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癡愚實乃純良  第770章 起效果

類別: 歷史 | 架空歷史 | 我非癡愚實乃純良 | 怪誕的表哥   作者:怪誕的表哥  書名:我非癡愚實乃純良  更新時間:2020-12-27
 
錢怡正在王家的花廳待客。

客人都是她自己出閣前的閨中好友。這些女子的父親或丈夫都是從京里來的官。

以前楚朝黨爭有按政治抱負分的,有按地域分的,如今逃到山東,從京城出來的官員死了不少,剩下的抱團起來便成了‘京黨’。

京黨的家眷當中,錢怡地位不低,她畢竟是錢承遠的嫡女,而且錢家夫人文氏出身不太好,文家就曾是虢國公抄的,文氏因此甚少露面,錢怡早早就負責起錢家與別府家眷打點往來。

但錢怡這人沒什么心胸,只喜歡與會巴結奉承自己的人相處。因此每次聚會,也多是在吹捧她。

今日錢怡換了一婦人的發式,坐在一群女子中間,長得雖不怎么好看,氣勢卻是不凡。

“如今不該叫你錢家小姐,該叫你王家夫人了,你夫婿不僅是國公之弟,還是葛老先生的弟子,身份尊崇,又有文才,真叫人羨慕。”

說話的是一個小官的夫人,錢怡也記不得對方名字,她恭維話聽得多了,這樣的話沒什么水準,也就只是勉強一聽罷了。

“你們別只看到國公門第的風光。”錢怡微仰著頭,道:“虢國公能成為楚朝的擎天之柱,離不開王家的支持,這當中的兇險,你們這些尋常官宦之家哪里懂的?”

有一婦人拍著心口,道:“聽說你成婚當夜,你們夫婦就遇到建奴刺客刺殺,我這兩天就想來拜訪,好不容易到今天王家才開門見客,這不忙不迭就來看看你可有傷著。”

“對對,我們今日來,正是心里擔心你。快說說是怎么回事……”

一眾婦人連忙驚呼不已,目光都投向錢怡。

“那建奴刺客可不簡單……當時我夫婿重傷之下,拿起燭臺奮力刺在她脖子上,那刺客卻還未死,要與我夫婿同歸于盡。我只好搶過她的花鋤救下我夫婿。”

錢怡說完,四下又是一片驚嘆。

“王家四公子原來是這樣文武雙全!”

“四少奶奶正是巾幗不讓須眉……”

錢怡微微笑了笑,享受著這種奉承,又讓人把那花鋤拿上來。

“當時,就是這一把花鋤。”她拿著袖子遮著臉,捏著哭腔道:“我真沒過,平生竟是打死了人……”

一眾婦人忙道:“這是大楚除掉建奴奸細,是為國立功。”

氛圍愈發熱鬧起來。

過了一會,有些小官的妻女想巴結錢怡,眼見吹捧得差不多了,話題一轉,又道:“還是我們怡姐姐嫁得好,你們還記得嗎?當年在京城時,左家那兩個女兒眼睛可是翻到天上去,如今再一比,比我們怡姐姐可差得遠了。”

“哎喲,說的是左明靜吧?嫁給何家的癆病鬼那個?那是個克夫命吶。你怎么好把這樣的人拿出來和我們錢怡比?”

錢怡聽著這些,心中大樂。

她從小最討厭的就是左明靜這些人,她們居然和錢朵朵那個庶女交好,不把自己這個嫡女放在眼里。

但當時左家地位高,錢怡氣也只能氣在心里。

如今可不一樣了,如今旁人巴結的還不是她這個錢家小姐、王家少奶奶。

“我前些日子還見到左明心呢?不過是嫁了個副總兵,囂張什么?丈夫是武人而已,還不是自降了身份?比我們錢怡的夫婿文武雙全可差得遠了。”

“就是說呀,我那天遠遠見到秦副總兵可替他捏了把汗,莫要哪天也讓左明心給克死了……”

錢怡聽得愈發高興,笑嘻嘻地拿了一塊高糕吃著,又問道:“對了,宋蘭兒還沒嫁吧?她也老大不小了。”

“就她那脾性,也得有人敢娶才行啊……”

