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癡愚實乃純良  第809章 轉氣運

類別: 歷史 | 架空歷史 | 我非癡愚實乃純良 | 怪誕的表哥   作者:怪誕的表哥  書名:我非癡愚實乃純良  更新時間:2021-01-26
 
賴慕布很郁悶。

他身為清太祖的十三子,偏偏沒有地位。被噶布喇、特爾親、杜努文這幾個侄子、侄孫帶著,正連夜一路向香河縣追去。

賴慕布腦中思緒不停。他覺得,阿巴泰不去追一萬關寧鐵騎,這不對。

人家騎兵都突圍而出了,不及時追上,萬一這股騎兵偷襲了什么重要的營帳怎么辦?到頭來又鬧成當年王笑在大清腹地橫沖的局面。

雖說多爾袞給阿巴泰下的命令只是包圍楚軍、防止其撤回山東,但有‘包圍’二字,真出了事,要是講究起責負來,阿巴泰免不了責任。

但這念頭,賴慕布也就是心里想想,不敢說出來。

他已經學乖了。

自己地位又不如七哥,指手劃腳教別人做事,到頭來吃虧的還是自己。

但……多爾袞要是治罪,會不會再治自己一個‘坐不勸阻’呢?

管他呢,都已經被罷黜宗室了,有本事再把自己罷黜出滿人。

這輩子活著,反正怎么做都是錯的,沒那個氣運。

想到這里,賴慕布心下愈發悲傷。

除了擔心阿巴泰之事,他更擔心的是噶布喇把自己裹脅著,萬一真追上王笑怎么辦?

應該不會吧。

王笑哪有那么容易追上。

賴幕布看著前面特爾親、杜努文的身影,想到他們的二叔尼堪當時就是追王笑,結果被楚軍調頭殺了。

真晦氣。

他于是大聲喝道:“你們這樣太冒險了!”

香河縣以西四十里,柏肖溝。

秦玄策還在策馬狂奔。

他知道偷襲多爾袞并不容易,幾乎沒有成事的可能,能多殺幾個貝勒就不虧。

彭城之戰,項羽使用斬首戰術,以三萬精騎閃擊劉邦五十六萬大軍,那是因為漢軍諸侯盟軍。

最后也沒殺掉劉邦。

再說了,秦玄策知道自己跟項羽還是沒得比的。

能和項莊比一比就很滿足了。

可惜,項莊舞劍,也還是沒殺掉沛公……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策玄策側頭看了史工一眼。心中又暗道:“沒想到這個屎殼郎瘋起來這么瘋,真是太冒險了。”

忽然,前方有一個聲音遠遠傳來。

“你們這樣太冒險了!”

秦玄策一驚。

——是誰在警告我?

馬蹄如飛。

兩撥人馬都是疾速狂奔,聽到對方的馬蹄聲之后,來不及減速,直接便打了個照面。

正是狹路相逢。

秦玄策這一千人本就是以最快的速度飛馳,并沒有派探馬。

賴慕布這三千人本就是走在自己的地盤上,也沒有派探馬。

“誰?!”清兵奔在前面的人喝問了一句。

“殺!”秦玄策瞬間下了命令。

一千驍騎軍也不減速,徑直向清兵撞過去。

“對面是不是王笑?!”

“是王笑?殺啊……”

噶布喇、特爾親、杜努文敢帶三千人就過來,倒也不是覺得自己可以憑三千人敵萬余人,而是覺得肯定還有友軍在與楚軍交戰,突然面對這場遭遇戰,一時也有些發懵。

好一會才紛紛大喊起來。

“快放箭!”

“開銃!”

“殺王笑……”

三千清軍互不歸統,卻也不算很慌亂,慌亂中解下弓。

但他們在夜色中看不清對方有多少人,以為遇到了一萬關寧鐵騎,多少還是有些心驚。

箭才搭到弓上。

突然,夜色中響起火銃的激射聲。

“砰砰砰砰砰……”

火光閃閃,一時前排的清兵盡數栽倒在地,人仰馬翻,慘叫這止。

清兵這邊也有鳥銃,多跑在前面,還未來得及點火繩,不少人已倒了下去。

場面大亂。

噶布喇、特爾親、杜努文三人連忙組織陣形。

不成想,沒隔多久,對面又是一陣“砰砰砰砰……”

