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劉宗敏?這王八蛋是哪竄出來的,敢動老夫的孫子!敢動老夫的孫子……你快派人去把他捉起來啊!”
“爹你好煩啊,別動我的文書。”
“你還坐在這里干什么?還不快去捉他?是不是兵馬不夠?去西安讓親家派兵去啊。”
“知道了知道了,爹你先走開,我要想事情……”
好不容易打發了王康,王笑看著地圖繼續沉思起來。
但因為王康一打岔,他的思緒也有些走神。
記得小時候看鹿鼎記,一直以為是李自成搶了陳圓圓,于是有了吳三桂沖冠一怒什么的……說起來,韋小寶有七個老婆……唔,想遠了……
后來,讀了些書,才知道這事還真是冤枉人家李自成了,若要說真有這事,各種記載都說是劉宗敏搶的。
以當時的情況看,劉宗敏有多么跋扈、多么不顧全大局,也是可見一斑。
說起來,如果自己是李自成,那真是十分郁悶了,這邊在辛苦招降吳三桂,那邊被麾下的二號人物壞了這等大事,結果一口黑鍋還一直背到后世……
王笑收回心神,不由有些感慨,覺得劉宗敏一定是很能打架的,哪怕時代變遷,他竟然還能嶄露頭角、出現在自己的視線里。
這個居然還敢盯上陳圓圓,倒像是命里注定一樣。
但,自己就是來破世間命數的……
至于如今這個李鴻基?倒是很聰明,懂得自己急著伐清、暫時沒有取漢中的意思。
嗯,讓他鎮守漢中一兩年,防止張獻忠北擴,回頭賣個好價錢……本來呢,也不是不行。
——但很遺憾,你的隊友惹到我了,像爹說的把你們“捉起來”?那遠遠不夠……我爹還是太仁慈了。
王笑想了想,下令讓儀駕停止前進,就留在洛陽,同時命人去把史工召來。
要鎮守漢中,除了你李鴻基,又不是沒人可用。
接著,他提筆給唐苙、唐節寫了一封信。
信的意思也簡單……包括我兒子在內,有人動到你們家人頭上了。二十天內,李鴻基和劉宗敏的頭你們能不能拿來?不能的話,我親自去拿……
洋縣。
“那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年輕人,臉上有條疤,手里拿著一把火銃,打得很準,一出手就干掉了我五個弟兄,娘的,我吃不準他有多少人,只好先退了……他說他是王笑手下的人,還說……”
“還說什么?”
“大意是說,梁子結死了,他跟我們沒完。”
“梁子結死了?”李鴻基喃喃了一句。
他急急忙忙從漢中趕到洋縣,才進城就見到了劉宗敏,又聽到這樣一個回答,一時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辛辛苦苦謀來了一個漢中,自己這邊還在小心翼翼地維持四方關系,一轉頭你就捅了這么大一個簍子?
“大哥你拉長一張臉做什么?我們怕他們嗎?”劉宗敏漫不在乎道,依然在遺憾沒能搶到陳圓圓。
“怕他們嗎?你是把北楚和瑞朝一起得罪了知不知道?!”
“那又怎么樣?漢中這地方,讓他們來打啊。”劉宗敏道:“難不成只等著以后被招撫不成?那要這樣,當初你為何帶著弟兄們離開唐節?不是你說的嗎,要帶我們干一番大事。”
李鴻基當初離開唐節,是因為認為唐節已經死定了,誰知道那年京城一戰竟又有了轉機……
這話不好直說,他也只有默然不應。
劉宗敏又道:“依我看,招撫也沒什么好的,張獻忠那等人都能稱帝,大哥哪里差他了?”
“現在天下局勢已定,哪還有機會?”
“我看未必,建虜可還沒滅。”劉宗敏冷笑。
李鴻基搖了搖頭,道:“那日五丈原一戰你也看到了,楚軍實力雄厚。”
“我只看到他們和一群蠻子僵持不下,是我們一萬大軍及時趕到,擊潰了建虜……”
“你不懂的,王笑此人絕不容小覷。”
“大哥你也是漢中王了,他也就只是個靖安王,大家都是王,憑什么怕他?”
