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稀稀落落下著,千歲望著眼前天真無邪的笑容,不知怎的心里竟有些發寒。
她壓制住內心莫名其妙的危機感,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輕聲詢問著。
“孝子,你知道叔叔在那嗎?姐姐可以帶你過去哦。”
“謝謝姐姐!我的叔叔在中野區,您能帶我去找嗎?”
孝子不好意思的揉搓手指,臉上露出靦腆的微笑。
“這里就是中野區哦,你記得叔叔的具體住址嗎?”
孝子輕輕搖頭,眼睛卻直勾勾盯著千歲。
“那我帶你去找媽媽吧?”
“我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我是孤兒呢。”
說著,孝子像是回憶起什么,小臉痛苦的皺成一團。
這種感覺就像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或許是遺失的親情,又或者是滔天的仇恨。
這個小鬼有問題。
打量著孝子的異常反應,千歲暗罵自己疏忽。
她早該想到,在這種詭異雨天突兀出現的男孩,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要說為什么的話。
天真過頭了,那對清澈的眸子不僅沒有如沐春風的清爽,反而有一種讓人汗毛倒立的危險感。
默默注視著好似人畜無害的孝子,千歲冷靜運轉靈力,左手慢慢握緊,隨時準備召喚怨火靈。
“姐姐,你為什么不理我了?”
見千歲如臨大敵般的作態,孝子臉上露出‘我很好奇’般的笑容,天真里的眸子中一絲貪婪轉瞬即逝。
太完美了,他從沒見過如此純潔的靈力。
如果能吸收掉眼前人,自己不僅能恢復全部陰氣,說不定還能跨界晉級。
“你到底是誰,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靈力動蕩,千歲厲聲詢問,發絲飛揚,右手撫上藍焰印記做出最后警告。
“我是孝子啊,至于要干什么,當然是幫姐姐找父親。”
圖窮見匕,孝子收起天真無邪的偽裝,他眼睛微瞇,藏在袖子里的五指悄悄握緊,打算搶占先機。
嘩啦啦的雨聲,挑動著兩人緊繃的神經。
氣氛愈發嚴肅,孝子前身下傾,手掌泛起縷縷灰死,拱起后背飛撲而至。
然而預想中的激烈交鋒并沒有發生,孝子單手握住墻角,側身借力,硬生生止住沖向千歲的身影,倒轉方向發瘋似的朝雨中奔去。
可惡!
那家伙,那個魔鬼來了!
必須逃,不快點跑掉的話,會被殺的。
他會像虐殺自己父母那樣,蹂躪,折磨他,直到魂飛魄散。
遮擋棚中,千歲愣愣看著狼狽而逃的孝子,腦袋還沒回過神來。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孝子,怎么突然像老鼠遇到貓似的頭也不回就跑了。
真讓人摸不著頭腦。
千歲等了一會,直到孝子身影消失后,才困擾的揉搓著發尖。
謎底很快揭開,只見高空之上幾柄飛劍劃開空氣,帶著戾鳥般的轟鳴由遠及近將在千歲身邊。
“千歲你怎么…”
“白君!”
異口同聲的話語讓野原白怔住,這個場景總覺得很熟悉…
晃了晃腦袋,野原白偷偷瞅了眼,渾身濕透,春光乍現的千歲。
大飽眼福后,他又覺得失態,不禁捏了捏鼻子,下意識轉過頭,嘴里敘述起事情經過,試圖以此掩蓋心虛。
“那個,我在中野區布置的四方檀木陣感知到這里的異樣,所以就過來看看,沒想到恰好遇上了你。”
“嗯…剛剛我確實遇到了不干凈的東西,多虧白君及時趕來,否則說不定會出什么岔子。”
感受到野原白火辣辣的視線,千歲下意識雙手環胸借此遮住春光,可想著被野原白看到也無所謂,又垂下雙手,眼睛羞澀的瞥向一邊,嘴里輕聲回應著。
說完后,兩人默契的閉口不言,彼此間陷入曖昧的沉默中。
片刻后,野原白實在按耐不住,又多看了幾眼,臉色逐漸發紅。
真沒出息,趁人之危算什么正人君子!