竟是連發的火銃。

清兵一時大亂。

“穩住!不要慌!他們人不多的……”

緊接著,又是一輪射擊。

火光在黑夜中綻開,血也四散漸開。

驍騎軍轟然撞向清兵,手中的長刀直接劈了下去。

噶布喇勃然大怒。

他沒想到自己心心念念追擊王笑,甫一遭遇會是這樣的結果。

經年未見,關寧鐵騎的戰力、裝備竟已又提高了不少。

噶布喇一箭射出,拔出刀便親自沖向前方的戰陣。

雙方都沖得太快,撞在一起就沒有退的余地。當此戰局,唯有全力拼殺。

“大清的勇士們,殺啊!”

特爾親、杜努文兩兄弟見狀,也是親自上前搏殺。

他們都是宗室子弟,身先士卒,終于把本來快要潰散的軍心穩住……

噶布喇弓馬嫻熟,又仗著一身盔甲好過普通小兵,作戰兇猛,接連殺退了幾名楚軍。

忽然。

“砰”的一聲,他肩甲炸開,手中刀已落在地上。

噶布喇痛叫一聲,目光看去,只見楚軍中一名少年將軍撥馬而出,正拿了個手銃對著自己。

“王笑?”噶布喇大聲喝問道。

“砰!”

又是一火銃打在他頭盔上,把他頭盔打落,帶著了一只耳朵。

噶布喇劇痛欲死,卻是大喝著徑直賂對方撲了上去!

“去死吧王笑!”

“該死。”

秦玄策暗罵一聲。

他自認為銃法還可以,比王笑不差。

沒想到在混戰中,差距還是體現了出來。

可能是手上這支火銃不好用。

他把火銃一插,拔出刀就向噶布喇迎上去。

這是一場毫無章法的混戰。

天太黑,遭遇得太急,雙方主將打得又兇,主將的風格也影響到兵士,所有人都殺紅了眼。

史工想要指揮作戰也指揮不了。

他干脆也策馬沖了上去……

秦玄策與噶布喇正殺得起勁,那邊特爾親、杜努文也在趕過來支援。

秦玄策不擅用刀,一個挑刺被噶布喇擋了。

噶布喇捉住機會一刀斜劈過來。

史工堪堪趕到,從秦玄策身旁一刀擲出,直接扎在噶布喇臉門上。

“啊!”

秦玄策反手一刀,斬下噶布喇的腦袋。

“哈哈哈……”

特爾親也是堪堪趕刀,見狀大怒。手中大長刀橫掃過去,直接把史工擊飛馬下。

秦玄策連忙趕上擋住特爾親,同時嘴里向親衛喝道:“保護軍師!”

杜努文則是拿著一根長矛沖上來,兄弟二人齊攻秦玄策。

三人打得虎虎生威,特爾親刀刀直攻秦玄策要害,杜努文長矛如暴雨瘋刺,不讓楚軍上前支援。

兩兄弟都有一個念頭——殺王笑的大功就在眼前了!

賴幕布也覺得這次要把王笑殺掉了。

賴幕布自幼也是在馬背上長大,年輕時也是一員猛將。

但他許久未上戰場了,加上酒色過度,如今身體也不好。

主要是精神不好,看起來不像三十四歲,像六十四歲。

他總之不太想上去沖鋒陷陣,于是不停指揮著人馬上去圍殺。

“去啊!殺王笑啊。”

但到處都是一片混亂,這里大部分清兵也不歸他統屬,才指揮了人殺過去,楚軍又逼過來,把他們殺退。

賴幕布急得滿頭大汗。

下一刻,他張了張嘴,驚呆了一下。

目光落處,只見特爾親、杜努文兩兄弟本已把那王笑逼到死地。

特爾親一刀揮落了王笑手里的刀。杜努文一矛扎死了一名趕上去保護的楚軍,直逼王笑。

忽然,那王笑拔出火銃,打在杜努文肩上,同時搶過長矛。

一瞬間,他仿佛變了一個人一般,手中長矛一挑一刺,威勢極大。

“去死!”

“噗!”

“噗!”

連著兩聲響……

賴慕布知道,杜度的七個兒子只剩四個了。

王笑居然還會如此高超的槍法?

