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
“暫時這樣安排,議會大廈那邊盡量加快一些進度,爭取明天可以避過大廈的檢測系統。”
“另外,負責‘廉價鈔票’的三組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有任何行動,哪怕是上廁所,也要提前報告。”
最后,這些人類站到一起,面朝著一臺老式數碼相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他們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眼神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言談舉止間盡是宏偉的藍圖。
在那艘艦船的指揮室中,一群氣度不凡的人類聚在一起,有說有笑,目光如炬。
既陌生又熟悉的署名勾起了漣漪,許言在自己龐大的記憶中搜索,仿佛一瞬間回到了一艘艦船上。
“李查德·泰克,還有五個名字。”
他悄然翻開一頁又一頁的文件,注意力最終定格在那六個署名上面。
“倫理道德委員會組建提議書?”
這時,許言忽然頓住。
“這是……”
許言一點點看著,有些事(qíng)不必撕破臉皮,這些文件明顯被衛啟看重,自己既然能偷偷拷貝,就沒必要再(jiàn)兮兮地用言語刺激。
“三支特遣隊聯合行動,不簡單吶。”
“監察倫理道德委員會?這又是誰的手筆?”
青色的眸子亮起,他沒有動,而是微微轉頭,看著腦海中的那一份份文件。
思維流轉,自特遣隊駐地離開的許言沒有回到月球,而是附(shēn)于藏在暗巷中的那臺家庭管家。
“月底。”衛啟點了點頭。
“我明白,新官上任,任務繁重,月底?”
許言心中點頭,思索著說道:
他抿著嘴,伸出雙手晃了晃。
“還沒整理好,你可能要等一段時間,我這邊……”
衛啟嘆了口氣,搖頭道:
“聯邦各地的隔離式數據庫。”
許言一怔,難得見到對方這副樣子,索(性)沒有再過分試探,而是話鋒一轉道:
“看在熟客的面子上,你不要得寸進尺。”衛啟一字一頓地開口。
“那恭喜你升職加薪了。”許言頓了頓,“你隨(shēn)終端里的東西似乎很重要。”
“(rì)常工作罷了。”
“你們在監察議會大廈?”許言頗為感興趣地問道。
衛啟眉頭一皺,察覺到了什么,伸手想要關掉(shēn)前的終端,但為時已晚。
“我睡眠質量很好,你要學會管理時間……”許言的話沒有說完,忽然陷入沉默。
“你難道不用睡覺的嗎?”衛啟滿臉愁容。
“我記得這個時候,你一般是沒有睡覺的。”
可就在這時,一道聲音響起,嚇得他汗毛顫栗,猛然驚醒。
看了看表,(shēn)心俱疲的他靠在椅子上,一邊琢磨著部門配合的細節,一邊打算小睡一下,緩解自己因為多人開會造成的黑眼圈。
衛啟頗為無奈,只希望隊長不要對這條密令有時間限制。
“伊甸(jìn)果到底是個什么玩意,這從何找起?”
簡單看了看,將一些細節問題了然于心,衛啟轉(shēn)離開,回到了獨屬于自己的辦公室,等待著天亮后隊長的到來。
不僅僅是這一間,一共三間相鄰的獨立區域,都分給了這個只有三十來人的新部門。
如今,他的辦公地點搬到了更下一層,是一間類似階梯教室的獨立區域。
衛啟拍了拍一夜未睡的腦袋,有些發愁地看著下屬忙里忙外。
凌晨,四點五十分。
“萬一猝死在工位上,別說康復福利,你連工資都沒有。”
新人一怔,不知怎的,突然莫名有些傷感,還沒等他開口感謝,就聽繼續向前的衛啟說道:
“我記得你是為了實現報效文明的理想,才選擇的這里,睡覺去吧。”
剛剛走出兩步,忽然停下,側過頭提醒道:
衛啟的東西不多,兩句話的功夫就裝滿了一個小箱子,他拍了拍新人的肩膀,抱著箱子轉(shēn)離去。
“雖說退休后有(shēn)體康復福利,但疲憊也要實打實的(tǐng)過去才行。”
“還會回來的,只是臨時換了個辦公地點。”衛啟猶豫一下,“你要是不缺錢,不用學我一天24小時呆在這里。”
“沒有沒有沒有。”
衛啟沒好氣地笑道:“你盼著我被辭退?”
