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何一種體系里,不適應的人,都會覺得處處制肘。做什么事情,到處是阻力,到處都能跳出來與他作對的人。
但反過來說,如果適應了,別有天地!
成永興就覺得這套體系不錯。
一年來的各種付出,終于獲得了回報。
機緣巧合之下,他在專業里,居然成了唯一的半導體權威專家。
再加上一年下來積攢的人情,關鍵人物的默許和配合。成永興以一介學生的身份,主導了一個半的新實驗室的采購和建設大權。
一個就是學校給檢測專業配備的半導體實驗室。半個,指的是博士聯合實驗室的國內采購部分。
作為MEMS項目的發起者,功勛干將,在后續的MEMS實驗室的建設中,他的話語權之重,難以想象。
這次的設備選購,完全在按照他的意見執行。
想買哪家,就買哪家,想怎么改造就怎么改造!
外邊的都不合適?想自己造?
當然可以!
需要預付款?
要多少?
國產半導體設備的敗退,屬于非戰之罪。代差這種降維打擊,誰也沒有辦法。
成永興雖然改變不了當前設備行業的制造水平,但是他帶來了另一種降維打擊,那就是設計理念和方法!
MOCVD對陣VPE,旋轉加熱,對應靜態加熱!
大家根本不是一個時代的產品!
當然,在這個時間點,就是制造廠家也不明白自己制造的,是個什么東西。他們只是在按照給定的參數和需求,進行加工和滿足要求。
不知道是干啥的路人丁,走進了專業辦公室。
丁:“希主任,我打聽個事情。”
“說。”
丁:“我們專業,是不是要建個半導體實驗室?”
“哪有的事情,事情還沒有定下來呢。幾個專業都在爭奪,你不是不知道!”
丁:“希主任,這么說話,就沒有意思了。現在連廠家的人都來了,你還瞞著我?”
“你到底想說什么?”
丁:“我有個同學,是代理美國光刻機的,他想跟您見一面。”
“這個我不管,你領人去找小成。”
丁:“小成?他一個學生,懂啥?”
“那你懂?
你懂半導體工藝嗎?
你有過什么成果?
你發表過什么?
用了你推薦的設備,出不來成果,算誰的?”
“再說了,這干你什么事情?他也沒有把錢揣到腰包里。”
丁:“可買東西總得貨比三家吧,弄個招標什么的。”
“招標你是從哪聽說的名詞,是不是你同學給你出的主意?”希主任瞪了來人一眼。
“要不要查查,你發表的那幾篇論文,是怎么回事?”
丁:“行,行,就當我沒有來過!”
“還招標?
喝了點洋墨水,就不知道姓什么了?
也不打聽打聽,這是中國!”
人是種群體動物。
那么在人的基因里,就包含著為了群體犧牲一切的本能。
就好像兵蟻,生下就要打仗,工蟻,生下來就要干活。
舉個不恰當的例子。在工作的時候,人是會忘我的。
例如醫生,護士,他們在救死扶傷的時候,往往會忽視自身安全。就是這種本能在起作用。
這種例子其實比比皆是。
當以GDP為考核指標的時候,其它事情,自然就會被忽視。
人們在研究問題的時候,往往看不到這么簡單的道理,而是把它復雜化,往文化,劣根性,歷史,體制上去牽強附會。
再舉個例子。
某美國公司并購某德國芯片公司。
在并購前,德國芯片公司的KPI,主要是看每個員工,每年做了多少成果出來。在這種文化下,公司的員工,敢于承擔風險,拼命向前,短短幾年,就從無到有,成為行業第三。
被并購后,美國母公司的文化空降。美國公司,其主打產品屬于半壟斷性質。所以公司的KPI,是查每個員工,每年犯多少錯誤。因為在壟斷的條件下,任何一個微小的錯誤,都會帶來全世界的召回。
在新的制度下,員工的工作激情,工作效率,可想而知。因為多做多錯。不做不錯!
于是,同樣的部門,同樣的管理層,甚至同樣的員工,什么都沒有變,但迅速的失去了所有市場,盈利的部門,成為了公司的負擔。
在這個例子里,什么都沒有變,變的只是這個小小的KPI。
但這種變化,那些學習管理的,一堆MBA視而不見。他們把失敗埋怨到辦公室政治,文化,市場,組織管理,質量管控,進度監督等因素上。
在成永興當前的環境里,學校的主要KPI,只有兩個,一個是教育,一個是科研。
教育按部就班,沒有什么機會。
那么誰能出成果,誰就是大爺!
至于一些障礙?
哪里有障礙?
我們怎么沒有看到?
還有這規定?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