暗罵自己不爭氣,野原白狠狠甩了甩頭,將雜念與欲望驅除后,取下外套,溫柔為她披在身上。
“我幫你烤干吧,這樣下去很容易感冒的。”
“嗯…麻煩你了。”
野原白微微頷首,伸出手掌牽住千歲的芊芊細指,而后底下視線,旋轉雷法。
噼里啪啦的鳥鳴后,千歲身上泛起陣陣蒸汽,身體迅速干燥起來。
酥酥麻麻的奇怪觸感從指尖迅速擴散至四肢百骸,千歲眼睛不敢置信的瞪大,低下頭傻傻看著顫栗的雙腿。
這一瞬間,她干了,也濕了。
四號街,三葬和高橋開著警車,火急火燎前往舉報案發地。
“該死的,剛才還好好的,這雨怎么說下就下。”
大雨傾盆,雨刮器不停上下擺動,依舊讓視線模糊不清。
擋風玻璃所提供的視野已經無法支持行駛的需求,高橋無奈下靠邊停車,滿臉憂色的凝望著天幕。
“高橋警官,別擔心,報案人說現場保持完好,受害兒童跟著他也很安全。”
“就是這樣我才不放心啊,三葬法師你不懂,這個報案人是有前科的煉銅癖,雖然沒有實質性的行動,可妥妥的是個變態。”
聽到這話,原本還滿臉平靜,溫聲細語的三葬,也不淡定了。
他雙手合十,認真注視著高橋,嘴里連聲催促。
“那真是刻不容緩了,高橋警官快開車吧,我用靈目咒為你看路。”
“嘶呼~三葬法師你會開車嗎?”
高橋點燃嘴里的眼,痛快的吞云吐霧后,頭腦冷靜下來,看著三葬,淡淡問道。
“不會…”
“那你看看外面,還覺得能行得通嗎?”
看了眼被雨幕完全覆蓋的前窗,三葬沉默了。
是的,這種情況除非是野原白,否則光靠他這種修為的靈母目咒,只能看到30米,這顯然是不夠的。
“別急,這雨大概還會下十分鐘,而我們跑過去需要半小時,綜上所述還是老實等雨停吧。”
說著,高橋看了眼神色焦急的三葬,不禁感嘆太年輕。
三葬雖然比神谷巫女可靠,但比起以前的野原白還是差了不少。
這不僅僅是實力,更是經驗上的差距。
比如現在坐在旁邊的是野原白,他早就開著車帶著自己飛奔了,當然實在沒辦法時也不會手足無措,而是冷靜的選擇最優方案,就像現在的自己一樣。
不得不說,比起勤奮正義感強烈的三葬,他還是更喜歡咸魚,冷靜的野原白。
不過,和三葬合作還是有好處的,可以隨意吸煙不說,連靈異犯罪都少了很多。
瞇著眼睛呼出白煙,高橋開始尋找話題,試圖緩解三藏過度緊張的情緒。
“三葬法師,請問您的光頭是怎么保養得既光滑又透亮的?”
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的問題,他早就想有三葬那樣完美的光頭了。
畢竟不能擁有一頭秀發,那做光頭也要做最好的。
“光頭的保養是門技術活,不僅需要長時間用特殊的潤滑油護理,更重要的是,要多盤。”
說起光頭的學問,三葬頓時來了興趣,這可是他最擅長的事情之一。
“總結下來,就是勤洗頭,多潤油,使勁盤,這樣才能盤出又光又亮的完美光頭。”
“原來如此,受教了。”
高橋摸著自己又粗又糙的光頭,恍然大悟般點點頭,看向三葬的眼神充滿感激。
三葬法師真是見多識廣,剛才是他目光短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