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櫻的附件到此結束,許言不斷晃動的手指,第一次停在了桌面,久久無言。
過了一會,許言又讀了一遍附件,確認沒有遺漏什么,然后思維退出,怔怔地望著天花板。
“人類文明,曾受到過地外文明的教導,并稱之為神。”他呢喃了一句。
這種觀點的確很流行,即便是在這個世界,即便是在現代。
許言不好表達什么態度,因為他沒有研究過,不是專業人士,也不太感興趣,總的來說和他沒什么關系。
但如果進入某個圈子去看,這種觀點的支持者與反對者,數量其實差不多,同樣,雙方都沒有什么十足的證據。
算是……無端猜想?反正比地平說靠譜一點,起碼不那么侮辱智商。
即便有人認為,這是在進行藝術創作,但這種觀點從庫里奇的嘴中說出來,許言也不好給出一個定論。
可換個角度想,假如這個說法是真的,那K……
許言猛地從椅子站起,手掌微微顫抖。
庫里奇對宗教是癡迷的,其認為有神的存在,只不過神也是其他地外文明,他認為即便科學至,也不應該忘記神的教導之恩。
庫里奇一生之中僅有臨死前的最后一件作品,也就是內區的雕像,是與宗教有關,并親口命名為啟發者。
人之將死,這絕不是為了以后轉型文字藝術,況且他又何必吩咐后人,銷毀日記和生活散記?
“K……”許言再次呢喃。
啟發者雕像原稿的背面,血跡中K的身影是那么清楚,普通人會認錯,但許言的金屬身軀,清晰頭腦不會認錯。
那就是K。
“假如K活了百年,曾經接觸過庫里奇,并為當時在藝術道路陷入瓶頸的庫里奇提供幫助,且又向他傳輸了這個觀點。”
“庫里奇雖然是位藝術家,頭腦發散,但他同樣是個成年人,臨死之際,在血跡中留下的影像,在其一生中絕對是有著重要地位。”
“最后一個作品又涉及宗教,庫里奇絕對不會不知道,臨終之作代表著什么。”
“K,K來自……”
“伊甸!消失的殖民星!”
許言的神經分叉,總是能讓他想出一個大膽的猜測。
“伊甸,真的只是殖民星?”
“一位神靈的后裔,來到了神靈們曾經教導過的文明,可這個文明已經否定了曾經,神靈后裔找到了一位愿意相信他的,在當時不得志的藝術家,并傳授了真相,與來自神的藝術。”
“藝術家職業水準扶搖直,并留下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作品——臨終之作,一個粗糙到很難辨認,只能依靠名氣,強行賦予藝術性的作品。”
“那個文明將神,釘在了迷信的恥辱柱,并在有能力之后,找到了神的居所,并向世人隱瞞了這一切。”
“那位神靈后裔在文明中有著重要身份,但其仍然合理的存在,說明他不僅是神靈的種族,也同樣流著文明的血脈。”
“因為如果他是神的種族,神又足夠強大,他應當是這個文明懸在頭的利刃,向文明的所有個體宣布,神回來了。”
“而不是以如此畏縮的方式,來向世人灌輸觀點。”
“神的居所中發生了什么?”
這個故事很偏頗,很有主觀臆造性,同樣,用家鄉話來說,結局很操蛋。
但許言依舊被自己想出來的東西所震撼。
“K在百年之前選擇了庫里奇,現在……選擇了我?”
許言怔怔地站在原地,眉心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
許久,他邁步來到落地窗前,依舊眉頭緊皺地看著樓下的人群,以及人群嘴里吐出的霧氣。
寒風中,普通人的生活,很平靜。
議會大廈,某層
明亮的房間中,一個面容約有六七十歲的老人笑了笑,坐在柔軟的沙發,抽了一口鋼鐵市場的老煙卷。
老人有著一層細密的白色絡腮胡須,煙氣吐出,在胡須周圍升騰,像是飛機駕駛員視角,看到的云層之。
在老人身后,站著一群身穿特殊制服的人,這些人很奇怪,特殊制服類似西服,但材料顯然不是普通材料。
本應規整嚴肅的裝扮,卻被這群人頭頂戴著的純羊毛馬桶頭套,打亂了原有的氣氛。
“你們最近一直帶著這玩意執行任務?”老人沒有回頭,靜靜抽了口煙,笑著說道。
“事實,會長,我們從今年夏天就一直戴著了,這很好看,很有自由精神,也很有紀律性。”
“紀律性?”老人被某人的話逗笑,搖了搖頭,吐出一口煙絲。
鋼鐵市場的老煙卷也分兩種,一種是帶過濾嘴的,一種更加原始,沒有過濾嘴,這就導致了經常有煙絲脫落。
“別和我說,今年年末的倒計時晚會,你們也打算這個樣子去表演。”
“不好看嗎?會長?”
“咳咳……好看,很好看。”老人無奈地熄滅煙頭,揮了揮手,屏退了一群馬桶俠。
房間中頓時寂靜,老人沉默片刻,倒磕煙盒,抽出一支老煙卷,輕輕點燃。
“還要藏到什么時候,半個小時前你就躲在門外了。”
老人話音剛落,房門被人敲響,但并未得到主人的同意,青年K徑直推開房門,快步來到身前,在老人旁邊坐了下來。
老人瞥了一眼,將煙盒遞了過去。
“謝謝,不用。”K笑著揮手,推了推鼻梁的眼鏡。
老人跟著笑了笑:
“年紀大了,記性就不好,你不抽煙……聽說你又找了個人?”
“對。”K頷首道。
“你已經不是以前的你了,聯邦議會一共就那么多權限,你爭我搶,你現在還剩多少?”
“唯一生還者還在負責我的安危。”K不在意的說著,撫平了衣角。
老人一怔,笑著搖頭:
“廢話,他們只認使命,那是咱們所有人最后一道保障,自然不會受到影響,他們要是有所偏頗,那就真的撕破臉皮了。”
“聯邦里的蛀蟲很多,我不是以前的我,聯邦也不是以前的聯邦了。”K低下頭,嘆了口氣。
“你直接說,蛀蟲就是以大衛為首的那幾位不就行了?陰陽怪氣都是和我們學的,好處怎么一點沒學到?”
老人扭過頭,抽了口煙,繼續說道:
“這次來是有什么事?我不保證能全力以赴,盡量能幫則幫,我看大衛也越來越不順眼。”
K眼睛一亮,但還是低著頭,抬手摘下眼鏡:
“異種人準備動手了,水面平靜了多少年,終于又要起浪了。”
“說重點。”老人有些不耐煩。
“我想借特遣隊一用。”
煙頭快要燒到老人的手指,但他卻不為所動,而是愣了一下,擺了擺手:
“不可能,倫理道德委員會的直屬特遣隊不會外借,這是委員成立初始的第一條鐵則。”
“況且,離過年還有半個月,你現在動手,會不會太急了?”
“我看重的那個人,似乎不太著急,他可比當年的那位藝術家冷靜多了。”K笑著說道。
“你覺得這次找對人了?”
“確定!”K突然抬頭,起身戴眼鏡,“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既然不借,那我就先走了。”
說完,K轉身離開,只剩下房間中的老人,又點了一顆老煙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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