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宅邸的大門被敲響。
門內卻是沒什么動靜。
李闊表情微變,繼續敲門,敲門時加重了幾分力道。
一邊敲門,他一邊呼喊:“雪娘,李騰,是我,我回來了。”
門內依舊沒什么動靜。
連續敲了十幾下之后,李闊的臉色終于變了。
肖執也是心中一沉。
心中暗道,千萬別鬧出什么幺蛾子出來啊,要不然的話,被這事情纏住了,那就麻煩了。
心念一動,肖執用出了‘天眼’神通,一雙眼神頓時散發出了明亮的光芒。
他的‘天眼’神通是有著透視效果的,可以看到門后的具體情況。
在使用‘天眼’神通,往里看了兩眼之后,肖執松了一口氣,笑道:“李闊,不用緊張,他們應該都沒事,只是暫時不在家中而已。”
見李闊扭頭看向他,肖執笑著解釋道:“宅邸內的擺設,與五年前變化不大,屋內很整潔,沒有灰塵,明顯有人在居住,主房內最顯眼的位置,還擺放著刻有你名字的牌位,咳咳,若是這宅邸換了主人的話,自然不會有這玩意兒存在的……”
還沒等肖執說完,李闊的身影便閃爍了一下,迅速變淡,消失在了空氣中。
他直接化作了虛無,穿過了宅邸的大門,進入到了宅邸的內部。
不久之后,李闊的身影,重新在肖執面前浮現了出來,他臉上的表情變得輕松了不少:“你說得不錯,雪娘,騰兒他們都還在,他們都還在。”
這時,吱呀一聲,隔壁宅邸的大門,被打開了,一個腦袋從中探了出來。
這是一名頭發花白的老嫗。
顯然,這老嫗是被剛剛李闊的敲門與呼喊聲吸引出來的。
李闊顯然認識這老嫗,笑著打招呼道:“王婆婆。”
“你是?”老嫗那一雙渾濁的眼睛顯然有些不太好使。
李闊忙道:“是我啊,我是李闊,王婆婆你不記得我了?我妻雪娘,還有我兒……”
只是,他的話還沒說完,這老嫗就臉上露出了恐懼的表情,大叫了一聲鬼啊,嘭的一聲,將門給關上了。
李闊先是一怔,隨即臉上露出了苦澀的表情。
“我已經死了……我已經死了……”李闊嘴里喃喃。
一個已經死了很久的人,忽然回來了,這不是鬼,又是什么?
肖執用手拍了拍李闊的肩膀,低聲道:“你還沒死呢,只是換了一種方式,活下來了而已,就和陽旭一樣,陽旭和你的情況差不多,你覺得他是死了,還是活著?”
李闊沒說話,只是向肖執投來了一個感激的表情。
“等下問問你的左鄰右舍吧,問問你妻兒現在的情況。”肖執又建議了一句。
“好。”李闊點了點頭。
想了想,他敲響了老嫗所在的那處宅邸,一邊敲門,一邊開口喊道:“王婆婆,王婆婆。”
肖執這時候也動用了一絲真元力,開口道:“老人家不必害怕,李闊沒死,當年他并沒有被妖虎殺死,而是從虎口之中僥幸逃得了一命,現在,他回來了,回來找他的妻兒了。”
這當然是肖執順口胡謅的,不過,被妖獸殺死的人,一般尸體都會被妖獸給吞吃掉,死不見尸,肖執這樣說,倒也圓得過去。
似是肖執的這番話,起到了效果,不久,老嫗又吱呀一聲推開了宅邸的門,一雙渾濁老眼看著李闊,又看向了李闊身旁的肖執,顫聲道:“真的沒死?”
“當然沒死。”肖執拍了拍李闊的肩膀,笑得燦爛:“鬼不都是兇神惡煞的么?你見過鬼長這樣子的么?”
李闊畢竟是魂體,而非實體,他凝聚出來的身體,其實并不是特別凝實,筑基以上修士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這是一道虛幻的魂體,可在普通人眼中,他凝聚出來的這副身體,卻是與常人無異。
普通人都看不出來什么,更何況眼前這名老眼昏花的老嫗?
老嫗走出宅邸,走到李闊面前之后,抬頭仔細打量了一陣李闊,甚至還用手摸了摸李闊的身體,終于是信了。
她雙眼有些泛紅,指著李闊的鼻子罵道:“五年,都過去五年時間了,你還回來做什么?你知道這五年來,你家雪娘過得有多苦么?你這負心漢……”
李闊則是不吱聲,任由這老嫗罵他。
這時,肖執似有所覺,扭頭向旁看去,便見一名穿著灰布衣服的婦人,手里挎著個菜籃子,正沿著墻角,低著腦袋,向著這邊走來。
雖然婦人低著頭,可肖執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婦人正是李闊的妻子雪娘。
婦人原本秀美的臉上,已經有了明顯的風霜痕跡,甚至連滿頭的青絲之中,都摻雜了一些白發,雖說只過去了五年時間,給肖執的感覺,卻像是老了十幾二十歲一樣。
這時,李闊也發現了這名婦人,他的一雙眼睛頓時就紅了:“雪娘……”
婦人見有人在喊自己,原本低著的頭抬了起來,看向了前方,這一看,她就怔在了原地。
與那老嫗的反應截然不同,雪娘沒有表現出絲毫害怕的意思,她只是怔怔站在了原地,看著眼前這名讓她感覺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她的眼眶里很快就蓄滿了淚水,然后眼淚止不住的流淌了出來。
嘴里還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還沒死,他們都說你死了,他們所有人都說你死了,我不信,他們說的,我都不信……”
李闊再也忍不住了,沖過去一把將這婦人抱在了懷中。
此刻,這個曾偷襲殺死兩只大妖,冰冷得就像是傀儡一樣的倀妖,這個曾設計想要讓肖執沉眠,自己好取而代之的陰險倀妖,緊緊抱著婦人,淚流滿面,哭得跟個孩子一樣。
一旁的老嫗,見到這一幕,也在跟著抹眼淚。
只有肖執注意到了,李闊那一滴滴滾落下來的眼淚,落在婦人那灰布衣服上,很快就化作虛無消失了,沒有在上面留下任何的痕跡。
不久之后,一名約莫10歲左右的孩童,同樣穿著灰布衣服,腰間掛著一柄竹劍,滿身是汗的向著這邊走了過來。
李闊的兒子,李騰也歸來了。
一家人團聚,自然是皆大歡喜的。
肖執卻是在悄然間,離開了李闊家的這座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