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嫣回到皇宮后就一病不起，錢謙益跟周延儒，也跟霜打了茄子似的。
這次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而趙銳卻是興奮不已，因為那一百名脫穎而出的讀書人，幾乎都是有見識，有眼界的人。
再加上吸收了同船讀書人的一些見解，如果能再磨礪兩年，誰又敢肯定就不是第二個孫傳庭，盧象升之輩？
所以親自設宴和這一百人暢談天下大事，分析古往今來的得失，再將所談記錄在冊，共其余花船傳閱。
接連數日，整個南京城上至文人士子，下至百姓士兵，都在議論詩會的事，都在議論大明必亡的話題。
人的思想一旦打開，就如潮水一般，所有人都是抱著法不責眾，打起了嘴炮。
魏國公本想使用武力強行將這股輿論風潮壓下去，但張嫣卻是不贊同用強。
她知道，堵得住百姓的口，卻堵不住他們的心，堵得了江南百姓的口，卻堵不住天下悠悠眾口。
何況趙銳恐怕就等著他們用武力。
此時，她也醒悟了過來，上了趙銳的惡當，因為歷朝歷代就沒有超過三百年的，可見一個王朝哪怕再強盛，也總有衰弱滅亡的一天。
所以到了后期，有眼界的帝王，才想要變法，當初張太師恐怕就是看到了這一點。
而今時的趙銳，恐怕也早就看到了這一點。
想通這點后，張嫣沒有在避諱大明必亡的話題，而是將當初參加詩會的才子再次召集到了皇宮。
親口承認了大明確實會亡，因為沒有哪個朝代是不會亡的，強盛一時的兩漢如此，盛唐亦是如此。
然后依葫蘆畫瓢，也拋出了一個話題，讓所有讀數人辯論，那就是如何才能拯救大明，沿續大明國祚？
此話題一出，所有的讀書人再次瘋狂了起來，開動腦筋出謀劃策，一個個都成了指點江山的名臣。
每提出一條，就會遭到無數的質疑，然后你一言，我一語的完善，直至在無人質疑。
既得利益者說的保守，但總有一些另類，無所顧忌地放驚天大炮，每每惹得無數讀書人的口誅筆伐。
“娘娘，不能再這般了，再任由那些人妖言惑眾下去，人心就要亂了啊！”
“是啊，娘娘，士紳才是國之根本，你聽聽那些人說的都是什么？這些人絕對是那趙銳派來的。”
“將他們都趕走吧！”
張嫣一揮手，心里卻嘆息了一句，她知道那些人說的都是謀國之言，個個都是大才，可她卻不能用，尤其是現在，因為朝廷的根基的確是士紳。
幾百名激進分子被趕了出去，都是滿臉都不甘和失望。
張嫣敢帶著兩個東林大儒參加詩會，趙銳卻不敢去皇宮參加張嫣的救明大會，這是沒辦法的事。
所以等在了門口，見自己只派了幾十人去搗亂，帶出來的卻足足有幾百人，也是喜不自勝，顯然這些人，都是受他派去的人，影響到了。
這些人本來見張嫣代替崇禎禮賢下士，又放下皇室的架子，對大明還抱有最后一絲希望，現在卻是徹底破滅了。
見趙國公親自等著他們，毫不猶豫的就投奔他過去，希望有一日能一展心中的抱負。
就這樣，兩場大會開下來，整個江南士林被攪的是一塌糊涂，分成了兩派。
一派是支持大明的保守派，一派是思想開明的激進派，保守派自然是圍在張嫣身邊出謀劃策，而激進派則是投奔了趙銳。
這樣一來，就不可避免的加深了雙方的矛盾。
因為若趙銳做主，按照那幫激進派的政策變法，肯定得侵犯到另一派的切身利益。
看著兩派每日在茶館酒肆，青樓妓院，爭吵的愈演愈烈，甚至連普通百姓和士兵也加入了其中，開始動手后，趙銳和張嫣都傻眼了。
趙銳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到這種地步，已經演變成了富人和窮人的階級矛盾，若繼續放任下去，絕對會引發一場革命。
暗道，這種政治活動果然不能隨便發動，一旦發動，誰都無法控制。
趙銳都被嚇到了，張嫣就可想而知，簡直躲在皇宮里是瑟瑟發抖，恨不得將趙銳碎尸萬段。
“二郎，今天城中又發生打砸，聽說還死了人，各地也傳來消息，如今整個南直隸鬧得都很兇，許多衛所軍戶和佃戶都聯合了起來，揚言要來南京讓你做主分田地，這可如何是好？”
李婉柔臉色卡白，李家兄弟也是一臉無措，柳如是她們更是直接傻了。
“這個…我也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以現在這種情況，除非我離開南直隸，否則普通的百姓和窮人是不會消停的，人的思想一旦打開，就關不上了呀！何況還有河南的例子。”
趙銳背著手感慨道，心里在盤算著要不要借機來一場轟轟烈烈的革命，將所有的地主全部打倒，將所有受壓迫的人全部解救出來。
“二爺，門外有位張公子求見。”小環急匆匆的跑了進來，還在趙銳耳邊輕語了幾句。
“哦！”
趙銳驚咦了一聲，然后揮了揮手：“嫂嫂留下，其他人都先回去吧，此事稍后再議。”
“是！”
眾人只得紛紛退了下去。
不多時，一名模樣俊美，皮膚白嫩的年輕書生，就被帶進了大廳。
“呵呵，娘娘這身打扮，莫不是也來投奔我吧？”
“趙銳，本宮不想和你啰嗦，你必須離開南京。”張嫣一臉怒容。
“笑話，為何不是娘娘離開南京？”趙銳瞥了瞥嘴，若非這娘們兒搗亂，他早就和平控制了整個南直隸。
“你別做夢了，本宮是絕不會走的，所以要么你走，要么就魚死網破。”
“娘娘，難道大家就非要刀兵相見嗎？”李婉柔端著茶水，一臉無奈的走了出來。
“妹妹，不是本宮要刀兵相見，而是你家二郎太惡毒了，逼的本宮不得不魚死網破，想必你也知道最近的局勢，那些百姓乞丐軍戶都瘋了，一個不好南方數省就將血流成河，一片涂炭！”
“娘娘，這可不能怪我，其實我也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要怪就怪你開那勞什子的救明大會…”
“胡說，你若不先開詩會，本宮又豈會出此下策？你敢說這一切不是你事先就策劃好的？”
“如果是我策劃的，現在恐怕整個南直隸處處都在打土豪分田地了。”
“好，無論是不是你策劃的，本宮只問你一句，走還是不走？”
張嫣死死地盯著趙銳，哪怕知道現在和趙銳兵戎相見，朝廷的希望很小，但也必須要放手一搏。
否則南直隸的百姓窮人一旦造反，其余各省勢必也會跟著造反，屆時那就真的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要走你走，我是絕不會走的。”
“好！看來你是鐵了心，要讓大明血流成河…”
“娘娘，二郎，要不各退一步吧！”
李婉柔趕緊勸道，一旦百姓真的造反，恐怕無數的女子會遭殃，無數人會枉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