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東京當監督  第一百六十五章 你的溫柔,真是一點都沒變過呢

類別:  | 青春日常 | 我在東京當監督 | 愛吃魚的兔   作者:愛吃魚的兔  書名:我在東京當監督  更新時間:2020-03-29
 
狹窄溫馨的小木屋,泛著昏黃光輝的燭燈。

裊裊炊煙升起,順著竹管攀上屋頂,飄散遠方。

緋村心太一邊說著臺詞,一邊用著溫柔而又真切的目光看著雪代巴,一切仿佛真正回到了那個混亂時代里,兩人唯一的安身之處。

雪代巴凝視著緋村心太的黑色眼眸,眼神也逐漸溫柔下來。

大概是在半年前,她答應了父親的懇求,只身去往比古道場。

那是雪代巴第一次來到比古道場,早就從父親嘴里聽說過比古道場的破敗與荒涼,但真正見到的時候,心里還是感到有些吃驚。

在神戶這個頗具現代化的地方,竟然會藏有這么一處與周邊完全格格不入的建筑。

“這就是我后面三個月要居住的地方?”

雪代巴滿懷好奇地走上前,敲響了老舊門環。

木門吱呀吱呀叫著。

雪代巴聽見里側有一道腳步聲由遠及近。

“是比古清十郎先生嗎?”

正這樣想著,大門開了。

一名穿著淺黑色衣袴,腰間別了一把木刀的年輕人映入眼簾,身高大概一米六左右,扎著高高的馬尾,清秀的臉龐寫滿了疑惑。

此時正值秋末,年輕人醒目的緋紅色長發與天邊晚霞相輝映。

雪代巴凝視片刻,低聲自問。

“女孩子?”

“是男孩子…”

自稱男孩子的少年臉上浮現出一股無奈的表情,他眨了眨眼睛,望著雪代巴,希冀地詢問道:“請問,你是來拜師的嗎?”

“…抱歉…”

雪代巴輕輕鞠躬,隱瞞了一些不能言說的情況,只道明大致的來由。

少年臉上閃過一抹失望的神色,但很快他便再次振作起來。

“師父不在家,恐怕要晚點才會回來,你先進來等吧。”

雪代巴點了下頭,沒有多說什么。

少年見此,便轉過身,往前走出兩步后,又驀然停住,轉了回來。

暮光之下。

少年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容,緋紅色的發絲在風中輕輕飛舞。

“對了,我的名字是緋村心太,雖然師父總說心太這個名字太柔弱了,不適合一名劍客,但我個人覺得,還挺適合我的。”

緋村心太說到這里,話語微頓,清澈的眼眸望向雪代巴。

“巴…雪代巴…”

“巴姑娘嗎?那么以后請多多指教。”

這名叫作緋村心太的少年只是將雪代巴帶回屋內,倒上了茶水后,便一邊說著失陪的話語,一邊離開了屋子。

在屋內坐了一會兒,比古清十郎還沒有回來。

雪代巴想了下,起身走到屋外。

放眼望去。

不同于道場荒涼的外表,小院栽種著一些花草樹木,雖然數量不多,但看得出來經常有人打理,微風浮動,枝葉紛飛,倒是別有一般風趣。

雪代巴沿著走廊往上走了幾步,眼神越過木柱,看向不遠處的一片空地。

在那里,緋村心太正一遍又一遍揮舞著手中木刀,汗水順著臉頰不斷滴落在地面上。

半個小時過去…

一個小時過去了…

緋村心太中途歇息了兩分鐘,喝了幾口水后,便再次投入到枯燥乏味的練習之中。

在整個過程中,雪代巴一直悄悄注視著,并沒有引起緋村心太的警覺。

晚上九點左右的時候。

比古清十郎才帶著滿身疲倦,回到了道場之中。

在電話中,與雪代巴的父親商討一陣之后,比古清十郎無奈接受了面前這個事實。

至此,比古道場多了一名叫做雪代巴的女生。

雖然道場里是多出了一名女性,但師徒倆的生活并沒有和平常有什么不同。

早上兩人一同練劍,中午時比古清十郎會外出工作,留下心太一個人待在道場獨自練劍到晚上。

一個月的時間轉瞬而逝。

在這段時間里,雪代巴從來沒有見過緋村心太偷過一次懶。

即便是練到手掌起泡,流血,他也會咬著牙繼續堅持下去。

“又流血了?”

