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這件事,我是完完全全出于本心。有些事情在明星周刊上并沒有說明,所以我想在這兒澄清來源。”
“這些資料是我偷來的。”王磊露出回憶的神色。
“那個時候陳老板正在外地出差,在他回來前,這些資料已經被我交給《明星》周刊,并且《明星》周刊已經開始調查。”
“實際上,在《周刊》雜志出爐前,他和大家一樣驚訝。大家可能不知道,陳老板從外地回來后,就一直在漫天星處理事物,壓根不知道這份資料被我拿走。”
首先咬死自己的初心,無論別人怎么想,王磊必須咬死這一個點。
臺下的記者連連點頭,仿佛他真的相信王磊的回答。
“第二個問題,請問你把這件事報道出來的目的是什么?是打算討個公道嗎?”
這又是一個預設答案的問題。
王磊如果按照記者的思路去回答“是”與“否”,就會邁進記者設下的大坑。
如果回答是,接下來的問題就很簡單:那么王磊你希不希望這個公道落到實處呢?
怎么處理王磊舉報的人,自然不是王磊所能管的。可王磊只要回答這個問題,那就有太多文章可做。
比如報道這是“項莊舞劍”,陳萬賢想要利用這件事逼死麗景;
又或者報道成王磊指責到上邊調查緩慢,只見風聲沒有實際動作等等。
有太多太多種解讀,可以把火燒遍整個娛樂圈。
如果回答是否,那這個問題又回到第一個問題:王磊你的動機是什么?
附近那些經驗豐富的記者都不動聲色朝這邊看了一眼。目光中帶著不屑。
這就是典型的娛記拱火手法。
他們從不怕事大,反倒希望事情鬧得越大越好。撕得越厲害,最好打起來,打得頭破血流,他們才有讀者愛看的報道可寫,他們的報紙才能暢銷。
王磊心中一緊,這個問題的關鍵,在漫天星的稿子當中也被反復提起。
“關于所謂的公道,這本來不是我能決定的。”他緩緩道,“我的初衷很簡單,就是讓這件事曝光出來,接下來的事情我并沒有想太多。”
王磊竟然開始裝傻充楞,一副我是新人,我不懂的模樣。
這一招讓所有人都將目光看向一旁微笑靜坐的陳萬賢和周亞男。
很明顯,這一位已經得到這些人的“指點”。
《新京報》的記者沒想到王磊竟然用這種方式回避問題,不甘問道:“那么,事情發展到如今的形式,王磊,你有什么的想法嗎?”
“其實我很慌。”王磊眼睛有些濕潤,“我從來沒想過這件事會這么嚴重,我只是單純希望大家知道這件事。”
“我最崇拜的演員,李影帝曾說:這是一個造夢的行業。我熱愛演戲,也是在他的鼓舞下才走進這個行業。”
“所以當我知道這件事后,我感到很震驚,這個光明之下,竟然還有這樣的陰影盤旋不散。”
陳萬賢忽然瞇起眼,周亞男也不自覺皺起眉。
王磊說得后邊兩段自然不是稿件上有的,這是他的臨場發揮。
這樣的發揮在片場,在舞臺也許可以讓觀眾大聲喝彩,而在這群狼環顧的地方,王磊這種稚嫩的臨場發揮只會造成不可預料的麻煩。
他們兩人眼神交會,周亞男微微點頭,她已經做好隨時打斷的準備。
“所以我想把這件事公布于眾,我想許多人應該都被蒙在鼓里,只要大家知道這樣事情,陰影自然而然就會散去。”
王磊的收尾,讓陳萬賢和周亞男臉色稍緩,只要話沒說死,就算后邊被人抓住痛腳,也有辦法挽回。
陳萬賢目光之中閃過滿意之色,在他看來,最后的結尾讓王磊這樣的臨場發揮相當出色。
和一個月前在晚宴剛剛認下的這個徒弟相比,王磊又成熟了不少。
這場招待會,王磊的任務很簡單,就是塑造一個人設:專心演戲,不懂人情世故的新人人設。
王磊剛剛的發言就是在強調自己是“不懂人情世故”的莽撞新人。
有這層外衣披著,許多記者的提問都可以被推到門外。
三個問題已經答完,縱然《新京報》的記者還有所不甘,也只好坐下,等著聽他人的提問。
接下來的發展就很正常。面對記者的百般問題,陳萬賢顧左右而言他,王磊則一律用“我真沒想那么多”,“不知道”,“不清楚”的愣頭青三連回應。
幾輪問完,這兒許多記者已經明白陳萬賢和王磊這對師徒恐怕已經掏不出什么話來。
于是火力立刻轉到周亞男這位本來是主持人的漫天星相關人士身上。
周亞男對此早有準備,反復重申了漫天星的立場,偶爾回答一些干貨給記者拿回去交代。
記者招待會到此,已經進行差不多。
周亞男心中滿意,暫停發問,看向后邊的大屏幕:“我們之前說我們愿意提供一些我們掌握的資料,自然也不是口頭說說。”
四周的燈光忽然熄滅
大屏幕亮起,幻燈片上開始陸續播放漫天星早就準備好的資料。
這些照片當然不會是什么不雅照,而是漫天星整理出的一些在關鍵部位打上馬賽克的“合同”。
這批合同顯示,麗景有很大一批現役藝人都在某一個時期和一家港區制作公司關系密切。
這本來并沒有什么,許多公司都有密切合作的制作公司,但接下來的內容就不由讓人遐想了。
漫天星不知從哪兒找來一些已經脫離麗景的藝人,她們紛紛承認在和這家公司合作前,都會接到麗景經紀人的暗示,而且麗景還會主動撮合她們。
她們在拒絕后,便逐漸被麗景邊緣化,最后不得不另謀出路。
燈光亮起,這些資料并沒有讓記者們神色動容,類似的東西王磊舉報提供的資料里就有,只不過他們在這兒親眼見到而已。
周亞男微微一笑,“時間也差不多了,請問大家還有什么問題嗎?”
這次舉手的便少了許多,大家都是識趣的人,況且該問的也問差不多了。
不過還是有幾家報社舉起手。
周亞男隨手指了一個:“就讓這位的問題作為我們收尾的問題吧,僅限一個哦。”
“你好,我是《南方晚報》的記者。”那位記者神態從容,看著手中之前的筆記,徐徐問道:
“王磊你之前說,你從未想過這件事會如此嚴重。”
“我想請問,那么這件事的起因,胡瑩雪小姐,你有想過她的感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