賴慕布撥馬便走。

大清朝的賞罰分明可以給別人,但從未給過他。當年攻克寧遠的大功換來的也只是皇太極的處罰,何苦去賣命?

他在的時候沒人聽他指揮,他一走便有清兵喊叫起來。

“奉恩將軍逃了!快撤啊……”

潰散終于在這一刻形成。

史工從勉強從地上爬起來,只覺渾身都疼的厲害。

他吐了一口血,抬眼看向西面,只見清兵正在拼命奔逃。

他知道今夜是沒辦法再偷襲多爾袞了。

運氣不好,正好遇到這一股騎兵。

史工當機立斷,重整隊伍決定向北與秦山湖會合。

“玄……國公爺人呢?”

“跟著奉恩將軍撤……”

馬蹄翻飛,賴慕布轉頭看去,見杜努文麾下的一個牛錄正一邊拍馬狂奔,一邊大喊著收攏殘兵。

賴慕布心中大恨,暗罵這狗奴才不識好歹,非要跟著自己。

緊接著,一隊楚騎追了上來。

“別走了那個奴將!”

隨著身后一聲大喝,跟著賴慕布的那個牛錄急忙調轉馬頭跑開。

賴慕布暗罵一聲該死,拼了命的跑。

下一刻,一騎追上來,一支長矛橫掃,重重撞在他的腰上,將他擊落馬下。

賴慕布腰間劇痛,一口血噴了出來,心中浮起無盡的悲涼。

最后只能在心里嘆了一句:“我這輩子都沒有氣運啊,現在更是氣運衰到了極點。”

接著,有人策馬過來,冷眼打量著他。

“押起來!”

“你是王笑?”

秦玄策應道:“不錯。”

他冷笑著,拿長矛捅了捅賴慕布,罵道:“你他娘的窩囊廢一個,也敢來追老子?”

“咳咳。”

背后有人咳了兩聲。

秦玄策轉頭一看,見是史工,正在用眼神提醒自己注意說話的腔調。

史工一邊整頓兵馬,一邊審起賴慕布來,審問附近還有多少建奴兵力之類。

賴慕布很配合,有問必答,竟是難得的乖巧。秦玄策不由感慨:“好久沒見到這么軟骨頭的建奴了。把他捆起來,拉在我馬后面跑。”

賴慕布任人捆著,眼神愈發暗淡。

秦玄策接過繩索,隨口問道:“聽建奴兵喊叫,你還有宗氏爵在身上,你爹是哪個?”

“努爾哈赤。”

史工轉過頭,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

秦玄策手里的繩牽掉在地上,他腳一勾,又撿起來。

“你說啥?你是老奴的崽?”

“是。”

秦玄策上前一腳把賴慕布踢翻,親自掏出他身上的信令來看。

“嘁,你怎么混成這樣?”

賴慕布低聲道:“阿瑪的兒子有四等,第一等是正妃所出;第二等是側妃所出;第三等是另室之妾所出……我是第四等,我額娘是侍婢。諸兄弟中,第四等的除了我,只有十六弟費揚果,至于費揚果,已經被皇太極殺了。”

“哦。”秦玄策道:“這么說,你活到現在,還是有本事了?”

“是。”

秦玄策不由心想,這是捉到了一個老奴的兒子,要是王笑在,他會說些什么呢?

開個玩笑吧……

“我看你比看多爾袞順眼,你們大清朝的攝政王,該由你來當才對。”

賴慕布一愣,自嘲地笑了笑。

下一刻,他想到這句話是王笑說的,心里莫名地一顫,有些茫然地抬起頭來。

秦玄策卻已經哈哈大笑著翻身上馬。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道:“今夜雖然沒能偷襲多爾袞,但捉了一個多爾袞的同歲兄弟……也差不多嘛。”

次日。

多爾袞聽說賴慕布被捉了,眼皮都沒抬一下。繼續發號施令,道:“這一萬楚騎佯攻通州之后,必會偷襲我們設在燕京城東的大營。”

他走到地圖前,指了指,接著道:“傳令蔡家禎,領兵堵這里、這里、這里……務必圍住他們。”

連著在地圖上標了好幾個位置。

“喳!”

多爾袞向另一人問道:“南面那五千楚騎圍住了嗎?”

“想必很快就會有消息。”

多爾袞又問道:“西面那五千人呢?瓦克達的有信報嗎?”

