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對于任一的欣賞,很顯然引起了另外一個男人的不滿,上前蠻橫的把人打橫抱起。
“肚子里的寶寶累了,你需要回屋休息。”
姑奶奶看著這個隨身保鏢,沒好氣的道:“幻翼,你又在抽哪門子風?快放我下來,讓別人看見多不好?”
幻翼依然我行我素的道:“我管別人看得見看不見,你是我的女人,就該聽我的話。我現在說你該休息了,就得去。”
他絕對不承認自己有些吃味,姑奶奶剛才看那虛空投影的樣子,這么的崇拜,簡直不像話。
她只可以崇拜他一個人,別的人都不允許。
姑奶奶現在不能動氣,她已經懷了六個月的身孕,若是被這個男人氣出個好歹來,她還不得氣死。
“哼哼……你給我等著,等我哪一天“卸貨”了,我再來收拾你。”
姑奶奶沒再反抗,反正反抗也無效,不過是在做無用功罷了。
藍靈看著走遠的姑奶奶二人,卻也沒有再繼續哭下去。
就算不為了自己,為了孩子,她也不能放任自己傷心過度,她得好好的活著,不能讓任一操心。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為任一祈禱,希望他能夠度過這一關。
而與此同時,原本觀望的眾人也發現了一個規律,每當任一堅持不住的時候,他們的世界就會慢慢地變弱,甚至有修為高深的修士感知到,這個世界會有蹦滅的可能性。
也就是說,任一此時此刻,關系寫所有人的命運,他活,他們所有的人,都能沾他的光。
若是死,那么很遺憾的,所有人都將成為任一的陪葬品。
想要有所得,就要抱著失去的想法。
管理先生是在場人里面,權威性最高的,頓時站了出來,振臂高呼,“大家聽我說,界主大人正在泥槃重生,需要我們對他的支持。大家和我一起做,助他度過難關,記住了,度他就等于在度我們自己,所以,需要我們十分虔誠的禱告,明白了嗎?”
所有的人聞言,沒有再說一個字廢話,直接盤腿坐下,開始念念有詞的祈禱起來,希望任一能接收到他們的意念之力,讓他度過這個難關。
一個人祈禱的力量是薄弱的,可以忽略不計。
但是,百人,千人,千萬人,上億的人都在做同一件事的時候,所產生的意念之力,由涓涓細流慢慢地匯聚在一起,從而擰成一股強大的念力,突破歸靈世界的壁壘,向著那無盡云海深處包圍而去。
此時此刻的任一,真的有些快要堅持不住了,他渾身的骨血肌肉已經換得差不多,現在輪到他的精神正在接受煉獄式的改造。
那疼痛的級別原本已經很逆天,他以為,至少到了痛感的天花板。
沒有想到,精神方面的改造,其痛苦程度一下子加了十倍,差點沒給他痛得精神分裂了。
熬過了一波又一波,他終于達到了崩潰的境遇,整個人顫抖攣縮著,產生了強烈的排斥反應。
他……這是想要放棄的節奏。
在一棟古色古香的房間里,三男兩女,正聚精會神的看著一面鏡子。
若是小貝貝有知,一定會大呼不對勁,那鏡子里的器靈,竟然就是那個已經消失了很久的小男孩。
也不知道他如何想不開,竟然跑到另外一面鏡子里面去了。
此時,這三男兩女看著鏡子里排異反應很大的任一,無不搖頭,
“嘿嘿……咱們和那無崖子的打賭,看樣子是贏了,這新來的小娃娃就是個廢材,一會兒準死在那云海里面。”
“嘖嘖嘖……還怪可惜的,長得這般俊。”
說話的是個指甲很長的妖媚女人。
她一邊玩弄著自己的十根手指頭,一邊好似真的很惋惜的那種,不住的搖頭。
其余人湊熱鬧的道,
“哼哼……好不容易來個新人,就被你們這群牲口玩壞了,以后讓咱玩啥去?”