劉宗敏打心眼里不贊同據守漢中等著撫招的想法——你李鴻基自封漢中王,以后或許能賣個世襲罔替的爵位,那我能得到什么?
“大哥你就放心吧,瑞朝如今是什么實力?我們根本不怕他們。那王笑也遠在天邊,只能派幾十人來。趕走了就是,能有多大麻煩?”
李鴻基聽得心煩意亂,卻也知道眼下還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砍了劉宗敏的頭顱送去西安,與唐苙和解。
但他確實做不到。
多年的義氣深重不談,劉宗敏驍勇善戰,又是自己麾下第一大將,除掉他就像是自斷臂膀,更何況眼下初進漢中,立足未穩。
只能寄望于北楚鞭長莫及、瑞朝自顧不暇,暫時管不到漢中來了……
李鴻基站在城墻上默立一會,卻聽城中一片哭嚎之聲。
他轉頭望去,一列士卒用夾棍銬著幾十個商紳,把人家打得血肉淋淋,遠處還有一隊女子被押著,送往東門。
似因見到漢中王旗號,那列士卒停了停,連忙又帶著哭哭啼啼的女人們掉頭回去……
“怎么回事?”
劉宗敏不然為然道:“那是些劣紳,我向他們要些捐餉。大哥你的漢中王府廢荒了那么久,不得修繕一番嗎?再添些服侍的下人,嘿嘿。”
李鴻基瞇了瞇眼,心下了然。
他的‘漢中王府’其實是占了褒王府,占地廣闊,富麗堂皇,還要怎么修繕?倒是漢中城沒什么‘大將軍府’,劉宗敏自是要搜刮一番。
他臉拉得更長,帶著不悅之態叱道:“你就不能支持我當好這個漢中王?我才說的秋毫無犯!”
“大哥,我們才一萬兵馬,叛了張獻忠自立為王,他打來又怎么辦?不快點招兵買馬能行嗎?招兵買馬不用銀子嗎?”
李鴻基怒氣未斂,重重哼了一聲。
他卻也沒有處置劉宗敏的意思,丟下一句“隨我回漢中”,轉身就走,身后的洋縣一片哀嚎……
讓他們沒想到的是,短短十日之后,唐節就領兵五千出現在了褒斜道。
唐節是真的暴怒如雷了。
這種暴怒是一層一層疊加起來的。
麾下的將領背叛自己投奔了張獻忠,就這個叛徒還敢和自己的兄長談判,趁火打劫取了漢中,自立為王。
這還不算,這個叛徒竟還敢偷襲自己的家小……自己的全家,兄弟姐妹、七姑八嬸、花枝,全都在那隊伍里……
而這消息還是先由在洛陽的王笑得知的,當時自己還在西安等著和王笑和談。結果王笑就停在了洛陽,派人問自己“爾能取其首級乎?”
鄙視之意力透紙背。
王笑雖不明言,其中的意思卻是“你們唐家兄弟若這么沒用,要我親自去漢中,那我還招降你們做什么?”
唐節本來就因為死了爹心情不爽,一封信看罷,渾身氣血沖上腦門,氣得失明了足足數息,等眼睛能視物了,身子還是抖個不停……
他當夜就點齊兵馬,直奔漢中。
褒斜道雖然要在關中平原多走一段,卻可以直抵漢中,他一刻都等不及要把劉宗敏剁碎。
消息傳到漢中時,唐節已走完大半褒斜道。
李鴻基聞言大驚,即令劉宗敏率軍迎戰。
劉宗敏卻是心中生疑,擔心李鴻基要賣了自己向唐節賠罪,反問了一句。
“我與大哥同生共死,如今大敵當前,為何大哥在城中享福,要我去賣命?”