“已兩天都沒發現敵方蹤跡……”

多爾袞皺了皺眉。

他根據昨夜傳回的消息,已然判斷出了楚騎的計劃。

居然狂妄到想要偷襲自己的大營。

很像王笑的作風。

緊接著,一騎快馬自南面飛奔而來。

“報!王爺神機妙算,那股楚騎果然是佯攻永清,想借機偷襲我方永定河倉。圖爾格將軍把他們圍住了!”

多爾袞點點頭,心放寬了不少。

他今天花了大多時間在這幾路小股楚軍身上,于是打算把注意力集中到攻打燕京。

然而不到半個時辰,又有快馬飛來。

“報!圖爾格將軍急報,有四千楚朝突破包圍逃了。圖爾格將軍正在領兵追擊。”

多爾袞的心思又被牽到這件事上。

又過了一會,信報再次傳來。

“報!圖爾格將軍已斬殺楚朝斷后的將領,先呈上首級給睿親王過目。”

多爾袞目光看去。只見一顆頭顱被兵士捧在手上。看起來滿臉都是憤怒和豎毅,果然是好一員猛將。

但多爾袞不認得這人,想了想,忽然下令道:“讓吳閻王過來認認。”

“喳。”

很快,吳閻王進了大帳,看到那首及,愣了一愣。

“鎮南王認得此人否?”

吳閻王恭恭順順行了禮,方才道:“稟睿親王,此人乃是瑞軍將軍,名叫白萬里。”

多爾袞又問了幾句,最后道:“知道了,既然你認得他,把這首級帶去處理了。”

“喳。”

多爾袞獨自走到地圖前,沉思了一會。

看來這五千騎士并不是王笑了。

那他是在西面?還是東面?

下一刻,忽聽一聲駿馬長嘶,一個傳信兵奔至多爾袞面前。

“報睿親王,西邊的王笑突然率人折返回坡峰嶺,搶了我們的大炮……曹統領戰死了。”

多爾袞眼睛一瞇,臉上有了威容。

“混帳!不是說這股人往北去了嗎?瓦克達怎么追的?!”

“貝勒爺兩天前追至圣蓮山,追丟了他們。但蹤跡表明,他們是向燕京去了。貝勒爺急忙率兵到天門山攔截,但但……但沒想到……”

“傳令瓦克達,盡快奪回火炮。”

多爾袞撫了撫額頭。

曹振彥死了?

少了一個好奴才啊。

他并非是有什么悲傷,而是憤怒于王笑的瘋狂。

另外,多爾袞有把握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王笑了……

瓦克達與滿達海雖然還沒見到多爾袞,但他們已經能想象得出睿親王是如何雷霆大怒。

瓦克達與滿達海也已經盡力了,領著一萬多人漫山遍野地追擊王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居庸關、紫刑關、倒馬關為什么重要?就是因為大軍不好爬山。

清兵的盔甲又重,人又多,還不耐餓。一萬多人在山上追擊,后勤也跟不上。

王笑帶的那五千泥腿子,光著腳板都能在山林里箭步如飛,一人一塊餅就能頂一天肚子,往林地里一躺就能睡著還不染風寒。

如果這點能耐都沒有,他們早在逃難的時候餓死了。

瓦克達的清兵真的是追不上,好在麾下也有獵戶出身的女真人,一路跟著泥腿子們的蹤跡,判斷出他們要去京城……

追著追著,不知不覺,離曹振彥的管炮營越來越遠。

等瓦克達一回神,就聽說管炮營被王笑端了。

他氣得恨不能昏過去,馬上領成麾下兵馬調頭南下,重新趕向坡峰嶺。

曹振彥就是個奴才,是睿親王的私產,死了就死了。大炮卻不能丟。

兄弟倆緊趕慢趕,到了坡峰嶺前,滿達海忽然攔住瓦克達。

“阿哥,可記得王笑偷襲盛京一事?”

“你想說什么?”

滿達海道:“萬一他搶了火炮,以火炮攻打我們的援軍怎么辦?不如先派小股人前去試探?”

瓦克達深覺有道理,為穩妥起見,派了一小隊探馬到坡峰嶺打探。

很快,探馬回報了消息。

“報,對方不會用火炮,正在試炮,炮口都未調整好。”

瓦克達不再猶豫,下令道:“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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