“哎呀……不就是個男人嘛,這世界的男人夠多了,我要漂亮的妹妹,不要臭男人,死了就死了吧。”
“去去去……成天就知道男人不離嘴,我懷疑你就是想要個男人,這小娃娃這般風姿,和你很般配。”
“找死哦,在敢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把你變成一個妹妹?”
眾人打打鬧鬧間,現場一片混亂,影響得那鏡子一陣扭曲,畫面停頓了很久后,才又恢復了正常。
只不過,也不知出了什么事,那鏡子里的人已經不見了。
“哎呀……你看看你們,鬧哄哄的,現在好了,那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到底死了沒也不知道。”
“啊這……既然看不見了,肯定是死了啊,還用說什么?為了以示哀悼,咱們集體默哀兩秒鐘吧!”
說完,還真的有幾個閉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詞,大體上是讓對方走好,別怪這個世界太殘忍,讓他下輩子投個好胎的話語。
小男孩待在鏡子里原本一直是不說話的
,他就像一個不被人知的器靈,只想默默無聞的存在著。
此時此刻突然憋不住,斬釘截鐵的說道:“那人不會死,你們所有人都死了,他也必然還活著。”
“嘶……誰?誰在說話?”
所有人嚇壞了,動作一致的跳起來,遠離那面看起來有些魔性的鏡子。
“你居然會說話,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何時跑進去的?”
面對眾人的質問,小男孩保持了沉默。
“說起來,這個鏡子是無崖子大人的,咱們是偷盜出來的,沒想到里面居然關了一個器靈,怎么辦?這么逆天的東西,若是他發現不見了,會不會雷霆震怒,把咱們幾個都給……”
有人膽顫心驚的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看起來,真的很害怕被那個叫無崖子的人報復。
“不行……不能讓他發現這個鏡子是咱們幾個倒走的,咱們不能讓他找到證據。”
幾人很是贊同的點了點頭,
“這個器靈會出賣咱們,為今之計,只能把這個鏡子毀了再說。”
幾人轉眼間就已經萌生了毀尸滅跡的想法。
小男孩再也不能保持沉默,否則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能站在這里的人,就沒幾個是簡單的,隨意伸伸小手指,即使他是逆天的法寶,在他們的眼里也不堪一擊。
“諸位前輩還請高抬貴手,小子發誓,絕對不會把這個事告訴主人,如違此誓,必將死無葬身之地,挫骨揚灰不入輪回。”
小男孩說得情真意切,同時在心里暗罵任一是個災星,他都已經遠離他很遠很遠了,居然還有再次相見的時候。
同時也恨不能扇自己一巴掌,他已經和任一沒有一毛錢的關系,再不是主仆,為何還要替他說話?
如果不是他多嘴,他在這個世界隱藏得很好,根本就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他可以繼續在那個破鏡子里面做他的隱身人。
是的,他現在寄居的鏡子,居然只是個很普通的法器,和千世鏡那樣逆天的存在,根本就是天上地下的區別。
當初他在千世鏡里面的時候,原本待得好好的,誰知道任一會去那賞金樓做任務,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在使用那個任務面板的時候出了差錯,引起他現在的主人,也就是無崖子的注意。
此人查探到千世鏡里居然有兩個器靈存在,深覺浪費,不管不顧的就要去抓小貝貝。
是的,此界之人異常歡迎一切母性存在,就算是個器靈,也想要母的。
他當時是千世鏡的第一順位器靈,對千世鏡的感知掌控比小貝貝要強大一點。
也就在第一時間,察覺到有外來敵對勢力的入侵。
他知道對方來者不善,強行擠開小北北后,任由自己被抓走。
然后,對方發現自己弄錯對象以后,似乎有些惱怒,又是個懶惰的,不愿意再忙活一場,為了懲罰小男孩,把他丟到這個普通的法器里面做了器靈。