對于錢怡而言,左家兩個丫頭,過往矣。如今在濟南能配得上和自己作對的,反而是當年不顯山露水的宋蘭兒。

一則是左家兩個丫頭嫁得不如自己,這是塵埃落定的,但宋蘭兒還沒嫁;二則是因為宋家如今的地位今非昔比,宋蘭兒最近也很是囂張。錢怡如今最討厭的人就是她。

此時把宋蘭兒點出來讓人詆毀一遍,錢怡心中大暢,正覺有趣,忽然聽下人回稟道:“四少奶奶,錦衣衛指揮使柴大人來求見四少爺。”

錢怡點點頭,起身道:“謝各位姐姐今日來看我,今日先散了吧,來日再聚……來人,把這個花鋤送回我院里掛好……”

王寶趴在榻上,看著錢嬤嬤把花鋤掛在墻上。他心里有些無語,但也不敢吱聲。

王寶夫婦這兩天已換了個小院子住,原來的院子里死了人,他肯定是不敢再住的。

不一會兒,錢怡風風火火地回來,開口便道:“你和母親說了沒?給我們換個大院子。”

“這事和娘說了沒用,得和爹說。”王寶道,“錦衣衛指揮使來了,我要不要見?”

“見啊,干嘛不見?”錢怡道:“他肯定是為了給崔老三說情的。”

“那我……”

王寶話還沒說完,錢怡已徑直拋了一句話:“看他出多少銀子吧。”思路手機端最快/l/z/w//o/m

“啊,這……我收錦衣衛的賄賂?”

“這怎么能叫賄賂呢?!”錢怡伸手在王寶肩上一擰,道:“你搞清楚,是他們辦事不利、害你受傷了,你是苦主,苦主知道嗎?他們不花點銀子賠你就想息事寧人?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傳出去像什么話,你王家四少爺怕了錦衣衛?”

王寶一愣,竟然覺得錢怡說得沒錯。

“但……我們王家和他要銀子,未免不好看……噢!”

錢怡又在王寶身上一擰。

“我再告訴你一遍,這是我們夫妻倆的銀子,不是王家的銀子。你到底有沒有一點腦子?王家這家業把持在你爹、你二哥手里,內院的賬管在大嫂手里,你三哥自立門戶了,你呢?不趁這兩年趕緊弄些銀子,以后分家了我們吃什么喝什么?喝西北風嗎?!”思路最快

錢怡最后這一聲叱罵,王寶想到她揮動花鋤的樣子,心里又是一禿嚕。忙道:“我懂了我懂了……”

“把相公抬出去見柴指揮使。”

小柴禾今天之所以來求見王寶,而不是求見王秫,因為崔老三已經把王秫搞定了。

這次西府受傷最重的是王琮。王琮背上挨了一下頗為嚴重,不在家躺個一年半載的是好不了的。至于泰山之行,那肯定是去不了了。

但不管是王秫、周氏,或是王琮的妻子葛氏,不知為何,都覺得這好像也不是壞事。

王秫也想讓事情快點過去,他大嫂崔氏一直在認為罪魁禍首是王珰……好吧,其實王秫自己也這么覺得,就是因為王珰這個逆子非要搬出去住才惹上這些建奴細作。

昨天王寶還對他說,只要給一大筆銀子厚葬了崔嬤嬤、紀嬤嬤事情就過去了,他二話不說就掏了銀子……

總之王秫心里毫無底氣,根本不敢指責錦衣衛辦事不力。

相比起來,王寶這邊就難對付,放言一定會讓國公追究崔老三疏忽職守之罪。

小柴禾只好親自來替崔老三擦屁股。

這天,和王寶見過面,小柴禾再一次走出王家,心里五味雜陳。

——這他娘的,老子真是欠你們王家的……

“柴爺,卑職……”

崔老三也受了重傷,半邊臉都被劈爛了。

小柴禾按了按他,道:“這事你確實大意了。”

“誰知道那婆娘這么沉不住氣,說砍人就砍人吶!”崔老三放聲大哭,“卑職真沒想到啊,這次是遇上瘋子了。”

“行了!說這些還有什么用。以后辦事給老子周到點。”小柴禾喝罵了一句,又問道:“你有銀子嗎?”

“有,卑職還有二十多兩。”

“老子再給你湊三十兩,剩下的四百多兩銀子,你給王四公子打個欠條吧。”

崔老三一愣,反問道:“銀子?”

