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云嘴角一歪,露出了戰神般的邪魅笑容,
“要打也不是不可以,那總得賭點什么吧?”
“你找死!”
黃裙少女從牙縫里擠出來三個字。
她以美貌冠絕幽燕,自然有不少的紈绔公子想要打她的主意。
那些公子哥兒知他好武,便時有投其所好,以比武為由,要求賭些“彩頭”的愣頭青。
慕容秋荻對此一概來者不拒,
只是因此被她刺傷致殘著不計其數,
甚至有人言語輕薄將她惹惱,被就地一劍斬了的。
因為說好了是比武,刀劍無眼,生死有命,就算當場死了人,也不違反大魏律例,
更何況慕容世家又是雄霸一方的巨擘。
事后雖然沒有人敢找她的麻煩,可是慕容家二小姐刁蠻不羈的兇名卻是傳揚開了。
只是秋荻的魅力實在太大,找上門來挑戰的人仍然絡繹不絕。
秋荻索性便放出了話,非天下第一劍客不嫁。
有了這堵高高的門檻,上門來挑戰的人,終于少了許多。
可是慕容二小姐被那些登徒子困擾了多年,賭約試劍就是她的逆鱗!
她哪里有耐心聽完慶云的訴求,只甩下冷冰冰的一句,
“好!陪你玩!
贏了姐姐,隨你怎樣!”
一道黃影如鸞鳥回翔,倒翻在廳前。
慶云心中納悶,我還沒說賭什么呢,怎么就發這么大脾氣?
他不緊不慢地踱步出門,走了還沒到五步,忽然寒風撲面,慕容秋荻的第一劍已經來了。
慶云有心贏得漂亮一些,也不去取劍,雙掌一拍,拼著紫霞功玩起了山寨版的無刀取。
當日他曾借青魔手,用同樣的一式山寨無刀取重傷劉武英。
今日依法施為,他自然不信眼前少女的劍還會快過那個實力在天奴之上的男人。
但是他雙掌尚未合攏,少女的劍勢便已經生了變化,由直刺改為下劈,唰的斬向了慶云小腹。
媽呀!要不要這么毒?
慶云踩著凌波步向側方一連滑出七步,這才敢將腳步站定,往慕容秋荻那里望去。
“這是什么步法?
逃起來還挺快嘛!
我可警告你,挑戰姐姐的男人可是多了去了。
可姐姐我斬過的煩惱根,串起來怕是也能繞這小龍王府一圈。
你跟姐姐托大?找死!”
一直被挑戰,至今未嘗一敗,這就是慕容秋荻的實力,
只是慶云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罷了。
不過這第二劍來的時候,慶云已然不敢賣狂,
方才她那一劍所呈現的劍道修為,隱隱已經在劉武英這等強手之上,
他就算盡全力也未必可勝,又豈是可以兒戲視之的?
慶云一甩身,長劍出鞘,劍隨風起。
風地觀,初六,童觀無咎。
所謂童觀,就是以孩童的角度觀察世界。
這一劍看似笨拙,毫無章法,其實是風地觀七式中的劍魂,
觀敵而知進退,后招妙用無窮。
慶云在初得蓋氏劍譜時,還沒有辦法很好地領悟這一式的精髓,
但是到了如今這番修為,他對于本門武學已經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信手拈來,游刃有余。
“不錯!”
慕容秋荻也不免贊了一句,轉鋒撤劍,沒有選擇直攖其鋒,明顯是在等待慶云的后手。
她護住全身破綻,而慶云卻是劍勢已出不得不發。
無奈之下,慶云只有選擇了反樸歸真的蟲二刺,也不管對方漏洞弱點,就是靠絕對的速度和準確度硬懟。
二人之間并沒有什么深仇大恨,慶云自然不能向喉嚨,眼睛,小腹這些要害部位招呼,
他這一劍刺得是慕容秋荻右手手腕。
“來得好!”
慕容秋荻贊了一聲,長劍忽然劃出了一道詭異的弧線,像似符咒,又像似一套非常繁瑣的蓄力招式。
慶云只覺得自己手中長劍不斷地受到對方的牽引,化勁,
最為詭異的是,自己那一劍的劍氣竟然并沒有在這種反復牽引中消弭無形,而是鬼使神差般的掉頭折返!
