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王,穆寄生!
穆家最神秘的底牌之一。
他這個時候來陪笑臉,自然不會是安得什么好心,只不過是不想把事情搞大,息事寧人罷了。
“建安王,您這么說,可就是折煞小輩了。”
慶云手中仍然擎著干嘗斷,戒備的姿勢絲毫沒有改變。
這倒不是他害怕建安王忽然動手,這只是一種態度,一種劃清界限的態度。
“哦?”,建安王并沒有自報爵位,可是眼前的年輕人卻能一語道破,顯然是個消息靈通之士。
按照禮節,人們通常提起他只能稱建安王而諱名。
能知道是建安王的軍隊來了,這并不稀奇。知道建安王就是他穆寄生,那就必然不是市井凡夫。
建安王忍不住多打量了慶云幾眼,“不知這位少俠拜在道宗哪位大能座下?”
“風云雷電知我意,上古三清是我師。六欲七情皆入劍,人皆笑我武成癡。”
慶云見過許多“道骨仙風”的假道宗。他們為了自己看上去比真貨更像真貨,就喜歡搞一些玄之又玄的開場白。
慶云一時興起,也是牛刀小試,等于是喂了建安王一顆軟釘子,將他的問話直接忽略了去。
但其實他并沒有說謊,慶云既不是道宗之人,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師傅。自認上古三清是我師,至多只能算是戲謔而已。
這話聽在建安王耳里就十分刺耳了,來人既然知道自己身份,還在自己面前犯渾,瘋瘋癲癲說些目無尊長的話,這是擺明了沒得談。
但慶云越是如此,建安王越是不敢發作。
這渾小子莫不是魏王特意安插在此處試探我心意的?
建安王如是想道。
于是他非但不怒,反而刻意地用一層層皺紋在臉上堆出一個尷尬的微笑,“好氣魄,果然好氣魄!仙界有三清,人間尊帝王,少俠果然氣度不凡,敢請教閣下名諱?”
“上慶下云。”
“慶云,嗯,好……”,建安王口中念叨著這個名字,忽然仿佛意識到了什么。
嘣,一根胡子被他拈須的手直接擼斷,他猶自未覺,心中卻已經翻起了滔天巨浪,
“慶云?就是大軍師之前漏算的那枚棋子!本以為他會因殺父之仇刺殺魏王,結果卻站在魏王身前的小子?對!就是這個名字。他果然是魏王的人!”
慶云從來不是一個喜歡惹事的人,但他卻是一個非常細致的人,所以他今天才會主動挑釁建安王。對方的每一個小動作和微表情都落在他的眼底。
“這個人果然聽過我的名字。他對我表現出不解,憎恨,畏懼,還有些許惋惜。嗯,當年穆家參與的五路囚龍行動就是由天宗在背后策劃的,穆家與天宗也必有淵源,這老家伙,我可得盯住咯!
等等,他的表情里那種不解與迷茫的情緒已經壓過了其他所有,馬上就要溢出了!為什么?我應該不會引起他那么大的興趣……難道他看的是……”
慶云緩緩轉過頭。
果然,瓠采亭與殷色可也紛紛探出頭來瞧熱鬧。
“建安王認得她們當中的某人……”
關于這一點,慶云其實也不覺得意外。
但就在他想要說些什么試探一下這老狐貍的時候,他忽然就慫了。
“打擾慶少俠,實在是我們的莽撞。你們先忙,稍后,我再騰一間房間給兩位女眷。告辭……”
建安王氣勢十足地來打招呼,灰溜溜地跑路,讓慶云也是一臉懵逼。
穆寄生忌憚的顯然不是自己。
難道……瓠師姐和殷姑娘兩人當中,有著讓穆家忌憚的存在?
見穆家軍全部退走,劉贏,暅之與慶云相覷片刻,也紛紛撤劍退回房中。
“五弟,你今天說話的口氣有些奇怪,可是發現了什么蹊蹺?”