這時,趴在一旁桌子上的新人抬起頭,睡眼惺忪。
“前輩你還回來嗎?是升職還是辭退?”
最后,他重重嘆了口氣,離開會議室,乘坐電梯回到了原來的樓層,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衛啟越是深想,就越覺得一股寒意自尾椎骨蔓延。
“伊甸(jìn)果……”
“從表面上來看,這次行動沒有具體目的,只是對倫理道德委員會的全面監察,但我接到的秘密指令,卻是找出一個叫做‘伊甸(jìn)果’的玩意。”
“可隊長不是說不站隊嗎,在這方面他應該不會說謊。”
“這次的任務,絕不是隊長的意思,是某位議員?”
但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新部門聯合跨越三支特遣隊,職責范圍全部都與(qíng)報監察有關。
衛啟也不知道這個習慣是什么時候形成,為什么兩支特遣隊,一個負責對內(qíng)報,一個負責對外(qíng)報,卻搞得和殺父仇人一樣。
即便是高層領頭的聯合演習,一般(qíng)況下,中層指揮員都會盡量避免這兩支特遣隊的女隊員被分到一起。
衛啟當然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只要是在聯邦里混的,幾乎都清楚“黑皇后”與“蝸牛觸角”的女(性)隊員關系,就像一根火柴與火藥桶。
而另外一位女隊員,則原本隸屬于“蝸牛觸角”指揮部特別行動組。
比如剛剛向他道謝那個女隊員,原隸屬于黑皇后南半球行動部,之所以道謝,是感謝主管沒有把她與另外一位女隊員分在一起。
腦子降溫之后,他才在這個新部門中,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我有點后悔接這件事了。”衛啟松了松領口,眉頭緊皺。
現在看來,他這個新部門的人手少得可憐,精英的確是精英,但更像是臨時起意,從各部門緊急抽調過來的。
“謝謝?謝什么謝,本來人就少,給你們分到一個組,還不是要炸鍋?”衛啟自言自語道。
待所有人走后,他微閉的雙眼露出一條縫,偷偷瞄了一眼會議室,見沒有人后才長舒口氣,死狗一般地癱在主座上。
衛啟揮了揮手,示意趕快回到工作崗位,讓新的監察體系運轉起來。
“謝謝主管。”
中途,一位女隊員停在了衛啟(shēn)旁,輕輕點頭:
會議桌旁的下屬面面相覷,紛紛低頭再次確認,經驗豐富的他們很快適應了節奏,魚貫似地起(shēn)離開會議室。
衛啟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深吸口氣,抬起頭環視一圈。
“清楚自己的任務和崗位了嗎,有什么問題快講,沒有問題到下一層準備開工,天亮前隊長要是看不到你們坐在崗位上……”
如果真要細致入微的追究,“下水道之光”監察倫理道德委員會,用古代的名詞來講,叫做以下犯上,用現在的話說,涉嫌越級反叛,這樣的形容沒有半點偏頗。
況且新部門的監察對象不同以往,他們不能露出任何馬腳,沒有一次失敗的機會,否則沒人能擔得起這個責任。
不是他一定要裝得如此深沉,而是他真的感到(shēn)心俱疲,有些事只有自己親自來做,才知道有多難。
衛啟撐著椅子扶手,一邊捏著眉心,一邊頭也不抬地下達一項項任務。
許言的目光在回溯中定格,落在了相機快門按下的那一刻。
視線前移,終于在那些人類(胸)口的銘牌上,找到了對應的名字。
“尋神遠征,第一屆議員。”許言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