“就當是你賠給四公子的吧,人家那個腚……也值五百兩……”

小柴禾也是頭一次辦這樣糟心的差事,但這個差事帶來的影響還是在千里之外開始發酵起來。

唐山。

“唐山”之名始于唐貞觀十九年,唐太宗東征朝鮮,回途經此,其愛妃曹妃病逝,唐太宗念其愛妃,賜“唐”姓于其埋骨之山,唐山由此而得名。

唐山是燕京與山海關之間的要道。多爾袞在古北口攻破唐節的兵馬之后,親率大軍在薊鎮與吳閻王對峙,同時派多鐸南下唐山,扼守瑞朝山海關守將索沛回師支援的路線。

這日,多鐸軍中有兩只信鴿落下,腳上的信件被人解下來。

“額木、杜因、那達……”看信的清軍文員看了一眼,見信上都是滿洲文字,明白這是緊急機要,忙將信交了上去。

不一會兒,秘信傳到豫親王的幕署,有文吏捧起一本《滿文老檔》翻了起來。

“用這本書來解密,還是容易被關內人猜出來。”

“猜不出來的,這一版是睿親王讓人新刻的。”另一個文吏搖了搖頭,道:“主要我們大清也沒有別的書有這么多滿文了。”

幾人忙了一會,把那秘信譯出來,很快就傳到了多鐸的案頭。

“豫親王,這是薩馬拉的傳信……”

多鐸執信看了一會,臉色漸漸鄭重起來,招來和度商議。

和度是阿濟格的長子,這次南伐跟在多鐸軍中,他阿瑪阿濟格就是因為中了王笑的奸計,在遼西走廊被海船上的火炮傷了腿,又在遼陽城遭了大水浸泡,最后被傷病折磨而死。

這次發現王笑又想故計重施,和度恨得直咬牙。

“王笑又是派水師來偷襲我們?”

“當時要不是這個賊子偷襲盛京,我們早就攻下中原了。眼下他還敢陰魂不散,上次情報說,瑞朝的使節已經回到燕京,很可能唐中元這幾天就要詔告天下他們兩朝聯盟之事。王笑這是想趁著盟約剛傳出來的時機,暗中偷襲,卑鄙。”

和度道:“我必要把他挫骨揚灰。”

多鐸也是罵了一聲,他還記得當時多爾袞曾鄭重地警告過他放跑王笑的后果,當時他還十分不以為意,現在看到這個名字,他還是感覺到頭大。

這次要再讓王笑偷襲得手的話,多鐸不用想都知道,多爾袞又會大發雷霆。自己在墳山一戰沒能把王笑殺掉的事又會被拿出來舊事重提。

“據線報,索沛的兵馬五日后便要在唐山、遵化之間過境。”多鐸指了指地圖,道:“我大軍不好調動,派你去守天津,能不能攔住王笑?”

和度毫不猶豫,應道:“我絕不讓一個楚兵登上岸。”

多鐸道:“好,我讓孫仲德調三十門神威大將軍炮由你調度……”

神威大將軍炮,炮身為銅鑄,長八尺五寸,隆起四道,重三千八百斤,用藥五斤,鐵子十斤,配有炮車。

這次清軍攻破古北石,神威大將軍炮也是功勞不少。

和度得了軍令,馬上就趕到烏真超哈炮營調了火炮送往天津港。孫仲德不敢怠慢,安排人晝夜不分地運送,終于從遵化把火炮拉到了天津。同時還調了五千火銃兵歸和度指揮。

三天后,薩馬拉也馬不停蹄趕回清軍中,和度又確認了楚朝水師的路線,準備好了布防。

他的防線設在大沽口。

大沽口素有“津門之屏”之稱,楚朝定都燕京之后,此處成了海上進京的唯一門戶,戰略位置日漸凸顯。

楚朝中期,為了防御倭寇,大沽口構筑堡壘,修建炮臺。

如今瑞朝扶了楚朝,還沒來得及駐軍大沽口,于是和度占了炮臺,將神威大將軍炮拉上來,只等楚朝水師一至,炮火齊鳴,將其轟得片甲不留……

大清順治二年三月十七日,微風,風向南。

大沽口被海河環繞,面對著浩瀚大海。

烏真超哈炮營的火炮手許大壯搓了搓手,拍了拍旁邊的神威大將軍炮。

許大壯是遼東人,后金興起時,他爹帶著他逃到皮島,后來皮島敗亡,他爹也死了,許大壯于是跟著孫仲德乘船逃到登州。

后來孫仲德在登州叛亂,又帶著炮匠和兵馬乘船投靠了大清,許大壯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成了漢奸。

