也是他敢于在出了祥瑞劫案之后依舊敢堂而皇之地離開郭府的原因。
之前郭盛說過,在郭府之中他幾乎是絕對安全的。
那么反過來,郭府之外,郭盛就沒有那么安全。
“清場的命令是你下的。”方別靜靜提醒道。
當時郭盛只是揮了揮手,碼頭上的所有人都有序離開了,當時看起來是很霸總的風格,但是現在看來,反而為別人做了嫁衣裳。
“是的,但是隊伍里有壞人。”郭盛嘆了口氣。
郭盛下了清場的命令,但是卻被有人給嚴格的執行了。
嚴格的程度就是——這邊出了這么大的事外面都沒有動靜。
方別最初是出于謹慎的態度,而選擇進入樓船之中和對方周旋,畢竟逃避刺殺的時候,去越復雜的環境,就越方便逃脫。
況且這里是郭盛的主場,時間在郭盛這邊,只要拖延下去,那么堅持就是勝利。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切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那就是這邊明顯不對,外面卻沒有人來查看,甚至連呼喊的聲音都沒有,就非常地反常。
所以越是這樣,方別就越不想出去了。
這就變成了一個比拼耐心的游戲。
當然——對于方別而言,不出去還有一個好處。
那就是沒有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了什么。
因為方別所打倒的絕大多數人中,連方別的樣子都沒有看清。
更不要說方別的招式和武功路數了。
盡可能地少暴露關于自己的情報,這也是方別為人處世的重要原則。
“兩位居然還有空聊天呢。”正在這個時候,一個冰冷的聲音從隔間中響了起來,同時一道冷冽的刀光劃出,方別用力拉住郭盛,將他往后一拋,自己信手一抬,用手臂擋下了這記刀光。
木質的樓船隔板,緩緩碎裂下來,缺口之外,一個白衣的刀客正在冷眼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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