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帆正扒拉手指頭算林玉春的肚子。
劉二和林玉春是去年十月一結婚的,到現在才六個月,但是林玉春的肚子已經比十個月的孕婦肚子還大。
這根本不符合萬物發展的規律。
“你們這提前量也太大了吧?提前了四個月。”
劉二是來給林玉春請假的,準備在家生產了。
“嘿嘿!不是你告訴我提前有了能生小子嗎!”
你這提前量也怪大了。
“你們都生小子,將來到哪里去找媳婦?同志!觀念要開放一點,生男生女都一樣。”
“你這腔調怎么和大隊婦女主任一樣?”
劉二現在已經放棄了紅崖市的市場,他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到了溝東縣。
以前他平均三四天往溝東送一趟貨,現在幾乎兩天一趟。
林志久的純凈水現在四分之一的產量被他銷售到溝東縣去了。
他現在每月的收入已經破萬了。
“讓你媳婦在家老老實實伺候你的了,還讓她出來干什么活兒呀?”
劉二現在一個月收入破萬,還讓他媳婦在自己企業一年掙那么三四千塊錢,這有意思嗎?
“我倒是那么想但是人家不干,還說什么不吃搓來之食,這磋來之食是啥食?”
“豬食!”萬帆隨口胡柴。
“怪不得不吃,豬食誰吃呀!”
肖雨在對面噗嗤一聲笑了,沒文化真可怕。
劉二不知道肖雨笑什么,給媳婦請了產假后就樂呵呵地走了。
謝美鈴和姚葉不知從哪里每人采了一大野花,弄個罐頭瓶子裝水養在里面,然后一臉陶醉地讓萬帆聞野花的香味。
這些野花面黃肌瘦一看就沒發育好有個屁的香味。
萬帆沒搭理她們出門開車。
“你去哪兒?”
自從媒人提親后,謝美鈴就開始表現的黏人,萬帆每次出門她必定會追出來問問。
仿佛在宣示主權一樣。
這要是定親了,自己走一步她會不會跟著?
“我到街里去辦事兒,市工業局局長要和我談談。”
“那你什么時候能回來?”
“三四點鐘吧。”
匯報完畢萬帆就開車來到了街里,還是東方飯店。
和上次與陳石兩位南方人不同的是這次萬帆只有他自己,而對面有三四個人,都是紅崖工業部門的人。
正常情況像萬帆今天和市工業局要談的內容是應該在政府機關里某間辦公室里談的,但是秦紋菊卻弄到她飯店里來了。
不能不說秦紋菊是真的有兩把刷子。
雖然這種地方容易讓人放開,但萬帆卻感覺有點不正式。
不過此時桌子上只有幾杯清茶,兩盒香煙,并沒有什么山珍海味。
對面帶頭的是工業局李局長,去年他到萬帆企業來過,和萬帆認識,有些交情但不算太深。
其他三個人萬帆就眼生了。
這種場合李局長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有點滑稽。
“萬廠長!聽說你前幾天見了兩位來自南方的商人?”
雙方寒暄了幾句就開始進入正題。
萬帆撓撓頭:“是的見過兩個南方商人。”
“你見這兩個商人干什么?”
“李局!見商人能干什么?做買賣唄,要是特務交換情報就不找他們了。”
“你倒是心態放松。”
“這有啥緊張的,買賣不成仁義在,沒什么值得緊張的。”
“不知你要賣什么給他們?”
“一個商標。”
“商標?什么商標?”
“就是黃海牌蓄電池的商標唄。”
萬帆也沒抵賴也不狡辯,搶注商標又不是犯法的事情。
“黃海蓄電池的商標怎么會在你手里?那商標不應該是黃海蓄電池廠的嗎?黃海蓄電池這個商標可是用了幾十年了。”
“按理說說應該屬于黃海蓄電池廠的,但只能怪他們法律意識太差,用了這么多年卻不知道去注冊。我閑著也是閑著順手就把它注冊了,指望它能賣兩個錢。”
“你這是犯法!”一個萬帆不認識的二十六七的青年突然大聲冒出了一句。
萬帆皺了一下眉頭:“大哥!你突然冒出這么一句會嚇死人的,你是哪個部門的?”
“司法的,你這種行為已經觸犯了華國某某條某某…”
“別某某條某某例,你具體點說說哪一條哪一例就完了。”
想唬我!拿誰當沒見識的農民呢?
那青年呼地站了起來:“你還不服氣?”
萬帆點上一支煙:“司法大哥!您別激動,我雖然不是律師,但是法律這東西我還是懂一些,我就是搶注個商標,你說我犯哪條法了?法律上似乎沒有搶注商標犯法這一說吧。”
“小魏!別激動,先坐下。”
李局長唱白臉了。
“小萬!你搶注了蓄電池廠的商標,雖然法律上沒有關于搶注商標的明文規定,但你這樣的做法是不道德的。”
萬帆這個心累,威脅手段不好用這又開始講道德了。
“李局!我是一個商人,在商言商這和道德沒什么關系吧?我就說不注冊,這個商標也剩不下,保證有別人注冊。我注冊了,起碼這個商標暫時還沒出紅崖市。”
李局長思索了一下:“萬廠長呢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在商言商,市里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把這個商標讓出來。”
“為什么?”
“你也是干實業的,你也知道咱們市現在的狀況,很多企業都開不住餉,很多企業面臨倒閉的危險,蓄電池廠就是之一。現在有外地人來承包蓄電池廠,這樣蓄電池廠就有起死回生的可能,但現在就出岔了,就出在商標身上,如果沒有商標人家就不會承包蓄電池廠,這樣幾百號工人就有下崗的危險,所以你若是把商標還回來,這幾百個工人就有救了。”
李局長道理講得通俗易懂。
但萬帆不為所動:“我也沒說非要死掐著這個商標,我已經開出條件了,那兩個外地人也知道了,二百萬,少一分錢都免談。”
不拿錢誰來都沒用。
剛坐下的那個司法青年呼一聲又站起來了:“你這是搶劫!赤裸裸的搶劫。”
萬帆很懷疑對方是走后門上的法律學院。
老子這怎么就搶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