縱是多年義氣,李鴻基也是心中大恨。
但他是漢中王,出了亂子也只能他擔起來。
他知道如果是唐苙來還好說,眼下來的是唐節,就那兇神的脾性,自己就算殺了劉宗敏,唐節也絕不會善罷甘休。
這時已絕非懲治劉宗敏的良機,李鴻基也只好點齊兵馬親自出征,劉宗敏這才率部跟隨。
幸而褒斜道地勢狹長,西軍兵力又勝于瑞軍,雙方鏖戰兩日,唐節未能速勝。
李鴻基這才長舒一口氣,他知道唐節行軍太急,必定未帶太多糧草,守住了前幾日,等唐節糧草告急,只能退兵……
劉宗敏他還是很怕火銃的,那日楚軍又是突然沖殺出來,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只好退兵。
但這次是正面交鋒,觀察著唐節軍中并無火器,瑞軍又是疲師遠來,被堵在山谷里施展不開,劉宗敏信心倍增。
他戰到酣時,拍馬上前便與唐節叫陣單挑。
義軍多是如此,敗時一潰千里,有時卻很有勇武之氣。
劉宗敏確是當世猛將,他是鍛工出身,力氣極大,又喜武藝,并不懼怕唐節。
“歲慫玩樣!老子當年瞎了眼跟你,耽誤了大好前程……來啊!真當老子打不過年?以前練手,老子讓著你個瓜馬……”
“去死!”
“歲慫,老子管你娘叫桂花……”
“去死!去死!”
雙方兵器舞得虎虎生威,直殺到天地變色。
李鴻基眼看唐節兇狠,拍馬趕上齊攻唐節,嘴里卻是不停喊道:“大帥,饒了額們這次吧?!鐵娃一時糊涂,畢竟沒造成大錯……”
他越喊,唐節越怒,手中長槊翻舞不停,卻是露了破綻。
劉宗敏大喜,一刀劈在唐節胸甲上,震得他一口老血噴出來。
“哈哈哈……就你這樣,老子能跟你?!”
唐節負傷不退,不停猛攻二人。
直到他親衛眼見不妙,沖殺上來硬是將他拖回陣中……
戰事就此陷入僵局……
小呆瓜伸出手在空中一捉。
“辣辣的……吃辣辣的……”
陳圓圓就很無語,隱隱還有些生氣。
這孩子本來一直都很乖,就是王笑到了漢中以后,各種面皮、豆水面亂喂,花辣菜、花椒、茴香這些東西也不避諱,給人家改了口味……
還“這樣吃才正宗”,正宗個屁。
她很想找唐芊芊告上一狀,或者當面罵王笑一頓。
但到了南陽之后,來接應的人卻讓這隊人在南陽停下來休息。
“怎么不去洛陽?”
“現在說了也無妨,晉王并不在洛陽,他會來南陽。”
卻又有一名楚軍小將領急急趕過來,道:“晉王等不及,昨夜已離開南陽了,他讓末將轉告陳姑娘,他為小公子找了一位先生,就在新野一帶,請陳姑娘將小公子交……”
陳圓圓登時如臨大敵,抱著孩子就退了幾步。
“你們給我走開。這么小先生什么先生……花枝,你快去西安找芊芊……”
“唐節要是有條不紊地好好打,肯定是能打過李鴻基的。但我故意激怒他,這一戰他倉促奔襲,要贏就很難了。”
“晉王為何要這么做?”
“為了能順利收服瑞朝。”王笑道:“李鴻基、劉宗敏只有死在我手里,關中、漢中的人們才會迅速地服我。”
他看了一眼莊小運身后的士兵,又道:“別看你們幾十人就殺退了西軍,那是因為西軍當時正與瑞軍護衛廝殺,你們突然沖出,以火器嚇了他們一跳。正面對決的話,萬不可小覷敵人。”
莊小運道:“正面對決,晉王必定也能勝。”
“是,但沒必要。我就喜歡等人家打到一半,忽然偷襲,以最小的代價換最大的勝利。”
艾勝楠問道:“你不覺得自己很卑鄙無恥嗎?”
