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沸揚揚的鳳陽府鄉試弊案結案了。
身為欽差的都察院右都御史湯友恭經過搜集證據、多方巡查、并對作為當事人的刑部右侍郎左忠文和解元李之弘等人進行傳訊,并沒有發現什么疑點,便以“查無實據”為由宣布結案,在貢院布告欄張榜公示,并上書朝廷,呈報案情報告,便灰溜溜地返回了京師。
此消息一出,自然是大快人心,中都所有李之弘的擁躉都長出了一口氣,一些把李之弘雕像供在家中的百姓還專門買了鞭炮慶祝,暗喜皇帝陛下英明神武,派來的欽差斷案如神,還了李解元的清白名聲,也給了他們可以在街頭巷尾吹牛打屁至少五年的談資。
李之弘的身邊人的心里自然也是放下了一塊石頭,常月不用說,自是欣喜若狂,高興地又一次撲進了李之弘的懷里面,當然事先肯定又一次揮起了粉拳威脅了常老六三人。而常老六他們自知抗不過常月的威脅,索性將監督他們的權利用以尋租,打著幌子向李之弘道喜之外,威逼利誘李之弘說出石頭記的后續情節。
沒錯,常老六已經不關心西游記如何發展了,反正他也大概知道了后續情節,現在是纏著李之弘要看賈寶玉和林黛玉的感情八卦,那副癡迷的樣子,仿佛想鉆進書里把寶哥哥取而代之。一個八尺壯漢,心思竟然如此細膩,對男歡女愛的情節愛不釋手,真的讓李之弘大跌眼鏡。
潁州四人和章正也是松了一口氣。他們畢竟是得到了李之弘的指點,要說他們身上沒有污點,他們自己都理虧,好在事情泄露的巨大威脅還有李之弘對他們的大恩讓他們互相監督,守口如瓶,也總算是熬到了調查結束,皆大歡喜。
他們加上李之弘六人,包攬了此次鄉試的前五名,早已是聲名大噪,不僅在潁州老家家喻戶曉,就是在中都也是盡人皆知。好些落榜的士子便經常性的宴請他們,向他們求教翻盤得勝的秘訣。當然那個最關鍵的秘密不能說,其他的還是可以吹一吹的,尤其是章正,經常性的與李之弘探討如何破題,早已是胸中有溝壑萬千,可以舌燦蓮花,滔滔不絕,一下子就把那些人給震住了。
再加上他們與李之弘走的頗為近,時不時還吹噓一下李之弘的平素事跡,口才極好,引人入勝,不僅進一步弘揚了李之弘在廣大士林中的名氣,也讓自己等人成為了許多儒生宴會的座上賓,從一年之前不過是一個以為人打官司為生的落魄生員成為鄉試第三名亞元,走到哪里都炙手可熱。
如此一來他們就成為了一個不可分割的集合體,李之弘突然奇想,不如幾個人就結社算了,這樣可以進一步提高他們的知名度,對他們后續的會試也是大有幫助。畢竟,科考可不僅僅是文采筆墨,人脈結識也很重要,而一個有名氣的會社對他們以后的發展大有裨益。而且弘月日報已經火遍大江南北,每日就算印刷了十萬份都不夠賣的,潛在讀者更是數不勝數,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讓已經名聲顯赫的他們給自己的報紙當編輯。
這個時代的人們還沒有意識到報紙在民間輿論中發揮的重要作用,即便是之前的湯友恭,也只是以為李之弘是為己正名罷了。而現在,李之弘要讓這個威力巨大的武器提前數百年走進歷史,只要控制妥當,給朱老大和盤托出,甚至邀請錦衣衛駐派報社專門審查都可以,那么,自己以后將不再會受到任何輿論的影響。
潁州四人和章正欣喜若狂,以為這是李之弘愿意徹底接納他們的意思,也對李之弘請他們當自己報紙編輯的事情一口應允。當即六人便尋了城郊鳳凰山,焚香禱告,立下誓言,以李之弘的“弘”為名,成立了日后讓無數士林學子仰望憧憬的弘社。
然后他們迫不及待開始了為弘月日報做編輯的工作,除了常規的時文、官方邸報、地方消息以外,章正還在李之弘的要求下專門開辟了普法版塊,收錄鳳陽府以及周圍府縣的難案大案,寓法于例,宣傳朱老大的《大誥》,開啟大明的普法工作。
只是有一點比較讓李之弘頭疼,那就是連環畫版面。
自己當初之所以要搞連環畫而不是普通的話本是有苦衷的,畢竟大明識字的人太少,而連環畫是個人就能看明白,更別說像西游記紅樓夢這樣的大型IP作品更能夠引人入勝。而這些文盲百姓看了畫以后,也會嘗試著去閱讀報紙的其他版面,無形之中不僅增加了識字量,還進一步加深了弘月日報的在他們心中的權威性。
總之,李之弘對弘月日報的設計理念就是,老少咸宜,男女通吃,管你是儒生富商,還是平頭百姓,都可以在這份報紙中找到想讀的內容。耳濡目染下,這報紙就成了權威,甚至是精神寄托,以后自己要是想搞什么動作,就先在報紙上發聲,很快就能夠取得民間的支持力量。
左右輿論的力量果然很爽,可再怎么爽,也還是解決不了李之弘每日更新畫作的痛苦。雖然都是腦子里自帶的,還是經過了后世商業市場大浪淘沙出來的精品,但精品往往意味著精雕細琢,意味著大把大把的時間。現在沒有什么事情每天可以多更新一點,可要是后面自己去了遼東打仗怎么辦?難道還隨身帶著畫板和筆墨紙硯?那還打個鬼的仗啊
思來想去,李之弘決定,集中利用兩個月的時間,把西游記、石頭記、白蛇傳三部作品的簡約版畫出來,至于小說版等自己有時間再說,而水滸傳和三國通俗演義他另有安排。只要那個人找到了,以后他就有專業寫手了,而有了寫手,有了作品,畫出來也就輕松多了。
中都這邊的爛攤子處理完事,遠在霍山督工鐵礦的李如斌也是松了一口氣。當他聽說自己的兒子深陷泥潭之后心急如焚,如果不是他有要事在身,肯定就要殺過去了。當然還是在李之弘的來信勸說下耐住了性子,繼續相信深得天書九卷傳承的兒子,最后果然安然無恙。
而他的要事,則比督工鐵礦更為重要,因為太子朱標已經到了。