他原本對于這樣的待遇勉強算得上滿意,畢竟對方沒有惡意把他給滅了。
只是有的時候,在沉睡時,時不時回想起被小貝貝欺負的日子。
雖然打打鬧鬧的,甚至有的時候,她還惡意的以欺負他為樂,但更多的時候,她只是靜靜的陪伴著他,偶爾還會為他跳一曲海族特有的舞蹈,講述海族的很多傳說故事。
在他寂靜的歲月里,那是一段特別熱鬧的日子,吵吵鬧鬧中,不乏溫馨的時刻。
他現在也不后悔代替小貝貝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她太在意任一這個主人,一定不想和他分開吧。
那么……就讓他來承受一切吧。
只是現在,這些人對他抱有敵意,他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小貝貝,說不定,下一刻他就……
果不其然,雖然他愿意發下毒誓,那群人還是不愿意放過他,他們掏出各自最厲害的法器,對著他寄居的鏡子,就是一頓重擊。
小男孩帶著遺憾,帶著不舍,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鏡子沒有意外的,在這樣的打擊下,應聲碎裂成幾塊,被這些人每人搶奪走一塊,朝著四面八方不同的地方扔過去。
這是毀尸滅跡的辦法,現場再也沒有這個鏡子的痕跡遺留下來,這些人裝作若無其事的各自散了去,好似剛才什么事也沒有發生過。
而此時的無盡云海里,在無人感知到的一個角落里,一具血淋淋的骷髏架子,正靜靜地躺在那里,他就是那消失在鏡子里的任一。
此時的他,其骨頭上,那些血肉還在不停的毀滅重生著。
而帶給他這個動力的,正是那些歸靈世界里,正在為他祈禱的人。
任一的情形越兇險,里面的世界就越不穩定,所有的人都看出來,唯有任一挺過去,他們才能穩定自身的一切。
他們就是一條穿上的螞蚱,而任一就是那條渡他們過河的船,假如這條船失去作用,他們的命運除了覆滅在那條河里,絕對不會有別的出路。
隨著億萬生靈的誠心祈禱,匯聚成一條不可看見的洪流,對著云海里的任一而去,在他的身周形成了一個金色的光圈。
那血肉滋生的速度慢慢地提升起來,到得后面,穩穩地超過被破壞的部分。
看到這一幕有用,在場的人受到極大的鼓舞,更加賣力的祈禱起來。
這是諸天萬界,至尊至圣之人也難求的信仰之力,此時此刻,在任一的歸靈世界里面,卻凝聚出海一般深的力量。
任一原本已經失去意識的靈識海,被這一股信仰之力滋生灌養之后,終于重新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不同于凡俗世修士的普通眼眸,里面仿佛包含了萬千星辰,蘊含無數大道,又好似樸素無華只剩希冀之光存在。
他就這么睜開眼睛,眾生就得到了救贖。
輕輕地抬起手,他對著虛空里,那無盡云海點了一點。
那原本沉重的云朵,再沒有一絲壓迫,被其彈碎成一片水霧,消散于虛空中。
也許,經過一兩年,或者一二十年后,這些水霧會再一次凝聚成重若千鈞的云朵。
任一嘴角輕輕一扯,為自己還能活著見到這世界,趕到萬分的慶幸。
接下來,他沒有亂動,那劇烈的疼痛早已經不見,任由一股酥酥癢癢麻麻的感覺從頭到腳把自己包裹起來。
那是血肉在快速滋長的感覺,一種他所不知道的新生,蘊含著陌生的力量。
他無比的慶幸,當他變成這個樣子后,那云海里躲藏的巨大怪獸,居然沒有來傷害他,這給了他一點喘息之機。
他需要時間慢慢地靜養,他真的很害怕,假如現在突然遭遇危險,還能不能爬起來戰斗。
會不會那還沒凝結的肌肉塊,會從他的手臂上一塊一塊的掉落下來。
光是想象這樣的畫面,就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閉上眼睛,他準備仔細感知這副有些陌生的身體。
他突然很想看看自己的臉,不知道重塑身體后,這張臉會是何等樣貌,是他任一原來的乞丐臉,還是天機那張帥的人神共憤的絕世俊顏?
正糾結于這個問題時,突然一聲震耳欲聾的獸吼傳來,讓他暗暗嘆一口氣,越是害怕來什么就越是來什么,老天爺果然見不得他過得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