“你要這么說,兵法不就是卑鄙嗎?你不就是跟我學著怎么卑鄙嗎?”
說著這些話,他們跨下的戰馬卻還在疾馳,已繞過西鄉,逼近漢中。
李鴻基低估了唐家兄弟的憤怒。
唐節的兵糧是用盡了不假,但唐苙卻在派人不斷的運送糧草物資過來。
戰事從李鴻基預估的“幾天之后唐節就會退兵”,演變成了一場持久戰。
他終于感到焦頭爛額。
畢竟是才到漢中不久,立足未穩,他根本就沒有實力與瑞軍消耗下去。
思來想去,他心生一計。
因看出唐節心浮氣躁,他決定佯敗,吸引唐節追擊,再派一支伏兵夾擊。
這日,劉宗敏與唐節搦戰半日,當劉宗敏引兵退走,唐節果然引兵直追。
李鴻基親自領兵埋伏于漢玉山,等唐節兵馬過半,突然搖旗殺出,將瑞軍截斷。
唐節只有兩千兵馬還在狂追劉宗敏,那邊一半瑞軍被堵在褒斜道中,不能而出。
劉宗敏哈哈大笑,領兵掉頭回來,與李鴻基一起包圍唐節,終于奠定了勝機。
“歲慫,你不過如此嘛,以前要不是我們兄弟助你,你算個屁啊!”
劉宗敏眼看勝券在握,指使士兵不停大喊著譏諷唐節,心中很是得意。
往日屈身在唐節這個小崽子帳下,幫他成就了赫赫威名,自己卻是一個無名小卒。憋屈不憋屈?
還有那李鴻基,前怕狼后怕虎,這次要不是多虧自己,必不敢與瑞朝為敵,豈不是要錯過這個擊殺唐節,名揚四海的大好機會?
今日終于要殲滅唐節,把該屬于自己的威名拿回來,然后招兵買馬攻入西安……
“大哥,我說的沒錯吧!怕他們個慫?就該殺他們的……”
忽然,有馬蹄聲傳來。
劉宗敏心想“大哥還安排了一支伏兵不成?”
轉頭看去,只見東南方向赫然出現了一支兵馬,那旗幟……大楚晉王?
并不認識什么晉王。
然而那支兵馬速度很快,不等劉宗敏調整好戰線應對它就已然撞了上來。
火銃聲一響,劉宗敏就認識這個“晉王”是誰了……
李鴻基才收到快馬報信。
“報!東面西鄉方向,出向一支兵馬,人數有兩千余眾,人人有馬,看旗號……”
話音未了,他已經看到了旗幟。
他設想過,面對王笑的兵馬要怎么打。
從兵力配置而言,王笑喜歡用騎兵,配有火銃、手雷。若以堡壘應對,或可正面交鋒。或以來去如風的游戰之術,拉長其補給,斷其后勤,使其火藥不能補給,也可勝之。
問題是,王笑分明是強軍,卻偏喜歡奔襲游戰之術,讓人防不勝防。每次都給對手一種“要不是你偷襲我,這一仗我絕不會輸”的感覺……
總之,此次漢中一戰,西軍與瑞軍已經戰到疲憊,突然遇到楚軍偷襲,必然是打不過的。
李鴻基只看一眼就明白了這點。
那擺在他面前的選擇有兩個,一是迅速放棄漢中,重新作回流寇,轉頭去湖廣也好,再投張獻忠請罪也好;二是趁早投降,畢竟沒有傷到王笑的兒子,這人比唐節理智,也許能放過自己……
然而,不等他作決定,那兩千楚軍竟然沒有向大西軍發起沖鋒,而是一字排開,作出包圍之狀。
以兩千人包圍萬余人,卻是一種理所當然的架勢。
這片戰場西臨褒水,南臨漢水,北面是秦嶺只有一條褒斜道已被瑞軍堵住。現在楚軍從東面包圍過來,西軍竟是無路可逃……
當楚軍的手雷投擲到西軍陣中,西軍陣中一片大亂,若是平時他們大概就已經要潰敗。
但這次是背水一戰,劉宗敏眼見退無可退,只好奮起余勇,向楚軍那看似薄弱的陣線殺過去……
唐節抬頭看去,只見李鴻基已經搖起了投降的旗幟。
然而楚軍的吶喊聲傳來,卻是“必誅惡首李鴻基、劉宗敏”。
有絕望的西軍兵卒放下武器跪倒在地,也有李、劉二人的親兵還在負隅頑抗。
唐節能感受到李鴻基郁悶的心情,另外,唐節自己的心情也并不好。
他知道這一戰自己打得太急躁了,結果,又一次被王笑救了。
一身傲骨如同被人打碎了一般,一口惡氣憋在嗓子眼里,讓他渾身不自在。
他揮舞著長槊,策馬不停往前殺,想要親手砍下劉宗敏的人頭……
“砰!”
