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閑見到班老頭眼前一亮,他那只用木頭制作的手靈活自如竟然比現代最高科技的義肢還要靈活不少。不過他卻不能現在就上去和班老頭搭訕,那樣也太過刻意了。
那邊班老頭和端木蓉寒暄一會兒又掃到了在一院子里望著這邊來的余閑,便問道:“這位是?”
端木蓉這次介紹卻是沒有像介紹程靈素那樣熱情,“這位是余閑,他是靈素師妹的未婚夫。”
余閑見終于介紹到了自己,便上前兩步道:“在下余閑見過班大師!”
班老頭聞言眼睛露出一點疑惑,道:“小子,你認得老夫?”
余閑搖搖頭,鄭重道:“在下不認識大師,只是看大師的那只木頭手臂靈活得與真手無二,對墨家的機關術佩服不已,故而稱您為大師。”
余閑的夸獎真心實意,這種機關不僅可以完美傳到人的神經信號,而且它的能源核心更是余閑想要探究的秘籍,就算是人的內力來給這東西供能,它至少也也得有個和內力發生共振的裝置才對。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更何況余閑是真心夸贊。班老頭這一聲最驕傲的就是繼承了墨家的核心技能機關術,余閑這一下的夸獎卻是搔到了他的癢處。
“哈哈哈,小子你年紀輕輕見識卻是不凡,我墨家的機關術確實獨步天下,你能看出這里面的精妙也不簡單啊”
余閑受了夸獎,會給班老頭一個微笑,人際交往的第一印象一旦形成,對以后的相處打下堅實的基礎。
班老頭被余閑挑起了興趣,道:“余小兄弟不知是哪家的弟子?”
余閑笑道:“在下是野路子出身,什么東西都學了一點,都是略懂。學習過儒家的三綱五常,也聽說過墨家的兼愛非攻,還讀過兵家的風林火山,到現在也是個什么都知道一點皮毛的庸人。”
余閑說的謙虛,班老頭卻不可能就信了他這話。這個時代知識的傳播極其困難,一個人能夠別說是學習這么多門類的知識,就是讓他像余閑剛才那樣夸夸其談一番也至少說明這個人的出身是極為不凡的。
班老頭在腦海中搜索的一番關于各國的王族與大貴族似乎沒有一個姓余的,那這樣就是說余閑的師父肯定是一個學識極為淵博的大師。
“余小兄弟過謙了。”
雙方一番閑聊,余閑最后又有意無意將話題引到了機關術之上,他雖然是土木工程出身,但是自小玩過不少四驅車之類的模型玩具,對機械方面多少還是有些粗淺的認識。
班老頭經過一番交談也是越來越心驚,尤其是當他聽到余閑對電力及發電機和電動機的介紹之后更是對余閑的師父驚為天人。
“余老弟,你說的這個電力真的可以實現嗎?”
余閑笑道:“班大師若是不信,咱們可以試驗一番,畢竟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班老頭揣摩著這句名言楞在那里十來秒種,突然一拍大腿叫了一聲好,道:“真是至理名言,老朽在這個年紀還能聽到這樣的至理真是不枉此生啊。”
余閑看著這老頭,在信息大爆炸的現代不管什么哲學理論都幾乎免費的放在大眾面前,讓現代人覺著那只是些不值錢的話語。而在古代墨家這種學派之中若是有人將自己學派的中心思想無私傳授這個行為不啻于將自家的寶藏送給對方。
班老頭有些不好意思,想著要怎么向余閑還了這份大禮,可是經過剛才的交談,從話語之中他發現余閑至少讀過祖師墨翟的著作,剩下的機關術卻是不好傳授。
余閑卻不知班老頭此時的糾結,他還以為對方還在想電力的事情,便道:“班大師,不如你去找些銅線和磁石來我們現場驗證我的理論如何?”
班老頭聞言叫了一聲,“余老弟稍等,我這就去找你要的材料。”
班老頭風風火火地去,又風風火火找回了一堆東西,道:“這里的紅銅不多,不知道夠不夠用?”
余閑看著班老頭抱回的一堆材料,和班老頭說了簡易的手搖發電機的制作原理。
班老頭作為這個時代的機械專家,在知道原理的情況下三下五除二便做出了一個丑陋的手搖發電機。
“現在咱們搖動這個轉盤,讓轉子切割磁力線,就會產生電能,陰電和陽電就會在這個地方發生反應。”
余閑指著發電機導線的兩個尖端,現在他也找不到什么適合的用電器,尖端放電試驗至少可以證明電力的存在了。
班老頭六七十歲的年紀,可是他此時眼中卻是冒著稚童見到新奇事物的光芒,余閑甚至覺得這光芒會等一下電火花的光芒更亮、
“吱吱吱”,雖然木質的轉盤摩擦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音,班老頭卻是渾然不覺,他繼續加快搖動轉盤的速度。
突然,啪的一聲炸響空氣,班老頭的被那個小小的藍白色電火花震了一下,停下了搖動的動作。
“這,這就是電能?它不是天地之獨屬,上蒼之權柄?”
