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魔奴的“截劍道”和西宗劍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主要依靠觀察對手,在對方招式變化前搶先反制。
可是慶云眼下一連三招完全憑得是一股銳氣,
搶攻,搶攻,再搶攻,
讓封魔奴完全摸不著路數。
而且慶云掌中寶劍巨闕也并非凡品,
封魔奴那雙鐵爪乃是異人打造,普通刀劍,根本不堪一握,蟲二,蘇七弦都是吃了這個暗虧,但這招碰到巨闕可就沒那么靈驗了。
招式上封魔奴無法窺敵先機,兵器上也無法達到克制效果,
封魔奴的武學特點完全無法發揮,
反倒是慶云一鼓作氣,此消彼長之下,竟然占盡上風。
封魔奴只能借劍爪相交的一剎,身形再次騰起,向遠處飄落,遠遠避開慶云疾若雷火的一連串攻擊。
胡世玉與封魔奴的戰局,本來就似鐵閘斷洪。
胡世玉全力防守,雖然被動,一旦滔滔洪水壓裂千鈞重閘,定將一潰千里不可收拾,不過以他的修為,也還能勉強支撐不少時間。
眼下慶云出手解圍,胡世玉身上壓力盡去,就像洪峰退潮,鐵閘瞬間加滿狀態,仿佛又能大戰八百回合。
保義大當家雖然眼見這毛頭小子三板斧逼退了老魔頭,但他心里卻非常清楚,慶云根本無法扛下對手的全力反噬,于是立刻抖擻精神,不留給封魔奴任何機會,揮舞黃鉞又將那老魔頭重新截住,經過慶云的時候,不忘沉聲吩咐,
“這里本督擋著,快去護大士安全。”
慶云立即會意,砍倒兩名黑衣人,為苦戰中的元純陀解了圍,便再不停留,疾步向山頂奔去。
沖在最前的幾名黑衣人奔到馮太后隱修的廟門前,正欲踹門而入,
一道青光破扉而出,朱紅色的廟門破裂成千萬道碎片,灑在小徑上,一片斑斕。
首當其沖的幾名黑衣人也隨這一刀之威散落在一地碎木里,哪里還有人形?
一名老嫗緩緩走出門來,她的面容雖已枯槁如木,但露出的整只右臂皮膚光滑,肌肉緊致,龍紋刺青栩栩如生,仿佛自肩頭盤旋舞動,一路攀上了掌中青芒。
那青芒本是一把厚背彎刀,刃口薄而鋒銳,卻并非完美的弧形。
那一排凸凹錯落的鍔影染著幾抹殘紅,便如青龍猙獰的利齒,森然泛寒。
刀名冷艷鋸,人稱花木蘭,無不是萬人敵的名號。
但是那些亡命之徒哪里會顧忌,依然悍不畏死地撲了上去。
只見青龍舞動,偃月翻飛,紅霞四濺,斷枝橫陳,不一會兒天地間便靜了聲息。
木蘭見遠處又飄來一道人影,橫刀立馬,正欲再戰,卻瞥見是慶云到了。
自己人的援兵也到了,想來胡世玉那邊的局面也不會太差。
花將軍見慶云奔近,莞爾一笑,正欲打聽情況,
哪知慶云借著躬身施禮的勢頭,忽然甩出幾只袖箭背弩,那機關制式竟是保義軍常用的秘器。
花將軍躲避不及,右肩中箭,只痛得一痛,便再無異感。
箭上有麻藥!
花木蘭暗道一聲
不好,刀交左手,奮力揮擊。
“慶云”一聲冷笑,抽出一根軟棍抵擋。
“百變拔拔,居然是你!”
花木蘭憤恨交加,仰天長嘯,四周葉舞嘩嘩,一陣秋風起,遍地起落華。
嘯聲中又有一道身影沖天而起,自廟內奔出,堪堪扶住花木蘭軟倒的身軀。
木蘭將軍此時面上已無血色,喉頭一道凄慘的劍痕汩汩涌著鮮血。
她見到來人,嘴唇翕動,似乎想說些什么,卻半個音也發不出來,瞳孔一散,委頓在對方懷里。
那人一身灰衣,灰眉無須,目光卻格外銳利。
他四下一掃,忽然向著小徑來處,一劍刺出。
慶云腳步不停一路沖上峰頂,堪堪躍上最后幾級臺階,腿腳也有些發軟,猛然察覺勁風拂面,寒光緊隨而至。
他聽了胡都督的吩咐,自然明白太后安危才是第一要務,于是他不愿多與來人過多糾纏,腳下踩了凌波微步,輕輕一滑,避開迎頭一劍,全力向廟門沖去。
灰衣人咦了一聲,空中一個翻身,抽劍橫斬,依舊是要將慶云留下來。
慶云無奈拔劍,揮劍格擋,卻仍無心戀戰,借力依舊是向廟門里沖去。
眼見還有幾步便到廟門口,忽然看清坐在階前的木蘭將軍面色慘白,喉頭傷處血已瀝干,暗道一聲不好。
他此時也顧不得身后空門大露,忙躍入廟門,大聲喝道,
“敵襲!敵襲!保護太后!”
一條黑影堪堪摸到后殿門口,被慶云這么一驚,立刻長身而起躍墻逃走。
灰衣人追著慶云,劍幾乎就要刺中后者背心,忽然聽見慶云這聲喊,又望見那慌忙逃遁的黑影,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忙收了劍,奔向后殿查看馮太后安危。
慶云見方才襲擊自己的灰衣人企圖直奔后殿,哪里肯依,拔劍便攔。
灰衣人大急,隨意拆了幾招忙喊道,
“略陽苻承祖,自己人,勤后要緊!”
苻承祖?這個名字慶云仿佛在哪里聽過……
哦,大哥曾經提起過,在馮太后詐死后離奇墜崖“死亡”的那名老太監?
慶云立刻收劍,但依然警惕地望著對方,生怕是敵人使詐。
苻承祖見他小心,心中暗贊,忙掏出了風月徒的腰牌自證。
慶云一見,立即會意,知道對方也是存了一般心思,于是馬上掏出木蘭將軍賜予自己的牌子。
兩人確認過了眼神,這才各自放心。
“慶小友,請幫忙將花將軍請進禪房,咱家先去護著太后。”
慶云點頭,忙去收拾了花將軍的遺骸和佩刀,退入了苻承祖隱入的禪房。
房間里只有苻承祖一人,想來必是還有什么機關暗隔,將馮太后隱蔽其中。
事涉機密,慶云也不多問,只是默默地將花將軍小心翼翼地平放在房中。
苻承祖呆呆望了好一陣,終于吐了口氣,
“也許,對她也是一種解脫。
終于,她不用再礙于誓言對蟲二先生躲躲閃閃了。”
“在彼岸,他們便可以攜手了吧。”
慶云期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