“砰……”
前方有火銃聲傳來。
唐節聽了,拍馬向著王笑大旗所在的方向奔去。
他知道劉宗敏武藝高強,心想也許劉宗敏沖到王笑面前,自己可以去救那小子一次……
劉宗敏確實沖到了王笑前面。
“吁!”
楚軍的長矛整齊地刺出,將劉宗敏擊落馬下,子彈打在他的大腿和肩上。
“歲慫!老子殺了你……”
“生瓜蛋子……老子……”
王笑駐馬立在那,仿佛沒聽到劉宗敏罵罵咧咧,目光只盯著遠處。
直到看著唐節向這邊沖過來,王笑才翻身下馬,手一抬,自有親衛遞了一根長矛給他。
王笑拿著長矛,走上前,一腳將劉宗敏踹倒。
劉宗敏痛哼一起,努力想要跑起來,王笑已重重踩在他的背上,手里的長矛直接橫架在他脖子上,用力往后勒。
“呃……呃……”
劉宗敏就像一頭負傷的瘋牛,臉漲得紫青,拼了命地想要拉開脖子上的矛桿,脖子上青筋爆起,肩上鮮血直流,碩大的臂膀高高隆起。
王笑沒有看他,目光只盯著唐節……
唐節勒住韁繩,默默坐在馬上看著王笑。
他看到王笑就那樣踩著劉宗敏,雙手持矛,勒著劉宗敏的粗壯的脖子,一點一點往里死命地勒……
唐節的目光往上移,與王笑對視著。
兩人都沒有說話,但他已完全感受到了王笑想對自己說的話……
“呃……呃……”
劉宗敏的腳刨著地面,似乎要把靴底磨破,但終于緩緩停了下來。
他滿是狂暴與殺氣的眼睛死死瞪著前方,終于成了一片空洞。
王笑就這樣當著唐節的面,親手把這個不可一世的猛將活活勒死……
唐節看著劉宗敏的尸體,不知該說什么。
良久,他拍馬上過去,道:“你不是來與我們談判的嗎?怎么來……”
“等一下。”王笑打斷他的話,翻身上馬,策馬離開。
唐節不知道他要自己等什么……直到半個時辰后,王笑把兩個頭顱拋在他面前。
除了劉宗敏,另一個是李鴻基……
唐節沒看到李鴻基是怎么死的,卻能看到那雙眼睛里還帶著不甘、不信、哀求以及憤怒。
仿佛還在狂吼“為什么?!我都認輸了為什么還要殺我?!”
褒水還在流淌,帶著血。
“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投降的,這人運氣不太好。”王笑低聲念叨了一句,這才轉向唐節,笑問道:“對了,剛才你想說什么?”
他的笑容落在唐節眼里,依然顯得好看而親善。
但,唐節本來想說的那些話卻已經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