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家丁連駐地的訓練場附近,有二十幾座小型帳篷,除了幾個兵丁在巡邏,大部分藍氏和常氏家丁都已經進入了深度睡眠,只能聽到偶爾的蟲鳴。今天中午到達了李家莊,李之弘給他們搞了一個盛大的歡迎儀式,所有的家丁都喝的酩酊大醉,吃的是滿嘴流油。
沒辦法,李家莊對于家丁的伙食那是真沒得挑。雞鴨魚肉隨便吃,冰鎮果酒果醋隨便喝,每人還能分到半斤的高級醉月白酒,飯后每人還有水果和糕點,藍常家丁們都吃得走不動道了。盡管那個李大公子說,從他們一踏入駐地營房,對抗演習就已經開始了,不過還是會讓他們先收拾好個人東西再說。這一百號人吃飽喝足,又去了專門給他們開辟的營地搭了帳篷,整理物品,跟原本就在此處訓練的七十個常氏家丁安排在了一起。這一下就到了晚上,李大公子還十分貼心地把伙食酒水都送到了他們的營地上,可把這幫老兵伺候到位了。
“排長,這幫人應該都睡熟了吧?”一名身著夜行衣的特種排家丁問道。
李大妮點了點頭,拿著工坊最新研制出來的望遠鏡觀察著:“正門有兩個哨兵,營地應該有兩隊巡邏哨,特么的,這幫老兵還是有些警惕性的,營地前方左右兩側還各布置了一個暗哨,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
另一名家丁道:“這幫人畢竟打過仗,比咱們有經驗,就算他們今天都喝醉了,該做的準備他們還是一樣不落。”
第一名家丁不屑道:“管他如何,之前跟常家的和錦衣衛與軍戶的隊伍也較量過,他們也就那回事。咱們這三十號人對他們一百七十人,我下注一貫,咱們一刻鐘就能斬首,自身傷亡不超過五人。”
這么一來蹲在后面的十來個家丁都有興趣了,紛紛低聲叫道:“我也下注,老猴兒,你坐莊如何?”問著第一個家丁。
李大妮皺了皺眉頭,卻也沒有阻止,家丁連中禁止賭博,只有一種情況例外,就是對演習結果下注,但每人最多一貫。當然也不會有人為了贏錢而故意輸掉演習,因為只要被發現消極作戰,糾察隊就會將人拖出去狠抽二十鞭子,月錢直接降至一貫的新丁水平,若有再犯,直接清出隊伍。是以這些家丁也就圖個樂呵。
老猴兒很爽快:“行,一刻鐘之內斬首,不超過五人傷亡,二賠三,否則一賠三。排長下注嘛?”
李大妮微微一笑:“行啊,我押我們不能在一刻鐘之內斬首,一貫。”
第二名家丁撇撇嘴:“老大,你就這么對咱們沒信心啊?”
李大妮回了一句:“毛子,這叫刺激你們,都特么是我帶的兵,都記好了,誰要是敢讓我贏錢,就等著回去再搞一次魔鬼旬吧。”
毛子嘀咕了一句:“真特么變態,錢都不想贏,憋著法子讓自己輸。”
待眾人下注以后,李大妮看了看漏壺的時間,下命令道:
“全體注意,還有一炷香的時間發起偷襲。目標,常藍家丁營地,任務,斬首行動,找出并襲殺常氏家丁的三名首領,常老六、常十二、常十八,藍氏家丁首領,藍忠、藍義、藍勇。這些人中午就餐時你們都熟悉了。要求,零傷亡。我不管你們下注的時候是怎么說的,誰要是敢受傷,回去懲罰加倍。聽清楚沒有?”
特種排集體道:“清楚!保證完成任務!”
......
常老六今晚睡得很不踏實,他是這三隊鄭國公家丁的頭兒,指揮一流,個人武藝卻稍遜于常十二和常十八,之前的幾次演習,他都是對方集中招呼的對象,自己還沒砍倒幾個人,就已經被對面秒殺了,也就是常十二和常十八能堅持的時間多一點。
今兒中午藍氏家丁來了一百號人,跟自己這七十人住在一起。當下他就覺得不對勁,李大公子對自己這些人實在是太客氣了,客氣的有些反常,是以他沒怎么喝酒。這會兒應該都快子時了,可自己還是睡不著。多年的征戰第六感讓他覺得,今晚肯定沒那么簡單,就是不知道要出什么事。但是聽著營外每隔一炷香時間就巡邏的腳步聲,還是安心了下來,躺下繼續睡。可過了一會兒,又爬起來了。
不對!這巡邏的腳步聲呢?怎么還沒來?常老六覺得不對勁,這一班巡邏的都是自己的手下,關于崗哨這一塊平時交代的特別清楚,不可能有問題的。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他們都出事了。
常老六一個驚起,正要去拿兵器,突然自己的大帳從幾個方向同時闖進來四個人,他們嫻熟的劃開帳篷,手持木刀沖向常老六,其中一個速度快,幾乎就要劈向他了。
常老六一個鷂子翻身,躲過了這一擊,順手一個回首掏,掏出防身匕首丟了過去,那人慘叫一聲趴倒在地。可與此同時另外三個人動作迅速,持刀向他攻來,他極力招架,冷不丁其中一個掃堂腿將其絆倒,木刀指向他的脖子,冷冷道:
“按照演習要求,你已經死了,不許動!”