他不認為自己是漢奸,他一直是孫大帥的兵。

而且,成了清兵之后,發的銀糧確實多了很多,每次立了戰功都有獎賞。他是炮兵,也沒什么人欺侮他。唯一的壞處就是剃了頭,一到冬天頭皮冰冰涼涼的。

雖說許大壯跟了孫仲德這么多年,孫仲德都不知道他是誰,也沒讓他當個小校官。但能活下去,能吃飽,他挺滿足的。

他沒有想過,孫仲德就是靠他們這些小兵賣命才在大清混了個二等伯、這事公不公平……

三月十七日這天,許大壯望著海平面,他知道,過一會楚軍的船只會出現。

到時候,他只要等楚軍的大船開到射程內,然后放炮。

今天這仗就是這么好打。

因為上面已經截獲了清朝的情報,這就叫“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自己的神威大將軍炮射程比楚船上的大炮遠,威力也大,打得到他們,他們卻打不到自己……

越想,越覺得這一仗好打。

他娘的,等這次打完仗,自己的戰功都能討好幾個媳婦了。

許大壯心里想著,面朝大海,壯志昂揚。

終于,幾粒小黑點出現在海面上。

“來了!”清軍中有人喊道。

將臺上,和度放下千里鏡,稍稍放心了些。

不由得他不慎重,他已經有許多慘痛的經驗,上次王笑席卷遼東,太多的大清名將隕落,和度也擔心自己中了計。

現在看到海船開來,得到的情況準確無誤,他一顆心才算落下一半。

“薩馬拉,你做得不錯。”

“奴才愿為大清效死。”

和度抬起手,喝道:“傳命下去,全軍整備!”

“整調炮口,準備……”

炮臺上,許大壯瞇著眼,估算著距離,調整調著炮口。

“調好了……裝彈!”

有士兵裝了鐵彈。

每個人都干勁十足,這種埋伏別人打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再等等,等他們的船過來,別怕,他們看不到我們……”

突然。

“砰”的一聲響。

許大壯心想:是哪個草包走了火,現在就打,打得著嗎?

這個念頭只有一瞬間,火銃的響聲已經如雨點一般密集的響起。

許大壯一愣,還以為是不是自己傻了,將軍已經下令開銃了?

然而他轉過頭向炮臺下看去,整個人都嚇得臉色發白。

“在后面!楚軍在我們后面!啊……”

只見數千楚軍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持著火銃突然沖了上來。

“殺啊!”

整個天地都是“砰、砰、砰”的聲響。

許大壯并沒有收到指示,卻還是憑著多年的戰場經驗嚷道:“調轉炮頭!調轉炮頭……”

“嘭!”

一聲巨響……

和度正凝視著海面在心里計算著開炮的時間,聽到身后的銃聲,他轉頭看去,見到有楚軍執著火銃沖上來。

“不要慌!”和度大喊著,冷靜地下令道:“炮兵繼續攻擊海船,火銃手調轉陣線,迎擊!”

“快,快向豫親王求援。”

“告訴勇士們,楚軍人數并不如我們,只要穩住陣腳就能打贏這一仗……”

“嘭!”

整個將臺都爆炸開來!

火光沖天。

和度指揮若定的話才說到一半,身體在一瞬間化作數不清碎塊,散落開來……

許大壯愣住,他看到有人射了火箭到將臺附近,然后將臺就突然炸了。

將軍也就這樣沒了……

“快!調轉炮口啊!”

下一刻,巨大的殺喊聲又從側邊傳來。

“殺啊!”

許大壯轉頭看去,只見一個個楚軍從旁邊的海河里跳出來,持刀沖進了火銃兵的隊伍當中,如砍瓜切菜一般殺了起來。

“我的天……”許大壯驚呼著,轉身就走。

“噗”的一聲,有長矛捅進他的心口,一個楚軍踩著他的身體,向更多的炮手殺過去。

“殺啊……”

許久之后,有人踢開許大壯的尸體,摸著他的那門神威大將軍炮。

“哈哈哈,這炮真漂亮!”

“終于把這三十門大炮騙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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