那一刻慶云便仿佛回到了蘭若后山白鹿峰上,蟲二一劍向自己咽喉刺來,那道劍光在他的瞳孔里越來越清晰,
他避無可避,退無可退!
那一劍,他記憶猶新。
只是今日的慶云已經不是當日的毛頭小子,
他腳下倒踩凌波,一聲虎吼,左掌拍出,龍戰于野!
掌風與劍氣相交,一齊震得粉碎,
整個空間仿佛受到了劇烈的擠壓又忽然爆裂,蓬勃的氣浪將慶云與慕容秋荻各自推后了三四步。
“這是什么功夫?”
兩人異口同聲,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檀宗古譜,降龍卅八掌。”
慶云比較豁達,率先報出了武功來歷。
慕容秋荻對自己的武學也是頗為自傲,朗聲和道,
“慕容絕學,斗轉星移!”
慶云打得興起,不免豪氣頓生,贊了一聲,
“好!再來打過!”
慕容秋荻卻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忽然語帶媚態地調侃道,
“你就這么想吃掉姐姐?”
“什么?”
慶云一時沒反應過來狀況。
“你不就是想打贏姐姐,然后來撩姐姐嘛?
怎么?敢搶食,不敢認?”
慶云心叫是天大的冤枉,趕忙辯解,
“不,不,秋荻姐姐,
這當中怕是有誤會。”
他這不解釋還好,一說是誤會,那位慕容家二小姐當時就動怒了,
“怎么?你得了便宜,還要數落姐姐配不上你?找打!”
一言不合,又是一劍遞出。
慶云發現這是個誤會,自然不愿意再打下去,但那也要得個喘息再說。
于是他劍取守勢,劍氣密織,沒有一劍是向著慕容秋荻招呼的,便是為了防著那斗轉星移的奇技。
可是慕容秋荻咄咄逼人,追著他在府中游斗,
從前院打到回廊,從回廊打到跨院,
府里的人都被預先知會過慕容家二小姐的作派,
遇見兩人廝殺過來,紛紛走避,無一人敢來勸阻。
慕容秋荻劍術精湛,慶云一昧取守勢哪得長遠?
眼見慶云就要被逼在假山死角,避無可避,可是卻因顧忌斗轉星移的絕學,一時也想不出什么反擊之法。
恰在此時,秋荻一劍剁了下來,
慶云忙一縮頭,假山的山石被劍氣掃落了一大片。
咕,咕,咕,呃~
咕,咕,咕,呃~
一陣陣詭異的啼鳴響起,將慕容秋荻驚得倒退數丈,把長劍舞得風雨不透,門戶緊守,
生怕是引出了什么洪荒兇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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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節里并沒有帶出什么新的知識點,我們便籍此對以往遺漏的一些問題進行補疑。
在前回書我們說道莫愁曾用紫菜做羹,然后又曾以昆布成湯。昆布曬干可得咸苦之精,入湯為美。有識之士這時應該已經看出了一些端倪,這咸苦之精不就是現代的味精么?按照正統觀點,味精這個東西的商業化和注冊出現在日本。號稱是一位池田先生家有賢妻,常以昆布熬湯,發現了調味精的奧秘。劃重點,原版的故事中日本池田先生一家熬制的是昆布,不是海帶。昆布,海帶,紫菜這是三種不同的東西。味精的工業化雖然是日本率先推動,因為日本追隨近代工業體系比中國早,這個專利也是屬于日本的,但這不代表昆布結晶是日本率先發現的。
