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侯爺等人陸續從樓上走了下來。
殷色可瞇著眼睛睨向慶云,
“是你告訴他的?”
“不,我可沒有食言。
是花將軍自己發現的。
大家都是朋友了,送條線索總是應該。”
慶云促狹的眨了眨眼。
“還以為你老實,其實也是蔫壞蔫壞的。
對了,你到底是怎么看出西門和花家娘子有問題的啊?”
“掐算啊,華陽先生留下來的秘笈。”
“得了吧……”
這對兒小男女正在下面斗嘴,卻聽到樓上西門廣大發出一聲悶哼。
他的嘴里仍然塞著錦帕,不能言語,但那慘呼聲還是如乳豬瀕死時最后的掙扎,不爭氣地傳了出來。
“不會搞出人命吧!”
殷色可變色道。
你還怕搞出人命?
慶云心里這樣想,嘴上卻說,
“我們現在這個樣子還怕多背一條人命?”
這時花無憂已從樓上下來,手中的布巾已被染成黑色,仍在滴血。
他目光呆滯,一言不發地走到案前,隨手扯過一張紙,用手中布巾蘸著鮮血龍飛鳳舞地寫下十個大字:
花無憂休妻花李氏于此。
他將那張紙推到慶云面前,
“等會兒替兄弟我跟那賤人解釋一下。
順便去幫那奸夫處理一下傷口,別鬧出了人命,怪晦氣的。”
慶云伸手朝樓上指了指,
“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啐,拇指粗細的東西用頭巾勒斷還挺費勁!”
花無憂將染血的頭巾向地上一甩,在場諸人都感覺腰眼一涼,渾身的不自在。
花無憂提起酒壺,將剩余的牛奶酒一口氣全干了,大喊一聲痛快,
“怪不得一股尿騷味!
帶了騷才有人喝。”
他又將那酒壺砸碎在地下,長嘆一聲,似乎終于鎮定了下來,
“抱歉,這里交給你們收拾了。
我這就去將那鬼手誆來。”
望著花無憂踉踉蹌蹌走出去的樣子,酈侯爺忍不住問道,
“這小子可信么?”
慶云一臉苦笑,反問道,
“我們還有其他牌可以打么?”
花無憂乃將門之后,豈是庸人?
他甫一出門,氣質立刻不
他先去營房里打過招呼,這兩日西門大官人有要緊客人要見,不要隨意打擾。
西門大官人的脾性這些水兵自然知道,花校尉的綠帽也瞞不過眾人耳目,
只是西門廣大與花校尉在人前都是一副生死之交的模樣,這些等閑大頭兵哪會自找沒趣多嘴戳破?
這時候再被花校尉一提點,眾兵士頓時秒懂,
原來這二位都是喜好多人運動的主子,豈會在意一花一木的得失?
他們心領神會的干笑了幾聲,以示明白。
花無憂卻還不放心,將碼頭的值班又重新排過一遍。
他常走水路,與碼頭的駐防水兵也很是熟悉,
哪些是品性忠厚不大會亂嚼舌根的,總還是略知一二。
一切安排停當,他便直入城中去尋鬼手蒲留仙。
大家都是一個系統的將官,找起來卻也不難。
只是花無憂沒想到事情比他想象中還要順利許多,
當他說起西門廣大在碼頭兵站里做好些準備,請鬼手前去赴約時,
蒲留仙頓時眉飛色舞,想來是素知這池中深淺的。
花無憂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他之前并未聽說西門廣大與蒲留仙之間曾有過什么交集,
如果蒲留仙真是天宗的人,二人如此私相授受,想必西門也脫不了嫌疑。
這兩人雖然官職都不算太高,負責的卻都是與濟南城安全有極大干系的要職。
天宗對濟南城滲透至此,相必是經過了許久的經營。
他們究竟想要干些什么呢?
蒲留仙被請進西門小筑,已是深夜,屋中卻沒有半點燈光。
花無憂將門一關,順勢就照著蒲留仙的屁股踹了一腳。
蒲留仙沒有防備,哎呦一聲向前跌出。
這道人聲一出,暗處里立刻就有人招呼。
出手的人手腳極重,這第一拳就揮在了他的腹部,
鬼手噗得噴出一口濃涎,痛到彎腰痙攣,發不出聲來。
他兀自張口呻吟,一只碩大的手掌劈頭罩面地將一團布條不分口鼻地硬塞了上來。
又是咔吧兩聲脆響,蒲留仙的雙肩一沉,活生生被人卸落。
他痛得嗚嗚地喘個不停,卻苦于嘴被捂住,發不出半點聲音。
燈光忽地亮起,案牘已經撤去,
西門廣大被綁在正座上,滿身血污,面無人色,頭腦歪斜,顯然仍
在昏厥。
慶云的聲音依舊柔和,并沒有任何的壓迫感與攻擊性,
“夜叉王對你們有什么指示?
最好乖乖的招出來,不要像他一樣。”
慶云輕輕掀起了西門廣大的袍子,那團血肉模糊的傷口,看得蒲留仙心驚肉跳,脊背發涼。
方才在收拾小閣的時候,慶云等人發現了許多證物,上面帶有左手小指指天的天宗印記,正是夜叉王封魔奴的標志。
原來西門廣大也是天宗的人,這真是意外之喜!
慶云正好可以用他來敲打敲打蒲留仙。
酈道元將封口的布條移開,蕭鋒的掌又輕輕貼在了蒲留仙背心。
如果蒲留仙拒不配合,胡亂叫嚷,恐怕還沒發出些許聲音,就會死在蕭鋒的掌下。
“你,你怎么會知道這背后是夜叉王的主使?
你又怎么會知道我和西門是天宗的人?”
“笑話!只有你們天宗能滲透入保義軍,難道保義就沒有人能滲透進天宗?”
“怎么可能?你們以前根本不知道!”
“不要高估了自己的實力。
天宗八王齊出,都未能刺駕成功,反而折了天王。
龍王張重也因此露了行藏,被逐出了關外。
八王最頂尖兒的兩位都是如此下場,余人何足道哉?”
天王殞命之事,在天宗里固然早已傳開,可是龍王吃癟的事情蒲留仙倒是頭次聽說。
慶云一開口便叫破了龍王的名號,他自然也不會懷疑。
難道組織里真的出了奸細?
他還在失神盤算著內鬼的人選,蕭鋒的手掌卻在他的背上輕輕拍了幾下。
蒲留仙渾身一個冷戰,頓時將腰板停直,望向慶云。
“沒想到西門這小子嘴還挺牢,上刑上成這樣,也沒說出些什么有用的東西。
哎,宗前輩,去幫我把刑具拿來。”
“好嘞!”
宗羅云應了一聲,就把方才花無憂處分西門廣大,后來又被慶云借去為奸夫止血的頭巾遞了過來。
頭巾已經被血浸透,血漬正在凝結,結成一塊塊的,就像蛆蟲一般蠕動著,反射著燭光。
綠色和暗紅色混合成了令人發指的黑色。
蒲留仙看得腹部又是一陣翻涌,險些要把晚飯都一股腦的嘔出來。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