雪代巴走到蹲在角落里,正在給自己包扎著傷口的緋村心太,輕聲說道:“還是我來幫你吧,你一個人處理繃帶,挺麻煩的。”

“巴姑娘?”緋村心太抬起頭,楞了一秒后,便反應了過來:“我自己…”

“好啦,交給我吧。”

緋村心太沉默地坐在板凳上,一旁的雪代巴非常嫻熟地取出醫療物品,消毒后,再給心太手上纏上繃帶。

“謝謝。”

緋村心太面色微微一紅,盯著手上纏著的繃帶,低聲感謝。

“不用在意。”

雪代巴輕聲回應。

兩人沒有多做交流,緋村心太默默起身,正要拾起腳邊的木刀時,雪代巴再一次出聲了。

“我建議你今天最好還是不要再繼續練劍了,你的傷口并沒有那么容易愈合,再練下去,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雪代巴望著緋村心太的側臉,出聲道:“況且,比古先生上一次不是說過了嗎?練劍這種事情,雖然重在持之以恒,但也要張弛有度,緋村君,你過于拼命了…”

緋村心太幽幽一嘆,但終究是放下了木刀,坐回了凳子上。

雪代巴悄悄看了眼心太的側顏。

看得出來,緋村君的年齡應該不大,只比自己小三歲左右,這個年齡,一般人應該還在念高中吧?

晚霞時。

比古清十郎照舊還未歸來。

一天沒有練劍的緋村心太待在小院里,和雪代巴一起將周圍花草打理一遍后,便端了個凳子,安靜地坐在石榴樹下。

十一月的石榴樹,已經開始落葉。

等到冬天來的時候,恐怕就已經完全只剩下樹枝了吧?

雪代巴這樣想著。

緋村心太也抬起頭,望著枝葉尚且還算繁茂的石榴樹,笑了下。

“師父給我說過,這棵石榴樹,是他小時候親手種下的,如今算下來應該有四十年樹齡,以它的樹齡,還算壯年,所以結下的石榴都格外香甜。

師父每年都會把大部分石榴寄給我師兄他們家,也就是我今年來的巧,恰好趕上了,不然就要等到明年才能過過嘴癮了。”

“比古先生親手種下的石榴樹?”雪代巴困惑道:“那豈不是說,比古先生也有四十多歲了?”

“是啊,師父今年已經四十七歲了。”

雪代巴想起比古清十郎那頗為年輕的面容,晃了晃腦袋。

她并不清楚父親的這位友人年齡有多大,以前兩人也沒見過面。

前些日子,在第一次與比古清十郎見面的時候,雪代巴還以為父親是交了位比自己年齡小了接近二十歲左右的青年。

現在看來…

比古清十郎先生,到底是怎么保持青春的…

一陣風至。

樹葉輕輕搖晃,飄零而落。

緋村心太伸手接住其中一片樹葉,溫柔一笑。

“巴姑娘,等到明年的時候,希望你也能嘗一下這棵石榴樹上結下的果子,味道真的很不錯呢…”

秋歸冬至。

寒風吹過。

小院里的花草裹上一層銀霜。

“巴姑娘,天

氣越來越冷了,請多注意身體。”

正在小院里掃雪的雪代巴,突然聽到身后響起一道聲音,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把傘便遞了過來,遮住了半空中旋轉飄落的雪花。

緋村心太輕輕取走雪代巴手上的掃帚,笑道:“只是場小雪,沒必要現在打掃,等雪停之后,再由我和師父來清掃一遍吧。平常時候,已經夠麻煩巴姑娘了,余下這點小事,就請交給我們處理吧。”

在緋村心太的勸說下,雪代巴回到房檐下。

正當她想說著什么的時候,卻只見緋村心太沖著她露出了一個極其陽光的笑容,漫天飛雪仿佛在此刻盡數消融。

“那么,先失陪了。”

緋村心太微微鞠躬,撐著傘,一步一步往大門外走去。

雪代巴臉上滿是茫然困惑。

“小巴,不用去管那小子。”比古清十郎端著一碗熱酒,走到她的身旁,叮囑道:“今天中午的飯也不用把他算在里面去了。”

“緋村君…今天是要出去嗎?”

“嗯,他要去孤兒院一趟,到今晚上都可能不會回來了。”

比古清十郎一邊小口飲著酒,一邊回應著。

“孤兒院?”

“嗯,孤兒院。”

比古清十郎半倚著旁邊的木柱,凝視著積雪上的腳印:“心太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雖然他很早就離開孤兒院獨立生活,但是每年在這個時候,他都會回去一趟。

今天是那位老院長的生日,那位老人雖然不怎么在意這個節日,但從孤兒院走出去的心太非常在意,所以至少今天晚上,他是不會回來了。”

“孤兒…?”

雪代巴有些難以置信。

平日里那笑容無比溫柔燦爛的少年,會是一名從孤兒院走出來的孩子?

這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天外的飛雪并沒有持續多久。

第二天,緋村心太再次回到道場的時候,雪便已經停下來了。

“巴姑娘,清掃積雪這種事情,交給我就好了。”

緋村心太才回來沒多久,便拿起了掃帚開始清掃地面上的積雪。

可沒等他掃過多久,雪代巴也加入了進來。

“一起掃吧。”

雪代巴環視了一圈,“道場還是挺大的,兩個人一起掃,總比一個人掃要輕松許多,而且我在道場是個閑人,總得給自己找點事情,不是嗎?”