劉贏非常了解自己這位義弟,往常他極少如此陰陽怪氣。
“當年五路囚龍一役,穆家可是站在天宗一邊的。這一次他們帶了那么多高手來,想來目的也不會單純。”
經慶云一提點,劉贏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妥,
“是啊,他們方才有四名高手對我出手,每人身手都不在斬蛇山莊天奴之下。而建安王本人的氣息,似乎實力猶在那四人之上……他們的小輩也不容小覷,那名使鳳翅鏜的穆長城,至少也是地奴的水準。穆家帶來的這一百來人,實力比之魏王近侍也不遑多讓。但是,他們真地敢在祈年大典上動手?”
“不知道。我感覺,天宗必然不會讓大典太平。”,慶云輕噓了一聲,眉宇間似乎有幾分憂慮。
嘭,嘭,嘭。
敲門聲力度剛好且有節奏,體現出門后人的禮貌。
慶云將門打開,當他看到穆長城那前倨后恭的態度,還是有些不太習慣。
“幾位英雄,抱歉,抱歉!剛才是我沖動了。這間跨院一共三間房,我們已經全都收拾出來了。其中兩間留給你們,還有一間,今天晚些時候,有貴客來,提前和你們打個招呼。”
“哦?”,慶云掃視兩側,一門三屋經典跨院的布局。
人心就是如此,雖然一間也能湊合,但一旦得了兩間,可三間里有一間是外人,還是挺讓人糟心的,談話也總怕隔墻有耳。
“這位貴客是何方神圣?沒什么別的意思,隨便打聽打聽,畢竟是要做幾晚鄰居的。”,慶云微笑道。
“理解,理解!聽長輩們說,另一間是騰給宋王世子的。”,穆長城滿臉堆笑,有問必答,態度好得不得了。
“宋王世子?”,慶云的腦海里跳出了劉承武那個病秧子。
宋王也是大魏異性王,出席祈年大典無可厚非。
可是宋王自與窮奇斗劍受傷,便行蹤神秘,沒有人知道他現在身在何處。
宋王世子代父一行也無可厚非。
在慶云白山一行之前,倒也未覺有何蹊蹺,可是他此時卻想起了陳塘關李靖曾經說過的話:
想要當天尊,至少本人的身份也是一方霸主,位及王侯。
宋王,曾是南朝帝胄。
天尊行跡詭秘,宋王也萍蹤不定。
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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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的敲黑板時間我們用來還債,可能會講得有些雜。
在一五九章宗還剩了幾個知識點沒有講完。
其中鬼發鉛,指的是針鎳礦,狀如發絲,可以呈現金黃色,綠色甚至錆色(斑斕色),在我國河西(甘肅)關中(陜西)地區有富礦。針鎳礦的主要成分是硫化鎳,硫化物化學性質活潑,使用還原法直接制鎳的可行性很高。
關于古代制鋅,我們曾經大概講過,在明代科技書籍《天工開物》中,有非常詳細的倭鉛(鋅)制備方法介紹。這種依靠密封蒸餾從爐甘石中還原鋅的辦法,已經被界定實錘。而且,考古界也發現了大量明代鋅窯,所依同法。因此學者斷定,中國對金屬鋅的提純開始與明代。
其實這個結論有些武斷,因為早在五代軒轅述的《寶藏論》里就曾提出“倭鉛可以勾金”,《本草綱目》轉引之。曾經有學者質疑這里的倭鉛和明代所謂倭鉛并非一物。但是不要忘記,“倭鉛可以勾金”這句話說的是一個中國已經掌握了兩千余年的物理常識——鋅可點銅成金。結合意思來解讀,將倭鉛翻譯為任何其他金屬,都有些欠妥。
如果有人認為筆者的觀點過于激進武斷,那么或許舉出另外一個例證,結果就更為清晰:
《康熙字典》鍮字條:《玉篇》,鍮石似金。(鍮石是野生黃銅)后又有文:《格古要論》鍮石,自然銅之精也。今爐甘石煉成者,假鍮也。崔昉曰:銅一斤,爐甘石一斤,煉之成鍮石。
爐甘石,正是《開工天物》煉鋅所選鋅礦。崔昉,北宋丹士,著《外丹本草》,其時代與五代相差不大。他非常清楚的描寫了銅與鋅礦共煉制假金,“倭鉛可以勾金”的詳細方法。這里的銅是已經制備好的銅,而與爐甘石共煉,就是將爐甘石煉制為鋅,再與銅相混的過程。這個過程里包含的化學變化,就是制鋅。
這個例子因為被記載與字典,且《外丹本草》本書亡佚,所以沒有得到冶金學學者的重視,很少被拿出來討論中國古代對鋅(倭鉛)的認識。
南宋時期還有一個同例,戴侗《六書故》曰:呂盧甘石煉銅成鍮。
軒轅述,崔昉,戴侗告訴我們,中國丹家早就摸清了鋅的物化性質。中國作為銅器文化持續時間最長的文明,對銅合金的研究和總結遠遠超越世界其他文明。
從發現,掌控,到了解,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因此中華對于鋅的發現與使用,其實應該遠遠早于五代。
我們再從技術可行性上進行驗證。密封蒸餾法還原鋅需要達到900度的高溫,遠遠低于鋼冶煉所需溫度。而土法窯爐煉鋼,早在春秋時期,中國人就已經掌握,至今最早被鑒定為鋼的出土鋼劍為春秋銅格鋼劍。
在瑞典附近,曾經有一艘中國沉船被打撈,里面滿載瓷器和鋅錠。沉船年代大約為明末清初,鋅錠均為中國鑄造,范(模具)字刻印均為中文,其純度高達99,碾壓歐洲當時鋅提純工藝。(特別注釋:此條例子筆者沒有發現絕對證據。但是維基百科引用,并配有相關報道鏈接,百度百科引用采納入“古代制鋅工藝”詞條。)可見中國曾經是世界制鋅工業的中心,高純產品遠銷歐洲,和瓷器一樣廣受歡迎。
鋅,這種金屬就算可以提純,也不適合直接用來做器物。無論硬度,密度,它都并非不可代替的金屬,也不是古代易于制備的金屬。它的主要意義就在于電化學。也就是本文所謂霹靂法。
霹靂法如何實現,待后文情節展開再仔細分說。
定秦古劍,劍名見于陶弘景《古今刀劍錄》:秦始皇,在位三十七年。以三年歲次丁巳,采北只銅,鑄二劍,名曰定秦,小篆書。李斯刻埋在阿房宮閣下,一在觀臺下,長三尺六寸。
而在秦陵考古中,二號坑曾經出土過一把銅劍,歷兩千年鋒芒認可輕松劃破十二層報紙。經檢驗附著有含鉻保護層。如何完成類似的保護層法,現代專家也只能猜測,不敢妄作定論。
筆者也愿意大膽猜測一下,萬一,對了呢?
本書結合了這兩則冷知識,合稱為霹靂法制定秦古劍,也就是在本書弁言中提到的利用古代科技條件還原電鍍工藝,將在后續章節中展開。
書中祖沖之,陶弘景聯合設計的弩機利用到了許多黑科技。比如說,水平儀,其實這個東西古人早就知道。水平,水平,這個詞,就說明了類似設計的存在。風力補償,距離測算與拋物線補償也都非常容易理解。
比較難理解的,是為什么勁弩的狙擊模式需要加上長柄這其實是一個液壓傳動方式,也就是萬噸水壓機原理。通過細管長行程,在粗管中產生較短行程的巨大壓強,銅人迷宮的水利升降梯也是類似原理。
人力不能拉開的弓,可以用液壓機原理上弦。但是要分多次,長行程運動才能完成,所以才會出現類似步槍長短的水壓傳導裝置輔助上弦。這是為了突出弦的張力,來解釋為何會出現有效射程超過弓的勁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