班老頭語氣顫抖,嘴角一抽一抽。余閑有些擔心他會不會中風或者得帕金森癥之類的,他對班老頭點頭道:“這就是電能,是人類可以掌握的能量,不過想要利用好它還是很困難的。”
余閑的話重點在于困難,而班老頭卻是只聽到了利用好這三個字,想來余閑肯定知道不止一種關于電能的用法。
他向余閑道:“余老弟,哦不,余先生你能把剛才那個電動機的原理再給老朽講一遍嗎?”
余閑有些頭疼,原著中她怎么沒發現這老頭還是個資深技術宅呢。不過想到后面還要讓這老頭傳授給程靈素機關術的事情,便也答應下來。
電動機的原理其實正好和發電機相反,而且余閑小時候還自己制作過四驅車的電動機,這次他輕車熟路的制成了一個簡易的直流電動機。
“好了班大師,你搖動電動機的手柄吧、”
班老頭為了這一刻早已饑渴難耐,余閑一聲令下,他的手頓時在空中搖動出了一圈殘影的效果。
“嗡嗡嗡”電動機的轉子開始了旋轉。
班老頭眼神發光,這太神奇了,沒有齒輪,沒有鏈條,就靠著一根銅線,人力變成了電能,電能又轉換成了動能。
班老頭忘情得旋轉著發動機的轉盤,機關術的一個新門類的大門已經向他展開。
就在這時,一陣噼噼啪啪的響聲從班老頭的寶貝電動機上傳了出來,這也不出余閑所料,他看到班老頭那么大力的搖動手柄的時候就知道那些粗細不均的導線遲早還是會承受不住。
“嗤……”
電動機被燒毀了,班老頭大叫了一聲,先是跳起來在空中狠狠揮了兩下他的機械手臂又一個箭步到了電動機前要用手抓起那已經被燒毀的機器。
“別碰!”
余閑抬手隔開了班老頭剩下的那一只手,道:“銅線剛剛被熔斷現在的溫度會燙傷人的皮膚。”
班老頭被余閑拉回現實,急道:“余先生,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它會被燒毀,是我的材料有問題嗎?”
余閑又給班老頭講了關于電阻和歐姆定律的事情,道:“這只是咱們今天制作的一個簡易的試驗品,要制造經久耐用的機器,工藝上肯定要更加嚴格。班大師你還是先緩一緩再說吧。”
班老頭此時對余閑的態度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至少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大師級匠人的地步。他對余閑道:“都怪老朽太過激動了,余先生遠道而來,還讓先生在這里陪我這老朽胡鬧,真是不該。”
余閑笑著表示沒事,班老頭向余閑一禮便抱著那一隊余閑眼里的破爛離去。
等吃過了晚飯,班老頭又一臉不好意思地找到了余閑。
“余先生你看我又小心切了些銅線制成了一個電動機,這次應該不會再出問題了。”
余閑此時有些后悔裝那個逼了,現在遇上這么一個狗屁膏藥有些甩不掉的感覺。不過他還時接過了那個新電動機,仔細觀察的一番嘆道:“班大師的手藝果然高超,這次的銅線粗細竟然幾乎一模一樣。”
班老頭聞言臉上便是一陣得色,終于有一件東西讓余閑驚嘆了,他從袖口中取出一個東西,道:“這是老夫為了保證銅線粗細一致新發明的尺規,有了此物的幫助老夫才能將銅線切得一般粗細。”
余閑看著班老頭手中的東西鬢角的汗水都要下來了,這竟是一個木制的游標卡尺,這東西不是最早由王莽這位穿越大神發明的嗎,難道這位大神不是穿越者而是得到了墨家的傳承?
“班大師這游標卡尺制作的也很是精密啊,余閑佩服。”
“游標卡尺?”
班老頭得色的眼神一滯,這么貼切的名字被一口叫出,看來對方造就見過這東西了,他剛剛升起不久的得色又被打擊下來。
“原來這東西也不是老朽首創,拾人牙慧真是徒增笑料了。”
“班大師切勿這樣說,你從來沒有見過也未聽說過此物便能憑借自己的只是把它造出來,這種創造力真正地佩服。而在下才是那個拾人牙慧之人才對。”
二人又是一番互相吹捧,班老頭才對余閑道:“余先生,老朽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班大師請直言”,余閑知道這話意思其實就是我一定要講。
班老頭沉吟了一下,才道:“余先生今日傳授了老朽這般珍貴的知識本也不該再多要求,只是老朽懇求先生讓老朽將這些知識傳給墨家弟子。余先生有什么要求但請直言。”
余閑沉吟了一下,“知識就是要互相傳播碰撞才能推陳出新,班大師又何須來問我。至于說在下有什么要求,今日能和大師有這樣一次知識的碰撞已經心滿意足了。”
余閑壓抑著沒有說出想要墨家機關術的想法,那畢竟是人家的命根子,可是他又說只是要互相傳播,接下來就看班老頭上不上道了。
班老土陷入了沉思,許久之后,他起身向余閑行禮,道:“余先生請少待,老朽這就將此地發生的事情傳信給首領,一定會給先生一個滿意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