昆布,《爾雅》曰綸(綸似綸),生東海(《爾雅》)及朝鮮海(《本草綱目》引陶弘景)。(云生南海者,實與紫菜,海帶混談,稍后再辨)對于昆布的料理開發,久以有之,云:海島之人愛食之,為無好菜,只食此物。熬制昆布,亦有其法,《綱目》曰:凡使昆布,每一斤,用甑箅大小十個,同銼細,以東流水煮之,從巳至亥,待咸味去,乃曬焙用。搗碎昆布熬制,是中國古法,使用這種方法產生的甑底垢就是土法味精。當然,當時還沒有為味精定名。
前文我們講紫菜時曾經提到,《吳都賦》云:綸組紫菜。這其實說的是三種海菜。《爾雅》曰:綸似綸,組似組,東海有之。綸與組是兩種海菜,紫菜又是一種。《綱目》曰:昆布生登、萊者,搓如繩索之狀。出閩、浙者,大葉似菜。蓋海中諸菜性味相近,主療一致。雖稍有不同,亦無大異也。這里指出昆布有大小葉之分,藥理一致,沒有大區別。但事實上,在中醫里,小葉的稱昆布,大葉的稱海帶(同見《綱目》:海帶,出東海水中石上,似海藻而粗,柔韌而長。)。二者皆出東海(古東海包括黃海),山東,朝鮮一代多昆布;浙江福建一代多海帶。
《綱目》又:紫菜生南海中,附石。正青色,取而乾之則紫色。
紫菜就是我們現在用來做海苔的南海海菜,和海帶別有不同。煎紫菜為海苔;腌制海苔不用加任何佐料,用冷水泡開,保留湯汁,將味鎖在湯汁里(味精的另類制法,直接得水解體)。這兩種料理方法在南北朝時期得《齊民要術》已有記載:
膏煎紫菜:以燥菜(紫菜瀝干)下油中煎之,可食則止。擘奠如脯(用大拇指壓成片,和現在的海苔片大同)。
紫菜,冷水漬,少久自解。但洗時勿用湯,湯洗則失味矣。
還是那句話,不用擔心古人的飯桌問題。古人飯桌上真正的問題,就是西部的人吃不到海苔;江北的人吃不到吳椒;荔枝出嶺南,到了長安壞一半;而嶺南少牛羊,狗肉就不能不吃,不吃荒年真會餓死人啊!地域間的保鮮和運輸,才是美食壁壘。
這一段篇幅有些短,那我們就接著講另外一個補充知識點,關于中風月徒的武學——太極跟。
花郎,又稱國仙,風月徒,后來在半島形成風俗,專門在貴族后裔里挑一些俊男共內廷要人狎樂。當然,這些花郎同時也要充當保鏢等與武力有關的角色,后世有花郎金庾信武功無兩。不過在半島史書中最早出現的花郎應推斯多含,號稱五代風月主,曾經帶五千死士先登破伽耶,別有勇名。斯多含既然是五代風月主,那么前面幾代風月主又是誰呢?其實關于這方面的考證大多都是裨史傳說,但也有些并非蒲風捉影。斯多含,是奈勿尼師今的七代孫。本作出場的智大路王子,也就是未來的智證王,是奈勿尼師今的孫子。斯多含出身皇族,家譜是可以考證的。他的外公就叫做魏花郎。這名魏花郎因其名字,常在一些文學作品里被上溯為初代風月主。
但是如果仔細讀斯多含的家譜(資料來源,維基韓文頁),祖父:魏花郎,祖母:悟道夫人。這兩個名字都像是虛名,是某種指代。因此這魏花郎會不會是魏國的某位花郎呢?從時間上看,魏花郎的生活年代正好處于中原東魏時期。畢竟在皇族以及其他貴族中豢養男寵這事兒,確實自馮氏而興,在本文里也為花郎這個名字做了溯源。
今日友邦國術跆拳道,前身稱作跆跟,是花郎道的必修技能之一。跆跟的發音音譯就是太極跟。北部友邦號稱有壁畫可證,在公元三世紀,朝鮮三國時期的高句麗就有人玩太極跟。之前我們曾經反復解說,公元三世紀,那里叫做樂浪郡,古高句麗的族群于漢郡縣羈縻弗絕,總之和現在的友邦人士關系不大。另外,就算是李氏朝鮮時期,跆跟已經成型,但在畫作里仍然表達得相當抽象。如果這些畫都能成為證據,在天朝隨隨便便就能找出幾十幅差不多的來……說到底,這都是角抵文化在我國東北地區的一個支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