常老六心中一嘆氣,特么的,想到了他們可能會劫營,可這速度也太快了吧?自己又被“殺”了一次,作為常氏家丁的老大,他真的心不甘情不愿。不過,他靜了下來之后仔細聽外面的動靜,發現靜悄悄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愿望,說不定自己的手下還有藍氏兄弟們可以反擊。
正在美著呢,一個挺拔的身影舉著火把掀帳走了進來,站了片刻,突然狠狠的向那個倒在地上的家丁踹過去:
“他奶奶的,本來可以向連長上報一個自身零傷亡且敵人全部殲滅的戰果,就特么因為你個狗日的老猴兒,全排的戰果被你一個人給拉下馬了!你想賭是吧?老子看你下回還賭不賭?”
常老六聽著那個叫老猴兒的慘叫聲,心中大驚:怎么,李大妮他們這么厲害?三十人襲擊一百七十人,全部放倒,沒留一個活口?那個身影出完了氣,走到自己的身邊,嘆口氣:
“常六哥,這次多有叨擾,命令所至,不敢不為,還望您海涵。您的手下都被我們集中到了您的大帳外,您是想訓話還是解散隨您。我們這就撤了。”
常老六苦笑道:“我說大妮兒弟弟,你這回可真是出其不意啊,也是我們喪失了警惕,才讓你們得手了。不知道藍家那邊怎么樣?”
李大妮笑了笑:“他們那邊我們是第一個解決的,沒費啥功夫。就看他們上午一進來就要給咱們連長下馬威的勁兒,我們也不能不好好招待不是?連長說了,重點照顧,常家這邊每人也就被戳一刀,藍家那邊有些慘,每人至少三刀,好像有一個家丁被直接砍斷了肋骨,已經拉到醫療隊那邊治療了。”
常老六“嘶”地吸了一口涼氣,這李大公子還真有點睚眥必報的意思啊,以后可得離他遠點。李大妮行了一禮,就帶人撤了,一邊走一邊踹那個可憐的家丁。常老六也走出帳外,看著自己的手下沉默不語。本想罵個幾句,可想想自己也被“殺”了,還能有啥資格訓別人?嘆了一口氣,
“大伙兒提高警惕吧,這次就當是個教訓,從現在開始崗哨增加,每個帳篷都要派專人值哨,我一會兒逐個去檢查,各個小隊長都要牢記職責,再發現這樣的事情我可就要用常氏家法了。聽清楚了嘛?”
常氏家丁都應了一聲,常十二和常十八咬牙切齒:“大哥,您放心吧,我們哥倆今晚就不睡了,肯定把崗哨問題給解決了!”常老六微微搖頭,“大伙都去休息吧,小隊長布置好崗哨也休息吧,我去找姓藍的那邊商量一下。都散了吧。”
......
一個時辰后,被人用木刀橫在脖子上的常老六欲哭無淚:這幫孫子是人嘛?不睡覺的嘛?一夜襲擊兩回有意思嗎?片刻后同樣進來一個身影,但這個更加挺拔,走到近前,那人笑嘻嘻的說:
“對不住了啊常六哥,小弟也是迫不得已,再說現在是演習,就是全天候作戰,任何時候都有可能發動襲擊,六哥還是要做好心理準備啊。”
常老六悲嘆道:“李二,你跟我說說,今晚還會不會有劫營了?哪有你們這么折騰的,敢情任何時候你們想來就來啊?李大公子都是怎么安排的啊?”
李二笑嘻嘻道:“六哥,作戰計劃都是我們幾個排長自行商量的,連長只說了一句,就是多準備點給藍氏家丁的見面禮,李大在那邊帶隊夜襲,他一貫最忠實執行連長的命令了,嘿嘿,藍家的現在應該挺慘的。
小弟提醒一下六哥,后面這一個月,你們作為守方,我們作為攻方,全天候任意時刻都可以對你們發動進攻,包括洗澡、吃飯、訓練、睡覺,還有,嘿嘿,蹲坑。祝你們訓練愉快!弟兄們,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