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口荷子聞言停下腳步認真的看著樂平波。
樂平波的眼睛里有些心思。
她便說:“樂桑,荷子還是過去的荷子,我只是將父親的意見轉達給令尊而已。請您放心,荷子接下來就不會再參與這些事情了。”
“好,那就好,我真不希望你沾染上這些銅臭的味道啊。”樂平波聞言神態變得輕松了些。
山口荷子咯咯的一笑:“我就是喜歡樂桑您不為俗物折腰的氣概。”
樂平波卻沒有膨脹,他很坦率的承認道:“其實我的放肆都源于我有一個偉大的父親,如果不是生在這樣的家庭,我又怎么能不為五斗米折腰呢。”
“我越來越欣賞你了,樂桑。”
山口荷子這次真心真意的說,這時她看到外邊有輛車開過。
車內的后座上安坐著一個眉清目秀的女孩,兩人視線無意相碰時,山口荷子看著那雙單純的眼睛,忽然有些羨慕。
這是什么樣無憂無慮不經世事的眼神啊。
接著她就看到了777的牌照。
那個漂亮的小女孩就是查理身邊的周魚兒嗎?她來日租界干什么。
“怎么了,荷子。”樂平波茫然的問,山口荷子沒有說這件事,而是扯過話題,道:“我在想故鄉的櫻花呢,樂桑,明年春天陪我回日本看望我的母親好不好?”
“好,天涯海角我都隨你去。”
年輕人的情話傳進樂博安的耳中,已做好決定的他無聲的一笑。
其實周魚兒剛剛毫無山口荷子以為的“不經世事”。
她明明沖她瞪眼睛的好吧!也可能奶貓沒什么殺氣吧。。。
“阿寶哥,樂博安就是去了那里是不是?那個女人就應該是他兒媳吧。”魚兒在問。
少爺不在家,她得把家撐起了,得了解亂七八糟的情況然后好和少爺匯報。
魚兒很懂事的認為自己有這個義務。
阿寶他們也都認她,加上阿寶剛學的開車,想過過癮。
所以才有了他們今天此行。
阿寶道:“是的,沈寶山的弟兄已經和我反復確定過了,哎呀,過馬路都不看你特么瞎啊?”
“八嘎!嘰里咕嚕嘰里咕嚕。”差點被這新手把腰子刮走的日人大喊大叫。
阿寶不屑一顧的將車往前:“八哥,還鸚鵡呢,拜拜了您。”
然后繼續和魚兒說:“看來樂博安曉得少爺在法租界的本事,又曉得少爺和英美那邊洋人的關系,所以只能跑日租界來了。”
魚兒低頭刷刷的拿筆記著,因為蘇無垢和她說過的,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所以愛學習的魚兒現在都隨身帶個筆記本呢。
不過打開她的本子就會發現,沒有受過系統教育的魚兒有多。。。
第一頁:韓懷義欺負人,氣,氣不過。
第二行:又做夢了,哎呀。
第三行往后都是單詞,翻過去亂七八糟的各種心情,然后又是各種單詞居然還有法文的,然后還有數學題。
接著就是各種江湖情報了。
比如,碼頭進度很好,日期,少爺怎么還不回來!
比如;馬當曼和白七吵架了,還是為個粉頭,不要臉,等少爺回來我要告狀。
又比如:阿寶說樂胖子躲在日界,地址在外靶子場南邊,他有個兒子,他兒子有個日本婆娘。
最后是今天剛寫的:阿寶哥帶我看過了,日本婆娘不好看。
“你在干嘛啊魚兒。”阿寶問。
魚兒立刻收起筆記本一本正經的說:“記些重要的東西。”
這丫頭一副典型的高中女生模樣,阿寶雖然不懂什么是高中生卻感覺這樣的魚兒真正有些味道了,他就和她口無遮攔起來:“魚兒呀,你想不想少爺啊。”
“想呢。”
這還怎么往下聊?
也就在這時羅馬號在博爾泰的操縱下來到了新羅馬商行在天津的新碼頭。
鐵甲船離開那邊時,整個碼頭上的人都松了口氣。
預先安裝起來的吊車將五十個集裝箱取下,并送入已經建好的中轉倉庫之中。
韓懷忠和韓懷義正在那里說笑,陳世宏一溜煙跑了過來:“韓老弟,哎呀兩位韓老弟。”
然后他將韓懷義扯去邊上問:“你走的話,那這邊你大哥在?行,這不是那邊材料上。。。”
韓懷義都不懂他怎么混到今日的。
他不耐煩的道:“你看看這邊的場面,你在天津衛這么大的面子我還能少了你的材料錢?說好什么時候給就什么時候給,我不在,你可別煩我大哥。”
“我就這么一說,別氣別氣。”陳世宏忙賠笑。
隨著碼頭開建他已經看到了未來,因此他現在對韓懷義是越來越低姿態了。
韓懷義卻沒蹬鼻子上臉,接著就道:“我也曉得老哥你手腳大,公賬沒法子私人我支援你些,回頭從公賬里扣掉成不?”
“那感情好,不瞞你,我最近手頭還真有點緊。”
混世的人風光都在表面,沒正當生意穩定來源的話,他們自然不寬裕。
韓懷義心知肚明的摸給他一百兩銀子,陳世宏就樂開了花。
也就在此時一艘輪船正逆流而上。
魏允恭坐在艙內看著外邊的流水和天色,心想香帥如何要我去商討漢陽鐵廠的事情,我又不懂這些。
另外,懷義出發了嗎?
想不到香帥現在有事也會叫上他,這小子倒是真的入了香帥的眼。
身在此局中魏允恭做夢想不到清廷很快就要覆滅,香帥更在幾年后就將去世。
而韓懷義絲毫都不想沾染政治,他卻還在為他認可的弟兄開心著呢。
韓懷義是在三天后出發的。
同行他只帶了沈寶山和蘇北幫的一群,其他人都先留在天津衛擇日自己回去。
至于顧家堂則留在天津繼續忙碌碼頭事宜。
等天津的日本人把消息反饋回去后山口父女傻眼了,因為他們的關系還沒準備好呢。
在天津衛他們是沒法動手的。
而日海軍又不是說整天沒事干,他們總不能堵在出海口,在茫茫大海上專門盯著一艘船吧。
最終山口荷子只能如實和已經和父親談妥生意的樂博安做出解釋。
想不到樂博安聽后大驚失色:“韓查理在天津都已經建好了碼頭,還傳言他去香帥那邊了?”
看到他在意的不是韓查理的行程而是韓查理的行為,山口荷子有些不解的問:“是的。怎么了,叔父?”
“上海,天津,隨即就是武漢!韓查理真的好大的手筆啊。”樂博安瞬間明白之后仰面長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