“…巴姑娘怎么會是個閑人。”

緋村心太停下手上動作,“你做的事情,我和師父都牢牢記著,感激著呢。”

地上積雪并不算多。

一個小時左右,兩人就差不多清理完畢。

緋村心太拿著掃帚,抬頭望著石榴樹。

早在十一月底的時候,石榴樹的樹葉便瘋了似的掉落,這場突如其來的小雪之前,樹枝上僅存的一兩片枯葉都已經紛紛掉落。

如今,石榴樹上就只剩下干枯丑陋的枝條。

“等到每年春天,就會再發芽了吧。”

緋村心太喃喃自語。

“希望到那個時候,道場能再多幾位師弟吧…”

比古清十郎這時從屋內走出來,漫步向門外走去。

“師父,你要出門了?”

“嗯,別忘了修煉。”

“我明白。”

師徒倆的談話簡單無比。

等比古清十郎走后,緋村心太才向著雪代巴輕聲說道:“師父是一個非常溫柔,非常強大的人,本來以他的能力,是能夠好好在社會上生活下去的,不過呢,師父又是一個固執到底的人,堅守著這間老道場,至死也不肯放棄。”

緋村心太抬起頭望向枯樹:“我在十四歲離開孤兒院,開始獨立生活,在外面的兩年時光,我見識過很多人,其中有心腸好的,脾氣壞的,勤勞的,懶的,好的,壞的…各種各樣的人都有。

“但我從來沒有見過有一個人能夠固執到和老院長一般模樣,所以在與師父接觸后不久,我便選擇加入了道場。”

“師父對我很好,也對我很嚴格。”

“在剛入道場后不久,師父就要求我辭掉以前的工作,專心練劍,并在第二天的時候,他就出了道場,找了一份兼職,以此來養活我。”

“在看他來,我的資質比不上那位沒見過面的大師兄,學習劍道的時間又晚,唯有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修煉中,才有可能得到一個好的結果,所以他不讓我分心去做一些在他看來無關緊要的事情。”

“那天夜里,師父最后又問了我一句,一開始他只是想找到那位大師兄的替代品,這樣的事,問我會感到生氣嗎?”

緋村心太低頭輕輕一笑,又緩緩搖了搖頭。

“其實我不會生氣的,對于師父這樣固執到可愛的人,我是不會感到生氣的。”

“師父所渴求的事情很簡單,就是想要讓這間道場再次興盛起來。只是他做不到,所以退而求其次,想要保住飛天御劍流這上百年的傳承。”

“在這件事上,他固執地可怕。”

“而我所祈求的事情,也很簡單。”

“我喜歡有老院長在的孤兒院,在哪里,我總會感到十分溫暖,但是我長大了,孤兒院需要照顧的人也越來越多了起來,我的繼續存在,對孤兒院,始終是一個不小的負擔,所以我選擇了到外面去獨立生活。”

“我并不害怕什么,只是有時候在想…能夠再一次感受到那種溫暖就是好了。”

“因為師父固執到可愛的性格,我加入了道場,但在這短短數月的時間里,與師父的相處,讓我再一次感受到了那溫暖。”

“在我練劍最初的那段時間,也就是巴姑娘你沒來的那段時間,師父很忙,也很辛苦,白天他不僅要工作,陪我練劍,晚上回來后,還要給我解答各種疑難問題,順便每天還要準備一日三餐之類的事情。”

“我好幾次想要幫他,但都被他以各種理由推脫了。”

“他真的是一個非常非常溫柔的人,對自己的徒弟,更是溫柔至極。”

“因為師父,我喜歡這里。”

“現在…這間道場是我的家。”

緋村心太再次抬起頭。

雪代巴能清楚看見,在心太的眼神中,閃爍著極其溫柔的光芒。

“因為這里是家,所以無論它如何老舊,如何破敗,如何落魄,只要能讓我感到溫暖,我就愿意去為它做一點什么。”

“去拼命地回應著師父的期待,成為飛天御劍流真正的繼承人,并且一直將這份溫暖傳承下去。”

“這就是我,緋村心太,存活在這個世上,目前最大的信念。”

緋村心太望著這棵由師父親手種下的石榴樹。

明年春天,就該再次發芽了吧?

“希望到明年春天的時候,道場里面,能再多一點弟子吧,這樣的話,師父或許就能更加高興一點。”

石榴樹下的溫柔少年。

至今仍深深刻在雪代巴的腦海里。

冬去春來。

道場新來了兩名弟子,雪代巴也繼續留在道場之中,以弟子的身份,繼續見證著少年的成長。

彼時那位拿著木刀的少年,如今已換上了真刀,學會了傳承。

但你的溫柔,真是一點都沒變過呢…

心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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