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瑟是錦衣衛正七品總旗,其父是定襄候,官拜從三品光祿寺卿,高小瑟又有著上品道心,在其父的扶持之下,將來的成就也必不在三品之下。
可是,高小瑟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人,任總旗三年來,身邊無人知曉他的真實身份,唯有千戶以上的人才略有耳聞。
高小瑟天資過人,為人卻剛正不阿,一心一意為朝廷,在南京城多年,也小有名氣。
不久前他得到情報,十年前的錦衣衛副千戶,八部天龍之一的那伽出現在南京,這讓他感到一絲危機。
十年前的京北血案,一夜之間,死傷數萬人,牽扯到錦衣衛、昆侖墟、國子監和道箓司四種勢力。
那伽和同為八部天龍之一的緊那羅臨陣投敵,向昆侖墟通風報信,致使錦衣衛和道箓司圍剿昆侖墟余孽的行動受到重創。
所幸正四品鎮撫使大人早有謀劃,策反了昆侖墟長老花無道,將昆侖墟掌教連同昆侖墟九大長老圍困于無煙閣。
這一戰,錦衣衛精銳八部天龍損失殆盡,道箓司更是損失了十余名羽衣使和紅衣使,就連南京兵部尚書兼中極殿大學士方文英也在此戰中身死道消。
南京六部尚書乃是正二品官職,兼四殿兩閣大學士身份,位同從一品,就連這樣的人物都在此戰中戰死,可想而知這一戰的慘烈。
這一切都要歸咎于那伽和緊那羅的背叛。
高小瑟提前得到情報,那伽會在今夜偷襲花無道,因此向上級稟報,誰知竟引來兩位千戶大人的注意。
錦衣衛千戶乃是正五品官職,那伽雖然是八部天龍之一,但道行也只是從五品,高小瑟沒想到的是這兩位千戶大人會親自帶隊。
不過,想到這兩位千戶大人的身份,高小瑟就釋然了。
兩位千戶大人乃是親兄弟,大哥名叫方伯濤,二弟名為方仲海,兩人都是前南京兵部尚書兼中極殿大學士方文英的兒子。
他二人是想為父報仇,因此才一起出動。
不過,讓高小瑟感到奇怪的是,那伽明明已經與云煙觀觀主花無道動起手來,兩位千戶大人為何不下令進攻呢?
此前說在詔獄里為花無道準備好了牢房,這是何意?
要知道,十年前若不是花無道,恐怕昆侖墟余孽就要逃離南京城了。
更讓他奇怪的是,花無道受襄城伯李隆的囑托,為孫女施法驅邪,眼下那伽入侵,恐怕襄城伯的孫女也有危險,兩位千戶大人為何敢冒這樣的風險也不動手呢?
就在高小瑟多番揣測之時,忽然一名錦衣衛力士叫道:“總旗大人,不好了,云煙觀地面上滲出了鮮血。”
“已經血流成河了!”
高小瑟連忙上前查看,只見從云煙閣的圍墻下正快速的滲出殷紅的血液,其速度猶如江河失堤。
他抽出錦衣衛制式法器,七品雷部繡春刀,往地上的血液里點了點,刀尖沾血之處霎時冒起了黑煙,高小瑟一看卻是已經被腐蝕了。
怎么可能?
這可是七品法器,怎么輕而易舉的就被腐蝕了?
這時,身后的錦衣衛千戶方伯濤和方仲海走了過來,說道:“這是九天十地血魔大陣。”
高小瑟聞言渾身一震:“十年前鎮撫使大人用來對付昆侖墟余孽的結界?”
十年前的京北之戰,之所以死傷了數萬人,那是因為昆侖墟余孽十分頑強,錦衣衛和道箓司鏖戰多時,久攻不克,于是錦衣衛正四品鎮撫使大人使用了此結界,將整個南京城化為血海,這才誅滅了昆侖墟余孽。
高小瑟道:“兩位大人,在下聽聞唯有鎮撫使大人才會此結界,莫非?”
方伯濤冷笑道:“此乃那伽以自身金龍身軀奉為犧牲,強行形成的結界,威力只怕比十年前的鎮撫使大人的結界還要強。”
“如果任由此結界蔓延,只怕整個南京城將會成為人間煉獄。”
方仲海淡淡的道:“不急,真正的大魚還沒有出現。”
高小瑟疑惑道:“大人所說的大魚是?”
方仲海面無表情,轉身離開。
方伯濤拍了拍高小瑟的肩膀,笑道:“高兄弟,我知道你心系南京城百姓,只不過昆侖墟余孽一日不除,大明江山就一日不穩,犧牲是有必要的。”
高小瑟滿臉氣憤:“大人,如果鏟除昆侖墟余孽的代價是整座南京城,那在下不敢茍同。”
言罷,高小瑟推開云煙觀的大門。
方伯濤道:“你欲何為?”
高小瑟站定,義正言辭的道:“既然此結界是那伽所設,只要我殺了他,結界自會解除。”
“如果不出我的預料,此結界正是以那伽的性命為代價才得以形成,那伽已經死了,結界是不可能解除的。”
高小瑟一怔,頓了頓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死在南京城百姓的前面!”
這時,忽然云煙觀上空出現了一只兩丈有余兩肋插翅,頭生獨角的白色天馬,她呼嘯著振翅盤旋在夜空中,猶如一輪新月。
方伯濤笑道:“很好,緊那羅終于出現了。”
高小瑟道:“緊那羅沒死嗎?”
“哼,這十年來花無道在無煙閣里以兩儀御天法壇為緊那羅塑造了金身,妄想著以金身升靈的邪法復活她,想不到真的讓她成功了。”
高小瑟道:“不可能,云煙觀十年來的財政都在我們錦衣衛的監控之下,她不可能有這么多錢來塑造金身。”
“她是不敢,可有人敢!”
方伯濤嘴角浮現冷笑,叫道:“來人,去稟告鎮撫使大人,緊那羅出現了,那條大魚應該也會浮出水面了!”
“大魚?”
高小瑟實在想不到千戶大人所說的大魚是誰,他看向云煙觀內的血海,其內有數百名云煙觀弟子已經化成了白骨,法力深厚的弟子僥幸未死,卻也掙扎在無邊的痛苦中。
一身法力的修道之士尚且如此,南京城里的百姓在這九天十地血魔大陣里又該是如何的悲慘呢?
他終于下定決心,拔出手中七品雷部繡春刀,沖了進去。
這時,方仲海走了過來,說道:“大哥,我們的人少,恐怕擋不住襄城伯府和道箓司了。”
“無妨,鎮撫使大人隨后就到,就算是正印官朱隆棠親臨,也不能阻止我們的計劃。”
兩人同時抬頭看向夜空中的雙翼天馬。
與此同時,李尚在土橋上心急如焚,心中還回蕩著父親李隆離開南京前的囑托。
“即便死也要護住兮兒,她是天下蒼生的希望!”
天下蒼生的希望?
父親,這十年來你到底在謀劃什么?
“報,”一個府兵上前,“少主,據前方探報,無煙閣坍塌了,云煙觀上空出現了一匹天馬。”
李尚眉頭緊鎖,舉起手道:“傳我命令,全速進發云煙觀!”
“少主,你沒有法力在身,還是讓我等……”
“無需多言,就算是死,我也要完成父親的囑托!”
另一邊,在漆黑的夜空下,數百名身穿南監監生道袍的人悄無聲息的潛入到了云煙觀的外圍。
然而,他們并不知道,在他們的身后,還有一大一小的身影緊緊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